议会大厅的穹顶悬挂着水晶灯,折射出冰冷的光,落在白苍玄笔挺的议会制服上。他手中攥着一叠厚厚的 “证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纸张边缘被冷汗浸得发皱。前方的议事台上,议会成员们正襟危坐,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等待着 “揭发” 的时刻 —— 这是他精心策划了半个月的 “大戏”,主角是他,而 “反派”,是曾经最信任他的李沫。
“各位议员,我有要事禀报!” 白苍玄的声音经过刻意训练,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愤,他将 “证据” 重重拍在议事台上,“李沫大人与星墟势力暗中勾结,意图出卖蓝星灵脉!这是她与星墟首领的通讯记录,还有从她住处搜出的星墟零件!”
幻境中的画面骤然拉近,那些所谓的 “通讯记录” 上,李沫的字迹清晰可见,却在关键语句处被人用极细的笔尖篡改 ——“商讨灵脉修复方案” 被改成 “约定灵脉交接时间”,“需要联盟支援” 被改成 “等待星墟接应”。而那些 “星墟零件”,是他半个月前从星墟黑市偷偷买来,趁李沫外出时,藏在她书房的书架夹层里的。
“伪造的…… 都是伪造的!” 现实中的白苍玄突然嘶吼起来,他猛地捶打地面,指骨磕在金属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渗出血迹,“我当时是被议会逼的!他们说不搞垮李沫,就会对我弟弟下手!”
可幻境里的他,正看着议会成员们传阅 “证据”,看着他们眼中的震惊变成愤怒,看着有人拍案而起:“没想到李沫竟是这种人!枉我们还尊称她为‘灵脉守护者’!” 他甚至看到自己偷偷勾起的嘴角,那抹隐藏在悲愤下的得意,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此刻白苍玄的心脏。
画面突然转向议会大厅外的广场。民众们围在公告栏前,看着张贴出来的 “通敌证据”,愤怒的咒骂声此起彼伏。“叛徒!居然帮星墟卖自己的星球!”“这种人就该被剥夺异能,关进监狱!” 一个穿着破旧外套的老人,颤巍巍地将手中的烂菜叶砸向公告栏上李沫的照片,嘴里还念叨着:“我孙子之前还说要当像李沫大人一样的守护者,现在看来,真是瞎了眼!”
更远处的街角,李沫的父母正低着头,快步走过。几个孩子跟在他们身后,扔着小石子,喊着 “叛徒的家人”“滚出江城”。李母的肩膀微微颤抖,却不敢回头,只能死死攥着丈夫的手,将脸埋得更深 —— 这对曾经因女儿而骄傲的老夫妻,如今却连出门都要承受旁人的指点和唾骂。
“不…… 我没想伤害他们!” 白苍玄蜷缩在地上,身体剧烈抽搐,眼泪混合着鼻涕流进嘴里,又苦又涩,“我只是想搞垮李沫,没想让她的家人也受牵连……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幻境的潮水没有停歇,又将他卷入了星墟的太空站。
冰冷的金属通道里,他正将一个加密的芯片递给星墟首领。芯片里存储的,是蓝星东部所有灵脉节点的详细分布图,包括防御薄弱点和能量波动规律 —— 那是他花了三年时间,以 “灵脉监测” 的名义偷偷绘制的,此刻却成了他换取星墟改造技术的 “筹码”。
“这是你要的灵脉图,” 白苍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我要的改造技术,还有星舰图纸,什么时候给我?”
星墟首领接过芯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白议员倒是爽快。不过,你就不怕被蓝星人发现?”
“发现又如何?” 幻境中的他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傲慢,“等我用改造技术打造出异能者军团,蓝星就是我的,到时候,你们还得看我的脸色!”
“军团?” 现实中的白苍玄突然剧烈呕吐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他想起那些被他抓来的无辜异能者,想起他们在实验台上的惨叫,想起他们被改造后空洞的眼神 —— 那些人本该像江岚、苏清瑶一样,守护自己的家园,却因为他的野心,变成了没有意识的 “武器”。
幻境的画面再次切换,这次是旗舰的核心区域。
苏清瑶被他的黑色空间异能禁锢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襟。他的手正凝聚着黑色能量,对准她的胸口,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 “扫清障碍” 的冷漠 —— 这个曾用灵脉能量净化改造者、守护江城的女孩,在他眼里,不过是阻止他毁灭蓝星的 “绊脚石”。
“我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苍玄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他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凝聚能量的冰冷,“苏清瑶没做错任何事…… 我为什么要伤害她……”
无数个罪恶的片段在他脑海中炸开:被他篡改的实验数据、被他销毁的李沫清白证据、被他遗弃的改造者尸体、被他污染的灵脉节点……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刻意美化的过往,此刻都像锋利的碎片,将他的精神彻底割碎。
他突然看到幻境中出现了弟弟白苍宇的脸。少年站在一片白色的光里,穿着他最喜欢的淡蓝色外套,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没有指责,也没有愤怒,只是轻声说:“哥,我不怪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回头。”
“苍宇……” 白苍玄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道虚影,却只抓到一片冰冷的空气。他的眼泪突然变成了血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金属地面上,绽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我回头了…… 苍宇,我知道错了…… 你回来好不好……”
现实中的他,身体已经开始失去力气,抽搐的幅度渐渐变小,只有胸口还在微弱起伏。苏清瑶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丝复杂的叹息 —— 这个被野心和贪婪吞噬的人,终于在自己的罪孽面前,彻底崩溃了。
李天胜走到白苍玄身边,蹲下身,声音平静:“白苍玄,这些事,你从来都没忘过,只是一直在骗自己。现在,你看清了,也该承担了。”
白苍玄缓缓抬起头,血泪模糊了他的视线,却依旧能看清李天胜眼中的平静。他张了张嘴,声音微弱得像耳语:“我…… 我会把所有事都交代清楚…… 星墟的秘密,改造者的解药…… 还有…… 还有李沫大人的清白证据…… 我会找回来……”
他的话音刚落,身体便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但他的脸上,却不再是之前的疯狂或傲慢,而是带着一丝解脱 —— 仿佛压在他心头数十年的罪孽大山,终于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江岚示意队员们将白苍玄抬上担架,送往联盟的医疗舱。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留下李天胜和苏清瑶站在原地,看着地面上那滩暗红色的血泪,沉默不语。
“原来,一个人最大的惩罚,不是死亡,而是直面自己的罪孽。” 苏清瑶轻声说。
李天胜点头,目光望向窗外的江城。阳光正透过云层,洒在重新焕发生机的街道上,孩子们的嬉闹声、青羽兽的鸣唳声、民众的谈笑声,交织成一幅和平的画面。他知道,白苍玄的赎罪之路才刚刚开始,而他们守护蓝星的责任,也远未结束。
但此刻,至少他们赢了 —— 赢的不是一场战斗,而是唤醒了一个灵魂深处的良知,守住了这片土地上最珍贵的和平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