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闭合的金属声还在耳边回荡，江临渊已经拉着上官玥后退半步。他背靠石台，右手迅速探入背包侧袋，指尖触到破甲锥的凹槽。那东西冰冷坚硬，一握在手，心就稳了一半。
地面开始震动。
不是剧烈摇晃，而是从脚底传来一阵阵低频颤动，像有什么东西在地底深处爬行。通道两侧的晶石忽明忽暗，映得墙上的符文一闪一灭。江临渊低头看了眼系统界面，一行字浮现在眼前：【警告：地脉煞气浓度超标，建议立即撤离】。
他没动。
门外那个拿着离火旗碎片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但就在他抬头的瞬间，头顶通风管轰然断裂，一块铁皮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灰。一道青色身影轻巧落下，靴子踩在碎石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那人站直身体，白衣如洗，面容清俊，目光缓缓扫过密室。最后停在那扇开启的石门前，以及门后通往地下的阶梯上。
“句曲洞天……”他开口，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玄天宗找了三百年的地方。”
江临渊瞳孔一缩。
他知道这个名字。图书馆签到激活投影时，空中浮现过“句曲”二字。可这四个字不该被外人知道。至少，不该被一个玄天宗的人随口说出。
他没说话，手指扣紧了破甲锥的机关。只要对方有异动，他能在半秒内将锥体射出。
上官玥站在他身侧，左手按住剑柄。她的呼吸比刚才重了一些，前额渗出细汗。刚才刻阵耗去了太多力气，剑胚也出现了新裂痕。但她站得很稳，没有后退一步。
顾凌风没看他们。
他抬起手，一张符纸从袖中滑出，悬在掌心。下一秒，符纸自燃，化作灰烬飘散。空气中留下一句话：“告诉师尊，我找到新玩具了。”
江临渊听见这句话，心里猛地一沉。
这不是传讯那么简单。这是宣告。是挑衅。也是猎手对猎物的标记。
他终于把视线转向两人，嘴角微扬，眼神却冷得像冰。“你们能打开这里，说明有点本事。”他说，“但接下来的路，不是谁都能走的。”
“那你来干什么？”江临渊问。
“来看。”顾凌风说，“看看是谁，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
他说完，往前走了一步。
江临渊立刻抬手，破甲锥尖端弹出寸许，青光微闪。他盯着对方脚步，注意着每一寸移动。如果这人再靠近石阶，他会直接出手。
但顾凌风在距离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他没有攻击，也没有继续靠近。只是静静看着那道向下的阶梯，像是在确认什么。片刻后，他忽然皱眉，低声说了句：“不对劲。”
话音未落，地面震动加剧。
这一次不再是轻微震颤，而是整块地板都在抖动。墙壁上的晶石接连熄灭，仅剩几颗还亮着，光线变得极不稳定。角落里堆着的木箱滚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江临渊抓住石台边缘才稳住身体。他看见顾凌风也微微晃了一下，但很快站定。那人抬手按住腰间玉佩，一道淡金色光芒闪过，护住了周身。
“地脉要塌了。”上官玥突然说。
她指着地面。那些原本断裂的导灵沟槽正在缓慢闭合，裂缝处渗出黑色雾气。雾气带着刺鼻气味，碰到晶石后，晶石迅速发黑、碎裂。
江临渊低头看系统界面，提示更新：【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疑似地脉核心偏移】。
他心头一紧。
这不只是塌方。是整个地下结构在被某种力量拉扯。就像有一只手，在地底深处扭动阵眼。
“你做了什么？”他看向顾凌风。
“我没动。”顾凌风摇头，“是下面的东西醒了。”
“什么东西？”
“不该碰的东西。”顾凌风终于正眼看他们，“比如你们身后那扇门通向的地方。”
江临渊回头看了眼石门后的阶梯。幽深不见底，蓝光微弱，像一口井通向地心。就在那一瞬，他似乎看到有影子在台阶上掠过。不是实体，而是一道模糊的轮廓，快得来不及捕捉。
他转回身，发现顾凌风已经退到了密室入口处。
“你不下去？”江临渊问。
“我不急。”顾凌风说，“有些人喜欢当第一个进墓的人，结果往往死得最快。”
“那你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不。”顾凌风笑了笑，“我是来提醒你们——如果真要走下去，记得带上能挡煞的东西。否则，还没见到洞天，骨头就已经化了。”
他说完，转身走向石阶上方。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密室重新安静下来。
但地面仍在震动。黑雾越聚越多，已经开始顺着墙壁向上蔓延。江临渊盯着那道阶梯，拳头慢慢握紧。
“他还想回来。”上官玥低声说。
“我知道。”江临渊点头，“所以他不会让我们现在就死。”
“那你打算怎么办？”
江临渊没回答。他伸手摸了摸背包里的三块碎片。它们还在发烫，其中一块正对着阶梯深处微微发亮。系统界面没有关闭警告，反而多出一条新提示：【检测到主阵坐标偏移，建议立即追踪】。
他知道这是机会。也是陷阱。
但他不能等。
“我们得下去。”他说。
“现在？地都要塌了。”
“正因为要塌了，才必须去。”他看向她，“他不来抢，说明下面的东西连他也怕。可如果我们不去，等它自己冲上来，整个学校都会被卷进去。”
上官玥沉默了几秒。然后她抽出玄铁剑胚，检查了一下剑身。裂痕又多了两条，但还能用。
“我跟你一起。”她说。
江临渊点头。他先迈步，踏上第一级台阶。脚下石头冰冷，表面符文已经模糊不清。每走一步，震动就强一分。空气中的黑雾越来越浓，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他们刚走到第五级，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整块天花板崩裂，大块岩石砸落，堵住了石门出口。灰尘弥漫，视线受阻。江临渊立刻停下，拉住上官玥的手臂。
“别回头。”他说，“路只有一条。”
他们继续往下。
台阶越来越陡，两侧墙壁开始出现龟裂纹路。有些地方渗出黑色液体，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嘶响。江临渊用破甲锥在墙上划了一道记号。如果还能回来，这会是唯一的路标。
大约走了十五级，前方出现一个拐角。
转过去后，空间豁然开阔。是一个圆形石室，直径约十米，顶部悬挂着一颗巨大的晶石，散发着惨白的光。晶石下方摆着一座石鼎，鼎身刻满符文，鼎口冒着黑烟。
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室中央的地面上，画着一幅巨大的阵图。图案复杂，由无数细线构成，中心位置缺了一块，形状正好与玄铁剑胚吻合。
江临渊走近几步，发现阵图边缘有几个脚印。是新的。不超过半个时辰。
“有人来过。”他说。
“不止一个。”上官玥蹲下查看，“脚印方向不同，有人进来，也有人出去。”
江临渊盯着阵图中心的缺口。背包里的碎片突然剧烈发烫，几乎要烧穿布料。他拿出三块拼在一起，其中一块正对着缺口微微发亮。
“这就是主阵。”他说。
他正要上前，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高危气息接近，来源不明】。
他猛地抬头。
石室另一侧的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人影。那人靠墙站着，手里拿着半卷竹简，正低头看着上面的文字。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
是秦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