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龙阙初鸣，雾林血踪
浓雾如瘴，杀机骤临。
那急促的脚步声和毫不掩饰的对话，如同毒蛇吐信，瞬间刺破了迷雾林的死寂。来人数量不下十人，身手敏捷，对地形颇为熟悉，正呈半包围之势快速逼近他们所在的石门区域。
“女人死活不论，男的抓活的……”顾九渊重复着听到的话语，眸中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他侧耳细听，瞬间判断出对方的大致方位和距离。“七人在前，三人绕后策应，想包抄。修为不弱，至少有三个炼气中期。”
他语速极快，却清晰沉稳，仿佛不是在诉说危机，而是在布置一场围猎。
沈清辞握紧了手中的短剑和手弩，心脏因紧张而加速跳动，但更多的是被追杀激起的冷意。她迅速扫视四周环境——背后是紧闭的、与山岩无异的武库石门，左右皆是浓雾弥漫的原始林木和纠缠的藤蔓，地面湿滑，落叶深厚。
“不能让他们靠近石门！”沈清辞低声道，武库的存在绝不能暴露。
“自然。”顾九渊语气冰冷。他看了一眼沈清辞，“怕吗？”
这一次，沈清辞迎上他的目光，摇了摇头，眼神清亮而坚定：“有你在，不怕。”更准确地说，是相信他的实力，也相信自己的能力足以自保并辅助他。
顾九渊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暖意，旋即被更浓的杀机覆盖。“跟紧我。先解决绕后的三人。”
他的话音未落，身形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向左后方掠去，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融于浓雾之中。沈清辞毫不迟疑，立刻施展身法紧随其后，脚步轻盈，尽量不发出声响。
服用赤血融元丹并初步融合《星枢秘典》后，顾九渊的感知、速度、力量都已提升到一个全新的境界。浓雾和复杂的地形对他而言不再是阻碍，反而成了最佳的狩猎场。
几乎在两人移动的瞬间，左侧浓雾中便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利刃割开喉咙的嗬嗬声，随即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顾九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紫魇短刃如同死神的指尖，在雾中划出冰冷的弧线。第二名绕后的杀手刚刚察觉到同伴异状，还未来得及发出警示，便觉颈间一凉，意识瞬间陷入黑暗。
第三名杀手终于反应过来，惊骇之下刚要张口呼救，一道细微的破空声袭来！
“噗！”
一支来自沈清辞手弩的短箭精准地没入他的咽喉，将他的呼喊彻底扼杀。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从雾中显出身形的两人，缓缓软倒在地。
解决掉后顾之忧，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两三息时间，干净利落，悄无声息。
顾九渊看向沈清辞，微微颔首，眼中带着一丝认可。她的反应和准头，远超寻常闺阁女子。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压下初次杀人的生理不适。她知道，在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境地，容不得半分仁慈。
前方的七名杀手显然并未察觉到侧翼同伴的瞬间覆灭，依旧保持着包围阵型，谨慎地向着石门方向合拢。
“散开！仔细搜！他们肯定就在这附近！”一个似乎是头领的声音低喝道。
顾九渊眼神一厉，对沈清辞打了个手势，示意她留在原地借助树木掩护，自己则如同融入雾中的阴影，主动向着那七人迎去。
“谁？！”一名杀手似乎察觉到了雾气的异常流动，厉声喝道，同时一刀向前劈去！
刀锋落空！
下一刻，一道璀璨冰冷的剑光如同撕裂浓雾的闪电，骤然亮起！
“铿！”
龙阙剑出鞘！
伴随着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剑鸣，那名挥刀的杀手连人带刀被一道无法形容的锋锐剑气从中劈开！鲜血内脏狂喷而出！
恐怖的威势和血腥场面瞬间震慑住了其余六人！
“什么?!”
