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了。
林哲双膝跪地，脑袋离场务小姐姐的布鞋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整个世界瞬间彻底安静。
完了。
彻底完了。
社会性死亡乘以二。
别说角色了，以后能不能在横店混下去都是个问题。这丢人事迹要是传出去，他林哲绝对能成为横店群演圈年度笑柄top 1。
他甚至能脑补出明天群演间的流言蜚语：
“听说了吗？有个新人面试调戏女学生，结果直接给人跪了！”
“牛逼啊！这是新型撩妹技巧吗？跪地式求婚流？”
【叮！检测到宿主陷入极度尴尬与自我怀疑境地。温馨提示：根据物理定律，跪着是无法成为反派的，建议先站起来再思考人生。】系统的提示音一如既往地精准补刀。
我站你奶奶个腿儿！林哲内心咆哮，但身体却像是被焊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场务小姐姐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脸生无可恋的林哲，表情从惊恐逐渐转为一种同情又好笑的神情，她下意识地又后退了半步。
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张副导演，那张原本就黑的络腮胡脸，此刻更是黑得如同锅底。
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显然是在强压着火山爆发的冲动。
周围那几个竞争对手，先是目瞪口呆，随即不知道是谁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便是压抑不住的、此起彼伏的窃笑声，充满了幸灾乐祸。
“哈…”
“这哥们…是来搞笑的吧？”
“这波操作我服了…”
就连吴胖子，也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张副导演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把所有笑声都吓了回去。
他站起身，指着还跪在地上的林哲，气得手指头都在哆嗦：
“你！你你你…你他妈到底是来面试的还是来拜年的？！啊？！我这找的是混混！不是孝子贤孙！你给我起来！”
林哲被这一吼，一个激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脸上烧得厉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对不起！张导！我…我刚才脚滑了！真的！地太滑！”
他试图解释，但声音干巴巴的，毫无说服力。
“脚滑？我看你是脑子滑丝了！”张副导演气得吹胡子瞪眼，
“滚滚滚！赶紧给我滚蛋！别在这浪费我时间！下一个！”
完了。彻底没戏了。
三百块飞了，经验值飞了，还要倒扣2点幸运值…负9的幸运值…林哲感觉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他耷拉着脑袋，像只斗败的公鸡，转身就准备拉着吴胖子逃离这个伤心地。
【叮！任务失败惩罚计算中…幸运值-2，即将执行…】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林哲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监视器屏幕上，正在回放刚才他“跪地”那一幕的画面。
画面里，他跪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表情那叫一个惊恐错愕…
一个极其大胆、极其荒谬、甚至可以说是破罐破摔的念头，闪进了他的脑海！
妈的！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
就在系统惩罚即将生效的前一秒，就在张副导演喊出“下一个”的瞬间，林哲猛地转回身，大声喊道：
“张导！等等！”
所有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身上。
张副导演极其不耐烦地瞪着他：“你又想干嘛？！”
林哲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慌乱，脸上努力挤出一个镇定（实则破罐破摔）的表情，语速飞快地说道：
“张导！您不觉得…我刚才那种反应，才更真实吗？！”
“啊？”张副导演愣住了，“真实？什么真实？”
“就是调戏不成反被吓尿的反应啊！”林哲豁出去了，开始即兴胡诌，
“您想啊！您这剧是民国爱情剧对吧？不是黑帮火并片！这调戏女学生的，多半也就是些欺软怕硬的小瘪三，色厉内荏的家伙！”
他越说越顺，仿佛真的抓住了什么灵感：
“这种人，你让他欺负老实人可以，真要是遇到点突发状况，或者对方稍微表现出一点强硬，他可能自己就先怂了！就像我刚才那样！表面看着流里流气，其实胆子小得很，一紧张可能就腿软跪了！这才符合人物底层逻辑啊！那种一味凶神恶煞的演法，太表面了！不够深刻！不够…呃…有反差萌！”
他一番话说完，现场再次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那几个竞争对手都听傻了，张大嘴巴看着林哲。
这他妈…也能圆回来？还底层逻辑？反差萌？
吴胖子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第一次认识林哲。
场务小姐姐眨巴着眼睛，似乎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张副导演脸上的怒气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疑不定和…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看了看监视器里林哲那狼狈跪地的回放，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虽然紧张但眼神发亮、试图力挽狂澜的年轻人。
好像…是有点意思？
那种外强中干、怂包蛋的小混混形象，似乎确实比单纯的脸谱化恶霸更有喜剧效果和记忆点？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进行绝境下的诡辩…呃，是急智型人物分析！逻辑自洽度65%，忽悠成功率40%！演技经验+5！（危机应对也是演技的一部分）】
有门！
林哲看到张副导演表情松动，赶紧趁热打铁，追加了一句：
“张导，您给我个机会！我保证能把这种‘怂坏’的感觉演出来！让这个小混混又可恶又可笑！绝对能让观众印象深刻！”
张副导演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钟，直看得林哲心里发毛。
终于，他缓缓开口，语气复杂：
“你小子…脑子转得倒是挺快。死的都能被你说成活的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权衡利弊。
最后，他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
“行了行了，算你小子有点歪才！这个角色给你了！明天早上八点，还是这里，准时到！要是演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峰回路转！
柳暗花明！
林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成功了？！他居然真的靠胡说八道把角色忽悠到手了？！
【叮！新手期日常任务：‘横店的生存挑战’已完成！】
【奖励发放：人民币300元已存入宿主口袋。演技经验+30。‘初级台词包’x1已存入系统背包。】
【幸运值惩罚已豁免。】
幸福来得太突然！
林哲激动得差点又想给跪了，好不容易才忍住，连忙点头哈腰：“谢谢张导！谢谢张导！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演！演不出又可恶又可笑的效果，我提头来见！”
“滚蛋！谁要你的头！”张副导演笑骂了一句，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
林哲拉着还在梦游状态的吴胖子，几乎是飘着离开面试地点的。
走到没人的地方，他猛地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银行入账短信（系统自动生成的）——余额：480元！
巨款！天降巨款！
他又赶紧查看系统界面。
【演技：104（69+35）lv1→4 lv2！】升二级了！
【幸运值：-7（未被惩罚，但本身还是负的）】
背包里多了一个闪着微光的【初级台词包】。
“哈哈哈哈！天不亡我！”林哲忍不住仰天大笑，感觉扬眉吐气！
吴胖子也终于反应过来，激动地拍着林哲的肩膀：
“哲哥！你太牛逼了！这都能让你圆回来！我服了！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叮！宿主成功收获小弟（质量存疑）一枚，反派势力初步组建（仅1人），反派值+1！】
林哲志得意满，大手一挥：“走！胖子！今天哲哥心情好！请你吃好的！”
“真的？吃啥？鸡腿吗？”吴胖子眼睛一亮。
“瞧你那点出息！”林哲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今天不吃鸡腿！今天咱们下馆子！炒俩菜！必须要有肉！”
他揣着四百八十块的巨款，感觉走路都带风！
负7的幸运值又怎样？
老子靠才华（和嘴炮）一样能逆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