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烽火台新人营浸在一层薄雾里。训练场的青石板上还沾着露水，踩上去能听到 “咯吱” 的轻响，远处的老槐树挂着几个褪色的训练铃铛，风一吹就 “叮铃” 晃悠，像在给晨练的新人打节拍。
周列站在队伍末尾，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青铜碎片。碎片经过昨晚的温养，裂痕里的金光淡了些，却更贴手了，像长在皮肤上的暖玉。他偷眼打量周围的人：左边的男生闭着眼，指尖飘着淡蓝色的火苗，能精准地绕着木桩转；右边的女生身边跟着个半透明的小女孩，手里攥着根发光的棒棒糖，轻轻一点就能让地上的石子跳起来。
只有他，站了十分钟，连一丝灵力都没引出来。
“集中精神，别盯着别人看。” 赵伯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手里拿着根桃木杖，杖头的红绳系着枚小铜钱，“灵力不是靠看出来的，是靠‘找’—— 感受你血脉里的动静，就像找你口袋里的钥匙，得用心摸。”
周列赶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按照赵伯教的方法，他试着把注意力沉到丹田，可脑子里全是昨晚的画面：杨戬半透明的腰、噬骨鸦的腐臭味、还有烽火台铁门后那些发光的影子。掌心的青铜碎片突然发烫，一股微弱的暖流顺着指尖往上爬，刚到胳膊肘，就 “嗖” 地一下窜到了头顶，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头顶的头发竟竖了几根起来，像被静电电到。
“噗嗤 ——” 旁边有人笑出了声。
周列的脸瞬间红了，睁开眼就看到杨戬的虚影在他身边晃悠，还是半透明的上半身，手里的锈菜刀别在腰后，一脸嫌弃：“你这灵力跟没头苍蝇似的，武王要是知道他的后裔这么笨，能从坟里爬出来揍你。”
“我也不想的啊。” 周列在心里反驳，又不敢大声说，只能攥紧青铜碎片，重新闭眼。这次他学乖了，慢慢引导那股暖流往下走，像哄小孩似的，一步一步往丹田引。暖流走得很慢，还时不时往手指缝里钻，他咬着牙坚持，额头上渗出了细汗，终于在丹田处聚起了一点微弱的热气。
“对，就这样，稳住。” 赵伯的声音带着鼓励，“把热气往指尖引，慢慢来，别着急。”
周列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丹田的热气往指尖推。指尖慢慢发热，一道米粒大的金光冒了出来，虽然很淡，却稳稳地停在指尖，没再乱跑。他心里一喜，刚想喊 “成了”，金光突然 “啪” 地炸开，溅到了旁边的木桩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小坑。
“不错不错，至少没炸到自己。” 杨戬的声音软了点，“比昨天强多了，昨天你连热气都聚不起来。”
周列心里松了口气，刚想再试一次，赵伯却拍了拍手：“好了，灵力感知就到这儿，接下来教大家激活血脉法器 —— 你们每个人觉醒时，血脉都会带一件法器，是你们的本命物件，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人群里一阵骚动，赵伯从一个木盒里拿出一件件东西：有的是玉佩，有的是小剑，还有的是铃铛，念到名字的人上去领。轮到周列时，赵伯递给了他一面小旗子 —— 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土黄色的旗面，上面绣着个黑色的 “卍” 字，旗杆是桃木的，握在手里温温的，还带着点淡淡的木香。
“这叫杏黄旗，是武王血脉的本命法器。” 赵伯说，手指点了点旗面，“它能召唤四大天王，还能挡邪术，不过以你现在的灵力，最多能召唤出个虚影，别贪心。”
周列握着杏黄旗，心里有点激动。他想起昨晚赵伯说的，四大天王是封神榜里的神将，要是能召唤出来，以后对付恶灵就不用怕了。按照赵伯教的，他把指尖的灵力慢慢注入旗杆，旗面突然 “呼” 地一下展开，变大了半倍，上面的 “卍” 字开始发光，黄色的光晕一圈圈往外散。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周列的心跳得飞快，盯着旗面。光晕里慢慢浮现出一个高大的影子：穿着金色的铠甲，铠甲上刻着繁复的花纹，手里抱着一把琵琶，琵琶弦是银色的，看起来很锋利。可影子只到腰就没了，下半身还是透明的，能看到后面的木桩。
“是持国天王！” 有人喊了出来，“我爸说四大天王可厉害了，能弹灵音控敌！”
周列也很兴奋，试着让持国天王弹琵琶。天王的手指动了动，琵琶弦 “铮” 地响了一声 —— 不是想象中的清脆，而是像锯木头一样的刺耳声响，还带着点电流的杂音。训练场的铃铛突然 “哐当” 响了起来，挂在老槐树上的几个铃铛绳竟断了，掉在地上滚了几圈，还砸中了一只路过的麻雀，吓得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停！快停下！” 赵伯赶紧喊，手里的桃木杖往地上一戳，一道淡绿色的光罩住了杏黄旗，“灵音不是这么弹的！你灵力不够，控制不住天王的力量，再弹下去，训练场的花盆都要碎了！”