“小心！他有……”
惊呼声戛然而止。
顾九渊的身影如同在雾中穿梭的幽灵，龙阙剑在他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剑光不再仅仅是快和利，更带着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和引动星辰的浩渺之意。剑招轨迹刁钻莫测，往往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每一剑都精准地带走一条性命。
《星枢秘典》中的运劲法门和招式，在他手中初试锋芒，便展现出惊人的威力。配合他激增的内力和龙阙剑的锋锐，这些修为至少在炼气期的杀手，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将！
惨叫声、兵器断裂声、血肉被割开的声音接连响起，浓雾被喷洒的鲜血染成淡淡的粉红色。
沈清辞藏身树后，看得心惊肉跳，却又忍不住为顾九渊那强大无匹、宛如天成的剑法而震撼。现在的他，比在幽泉谷时强大了何止数倍！
短短十数息时间，场中还能站着的，就只剩下那名修为最高的头领。他握刀的手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死死盯着雾中缓缓现出身形的顾九渊。
“你……你到底是谁？！”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目标！这实力，这剑法，这杀气……分明是……
顾九渊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冰寒彻骨、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眸子冷冷地看着他，龙阙剑尖斜指地面，鲜血顺着剑脊缓缓滑落，滴在厚厚的落叶上，无声无息。
那头领被他的目光看得心底发寒，猛地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弹，就要拉响！
绝不能让他求援！
就在此时——
“嗖！”
又是一支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他握信号弹的手腕！
“啊！”头领惨叫一声，信号弹脱手掉落。
是沈清辞！她一直全神贯注地盯着战场，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就在头领吃痛分神的刹那，顾九渊动了。
身影一闪，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头领面前。龙阙剑并未刺出，而是剑身一拍，重重击打在头领的丹田气海之处！
“噗！”头领狂喷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棵古树上，又软软滑落在地，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顾九渊那一击，不仅重创了他，更是直接废了他的修为！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
转眼之间，十名来袭的杀手，九死一废。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与雾气混合，令人作呕。
顾九渊还剑入鞘，动作流畅自然。他走到那名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头领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谁派你们来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头领艰难地抬起头，嘴角还在溢血，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和嘲弄：“哼……说了……也是死……”
“说了，可以死得痛快一点。”顾九渊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或者，你可以试试‘蚀骨焚心’的滋味。”他说着，目光扫向一旁的沈清辞。
沈清辞立刻会意，从皮囊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一股奇异刺鼻的味道散发出来。这是她根据前世记忆和葛洪药典调配的一种毒粉，能让人痛不欲生，却又不至于立刻毙命。
看到那瓷瓶，感受到顾九渊身上那毫不掩饰的、冰冷纯粹的杀意，头领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他们这些人，不怕死，却怕生不如死。
“是……是京城来的命令……”他喘息着，艰难开口，“具体是谁……我们这种级别……接触不到……只知道……活捉你……带回京城……那女人……灭口……”
“如何找到我们的？”顾九渊追问。
“你们……离开幽泉谷……就……就被盯上了……迷雾林外……有我们的人……用驯养的追踪蜂……跟着气味……”
顾九渊和沈清辞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沉。没想到对方如此锲而不舍，而且手段层出不穷。
“京城……”顾九渊眼中寒光闪烁。能调动这样力量、并且对他如此“感兴趣”的，无非就是那几位。
他不再多问，抬手一道指风弹出，结束了那名头领的性命。对于想杀他们的人，他从不手软。
周围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和满地狼藉的尸体。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沈清辞走上前，眉头紧锁，“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林中的毒虫猛兽，而且，他们迟迟不回去复命，外面的人可能会进来查探。”
顾九渊点头。他快速在几具尸体上搜查了一番，除了些寻常银两和兵器，并未找到更多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显然对方行事十分谨慎。
“走。”他拉起沈清辞的手，选定一个与来时不同的方向，迅速没入浓雾之中。
两人在能见度极低的迷雾林中快速穿行，顾九渊凭借强大的感知力避开危险的沼泽和毒瘴浓郁的区域，沈清辞则不时撒出一些干扰气味和驱虫的药粉，试图摆脱那可能存在的“追踪蜂”。
然而，对方的准备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充分。
在林中穿梭了约莫半个时辰后，顾九渊的脚步再次猛地一顿。
“嗡嗡嗡……”
一阵极其细微、却令人心烦意乱的嗡嗡声，正从后方和左右两个方向快速接近！
“是追踪蜂！不止一只！”沈清辞脸色微变。这种经过特殊驯养的毒蜂，嗅觉极其灵敏，而且往往成群行动，非常难摆脱。
“看来，外面的人已经等不及，进来搜捕了。”顾九渊眼神冰冷，握紧了龙阙剑的剑柄。
浓雾之中，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黑影正在快速逼近，伴随着更加清晰的脚步声和呼喝声！
“在那边！”
“快！别让他们跑了！”
“放箭！”
嗖嗖嗖！
数支弩箭穿透浓雾，带着厉啸声射向他们所在的位置！
顾九渊挥剑格挡，将箭矢尽数劈飞。但对方的攻击显然只是为了阻滞他们的脚步。
更多的黑影从雾中涌现，这一次，人数更多，足有二十余人，而且其中几道气息明显比之前的杀手更强横，已然达到了炼气后期甚至巅峰！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瘦、面容阴鸷、穿着暗蓝色劲装的中年男子，他手中拿着一个特制的竹笼，里面正是嗡嗡作响的追踪蜂。
“顾九渊，沈清辞。”阴鸷男子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容，“倒是让爷们好找。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让我们费点手脚？”
顾九渊将沈清辞护在身后，目光扫过包围而来的敌人，脸色沉静如水。
他缓缓抬起手，握住了龙阙剑的剑柄。
冰冷的剑意再次弥漫开来。
“看来，一把火，还烧不干净某些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