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推开实验楼的防火门，金属铰链发出干涩的响声。走廊尽头的应急灯闪了一下，随即熄灭。空气里有股铁锈混着焦糊的味道，像是电路烧毁后的残留。
上官玥跟在他身后半步，右手缠着布条，指节因用力握着剑柄而泛白。她没说话，但脚步很稳。
“还没到三点。”江临渊看了眼手机，时间停在两点五十七分。信号格空了两格，校园网断开连接。他把手机塞回口袋，手碰到背包侧袋的清音铃，铜铃微凉。
地面忽然震了一下。
不是地震那种上下晃动，而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闷响，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滚动。头顶的日光灯管剧烈摇晃，玻璃罩子咔咔作响。
“不对。”上官玥靠住墙，“这波动……和昨晚灵田那次不一样。”
江临渊点头。上次是灵气暴动，这次更像是某种能量在共振。他快步走向楼梯间，台阶下的震动更明显了。每下一级，脚底都能感觉到那股低频的嗡鸣。
地下三层入口的电子锁已经黑屏。门虚掩着，缝隙里透出一丝红光。
两人对视一眼，推门进去。
实验室内部一片昏暗，仪器屏幕全灭，只有几台备用电源还在运行。中央操作台下方的地砖裂开了一道细缝，红光就是从那里渗出来的。靠近裂缝的空气扭曲变形，热浪扑面而来。
“温度太高了。”上官玥退后半步，“再这样下去，混凝土会炸开。”
江临渊蹲下查看裂缝。裂口不长，但很深，能看到底下暗红色的岩层在缓慢蠕动。他伸手探了探热源距离，刚靠近就被烫得缩回手。
“这不是普通地热。”
话音未落，整层楼猛地一震。裂缝扩大，一股赤红气流喷出，带着硫磺味直冲天花板。警报器终于启动，尖锐的声音划破寂静。
脚步声从通道另一头传来。
罗天成穿着深色夹克，领带扯松，手里提着一个黑色金属箱。他脸色发白，走进来第一件事就是看向那道裂缝。
“比我预想的快。”他放下箱子，卷起左腕袖口。一道暗金色纹路浮现在皮肤上，像是活物般微微游动。
江临渊盯着那印记。“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罗天成没回答。他走到裂缝边缘，指尖亮起金光，缓缓按向地面。金光如丝线渗入砖石，沿着裂缝蔓延。红光被压制，喷涌的热流逐渐减弱，最后只剩一丝白烟从缝隙中冒出。
“镇龙印还能压住它。”罗天成收回手，额角渗出汗珠，“但撑不了太久。”
“多久？”上官玥问。
“三日。”他说完，呼吸重了几分，“三日后，地火会彻底苏醒。到时候，整个校区都会塌陷。”
江临渊皱眉。“秦无涯昨晚吸走的灵气，是不是也加速了这个过程？”
“是。”罗天成点头，“他触动了地脉节点，让封印松动。息壤石本可补全阵眼，但他掠夺灵气的行为打破了平衡。现在地底压力持续上升，单靠镇龙印无法长期压制。”
上官玥突然往前一步，从袖中甩出一张冰符。符纸在空中展开，寒气瞬间扩散。她手指一引，符力精准落在裂缝最宽处。冰层迅速凝结，将残余热流封死在地下。
“只能暂时封住。”她说，“一旦冰层融化，热压反弹会更猛烈。”
罗天成看着她，眼神复杂。“你能用寒属性灵力稳定裂口，说明体质特殊。炼器世家的血脉，果然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别绕弯子。”江临渊打断，“协会的人呢？他们不是说要来做联合研究？”
“没人来。”罗天成冷笑，“所谓的‘阵法协会’，根本没派任何人过来。他们的请柬只是幌子，目的就是让你我聚集在此，观察地脉反应。”
“他们在等。”江临渊明白了，“等封印自己裂开，然后以‘应急处理’名义接管这里。”
“不止是接管。”罗天成打开金属箱，取出一块刻满符文的青铜片，“他们想要的是‘括苍山洞天’的开启权。而这个位置——”他指向脚下，“正是十大洞天投影中最不稳定的一处。谁先拿到控制权，谁就能主导昆仑墟的入口。”
江临渊低头看那块青铜片。表面浮现出淡淡的光纹，与他背包里的签到物品产生共鸣。系统虽未提示，但他能感觉到，这块青铜片和他在图书馆、游泳馆签到所得的东西属于同一体系。
“你是守阵人，为什么不早点阻止？”上官玥声音冷了下来。
“我不能擅自行动。”罗天成握紧青铜片，“镇龙印受规则约束，必须等到地脉真正失控才能全力启动。提前干预会引起更大反噬。而且……”他顿了顿，“我也需要确认，谁才是真正能继承这份责任的人。”
江临渊抬头看他。
“你以为我只是在维持平衡？”罗天成苦笑，“不，我在等一个人。一个能在封印破裂时，接下镇龙印的人。”
空气再次震动。
裂缝中的冰层出现裂纹，细微的红光从里面透出。温度回升，墙面开始剥落。
“它在挣脱。”上官玥后退一步，手中多了一枚备用冰符。
罗天成抬手按向地面，金光再度亮起。这一次，光芒不如刚才明亮，他的手臂微微发抖。
“时间不多了。”他说，“三日期限已经开始倒数。你们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找到稳定地脉的方法。否则，不只是学校，整个城市都会陷入地火之灾。”
江临渊摸了摸背包里的破甲锥。金属外壳有些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有没有办法从内部加固封印？”
“有。”罗天成喘了口气，“但在地火完全苏醒前，没人敢下去。下面不是岩浆池，是活的煞气流。碰一下就会被灼伤经脉。”
“总得有人试。”江临渊站到裂缝边，“系统给的东西，也许能挡一挡。”
“别冲动。”上官玥抓住他手腕，“你现在下去就是送死。”
“那你说怎么办？”江临渊转头看她，“等协会的人来摘果子？还是看着地火吞了所有人？”
她没松手。
“我可以帮你控温。”她说，“但只能维持十秒。十秒内，你要完成你能做的事。”
江临渊点头。
罗天成看着两人，忽然从箱底拿出一枚玉简。“这是《镇龙典》的残篇，记载了七种封印加固法。你们拿去研究。但我提醒你们——每一次尝试，都会加快地火的觉醒速度。”
他把玉简递过来。
江临渊接过，玉简入手沉重，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他刚想开口，地面猛然一震。
冰层炸裂。
热浪冲天而起，夹杂着赤红碎石砸向天花板。三人同时后撤。上官玥扬手打出第二张冰符，寒气与热流碰撞，蒸汽弥漫整个空间。
“再来一次就封不住了！”她喊。
江临渊盯着裂缝深处。红光越来越亮，仿佛下面有双眼睛正在睁开。
罗天成单膝跪地，左手按在地面，金光从掌心溢出。他的脸色迅速苍白，嘴唇失去血色。
“撑不住……第三次了……”
江临渊冲上前扶住他肩膀。
“你说过有人要接下镇龙印。”他盯着校长的眼睛，“是不是现在就要选？”
罗天成抬头，目光落在他脸上，又缓缓移向上官玥。
蒸汽中，那道裂缝再次合拢了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