周列赶紧收回灵力，杏黄旗慢慢变小，持国天王的虚影也消失了。他站在原地，手里攥着旗子，脸烫得像发烧 —— 刚才那声跑调的琵琶音，比他昨天被灵力炸到头发还丢人。旁边的人还在议论，有人说 “原来武王的法器也不怎么样”，有人说 “召唤个半身天王，还弹跑调了”。
“别听他们的。” 杨戬的虚影靠过来，手里的菜刀晃了晃，“你才觉醒两天，能召唤出天王虚影就不错了。我当年跟着武王的时候，第一次召唤还摔了个跟头呢 —— 虽然我不会承认。”
周列忍不住笑了，心里的委屈少了点。赵伯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新人都这样。当年我第一次激活法器，把我家的锅都炸了。你这杏黄旗是好东西，等你灵力强了，能召唤出完整的四大天王，到时候别说恶灵，就是高阶邪祟都不怕。”
“真的吗？” 周列问。
“当然是真的。” 赵伯笑着说，“下午我教你怎么控制灵音，争取下次别弹跑调了。”
周列点点头，刚想把杏黄旗收起来，头顶突然传来一阵 “呼呼” 的风声。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一个蒲团上，飘在半空中，手里拿着一把拂尘，拂尘的毛是白色的，还沾着点草屑，身上穿的青色道袍有点旧，却很干净，腰间挂着个小布包，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
“好东西啊好东西。” 老头的声音洪亮，像敲钟，“武王血脉配杏黄旗，可惜灵力弱了点，跟没长熟的果子似的。”
“姜先生！” 赵伯赶紧上前，态度恭敬，“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新人，顺便赚点卦钱。” 老头摸了摸胡子，目光落在周列身上，眼睛亮了亮，“小家伙，要不要算一卦？算你今天会不会遇到麻烦，只要三枚灵玉，不贵。”
“灵玉是什么？” 周列问，他从来没听过这个词。
“是烽火台的钱啊。” 老头从布包里掏出一枚白色的玉片，玉片上有淡淡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光，“能换吃的、换修炼的东西，还能换我给你算卦。你要是没有，先欠着也行，我记在账上，等你有了再还。”
周列犹豫了。他刚到烽火台，连灵玉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可老头的眼神很和善，不像坏人。而且他心里确实有点慌，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事，要是能算一卦，或许能安心点。
“我…… 我没有灵玉，能欠着吗？”
“当然能！” 老头笑得眼睛都眯了，从布包里掏出一个罗盘，罗盘的指针是金色的，上面刻着很多奇怪的符号，“你把你的青铜碎片给我看看，我要借点你的血脉气息。”
周列把青铜碎片递过去，老头接过碎片，放在罗盘中间。罗盘的指针突然转了起来，越转越快，最后 “咔” 地停住，指着碎片的裂痕。老头的脸色慢慢变了，不再笑了，眉头皱了起来：“你这碎片里有武王的残魂，是个宝贝，可也引来了麻烦。”
“什么麻烦？” 周列赶紧问。
“三天之内，你会遇到一个‘带血的人’。” 老头的声音压低了点，拂尘在罗盘上扫了一下，“他是冲你的青铜碎片来的，要是被他抢走，你的血脉就会受损，以后再想召唤神将，就难了。”
“带血的人？” 周列心里一紧，想起了昨晚遇到的噬骨鸦，“他很厉害吗？”
“不算特别厉害，但你现在的灵力肯定打不过他。” 老头把青铜碎片还给周列，“不过你也不用怕，你有杨戬，还有杏黄旗，到时候让杨戬挡着，持国天王弹灵音，能挡一挡。记住，别单独行动，尽量跟着赵伯或者其他新人。”
说完，老头把罗盘收起来，坐在蒲团上飘起来：“卦钱我记着了，三枚灵玉，别忘了啊！” 说完就飘向训练场的另一边，很快消失在薄雾里。
周列握着青铜碎片，心里有点慌。赵伯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姜先生是烽火台最好的卦师，算得很准，但他也说了，你能挡过去。下午我教你灵音控制，再教你几招基础的雷罚术，有备无患。”
周列点点头，心里稍微踏实了点。他看着手里的杏黄旗，又摸了摸掌心的青铜碎片，突然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只会送外卖的普通人了 —— 他有了自己的法器，有了守护他的神将，还有人愿意教他本事。
可他没注意到，训练场的角落里，有个穿着黑色卫衣的人正盯着他。那人手里握着一把刻着雷纹的骨刃，骨刃的缝隙里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干涸的血。看到周列手里的青铜碎片，那人的眼神冷了冷，转身消失在薄雾里，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雷纹印记，印在青石板上，很快被露水打湿，没了痕迹。
周列还在练习灵力控制，指尖的金光比刚才稳了点，心里想着下午要学的灵音术，完全没意识到，那个 “带血的人”，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