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堡垒”的地下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汗味。
马卡龙被单独关在一个小房间里。他的断腿，被苏晴用木板和绷带，做了简单的固定，吊了起来。
他那身昂贵的阿玛尼西装，已经被扒掉，换上了一件印着“我爱劳动”字样的囚服。
这是暴龙的恶趣味。
雷猛走进来的时候，马卡龙正靠在墙上，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醒了？”雷猛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的对面，开门见山。
马卡龙缓缓睁开眼，看着雷猛，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狂热和癫狂，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
“要杀就杀，别废话。”他说道，声音嘶哑。
“杀你？太便宜你了。”雷猛将一把军用匕首，插在面前的桌子上，“在你死之前，我需要知道一些事。”
“我什么都不会说。”马卡龙冷笑一声，“别白费力气了。我的意志，经过千锤百炼，你们那些可笑的手段，对我没用。”
他显得很有骨气。
雷猛没有理他，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那是一根包装精致的，只咬了一口的黑巧克力棒。
正是从马卡龙身上搜出来的那一根。
看到这根巧克力，马卡龙那张死寂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的手下，为了能吃上一口这个，已经把他们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我们了。”雷猛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们还告诉我们，在新世界协会，只有监察者级别以上的干部，才有资格享用这些‘毒药’。而普通的成员，只能吃那些毫无味道的蛋白棒和营养膏。”
“你管这个，叫‘净化’？”
雷猛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戳进了马卡龙那虚伪的自尊心。
“你懂什么！”马卡龙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这是必要的牺牲！是为了构建一个更纯粹，更完美的新世界！底层的人，意志薄弱，他们需要被引导，被约束！而我们，作为领导者，必须保持最好的体力和精力，来指引他们！偶尔补充一点能量，是为了更好地工作！”
“说得真好听。”雷猛拿起那根巧克力，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所以，你们的新世界，就是一个少数人吃着巧克力，忽悠着大多数人吃草的世界？”
“你……你这是在亵渎我们的理想！”马卡龙被气得浑身发抖。
“理想？”雷猛冷笑，“我更愿意称之为‘骗局’。”
他站起身，走到马卡龙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不想跟你讨论你那套狗屁不通的哲学。我现在，只想知道几件事。”
“第一，你们‘新世界’协会，一共有多少个据点？除了你们这个‘世纪之光’健身中心，其他据点在哪里？”
“第二，你们的最高领导人是谁？别告诉我是你，你最多算个大区经理。”
“第三，你们那个所谓的‘强化药剂’，是从哪里来的？谁研发的？”
马卡龙看着雷猛那双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寒意。
他咬着牙，把头扭向一边：“我说了，我什么都不会说。”
“是吗？”雷猛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他转过身，对着门口喊道：“暴龙。”
暴龙立刻推门走了进来，他的手里，还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
碗里，是刚刚煮好的，香气四溢的红烧牛肉面，上面还卧着一个金黄的煎蛋，两根火腿肠，以及几片翠绿的青菜。
那霸道的香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马卡龙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闻到过这种充满了“烟火气”的味道了。
“给他看看。”雷猛说道。
暴龙嘿嘿一笑，端着碗，故意在马卡龙的面前，晃了晃。
“怎么样，马会长？香不香？”
马卡龙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破口大骂，但那该死的香味，却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的胃，在疯狂地抗议，发出“咕咕”的叫声。
“想吃吗？”雷猛的声音，像魔鬼的低语，“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让你吃一口面。”
“你……休想！”马卡龙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有骨气。”雷猛点了点头，“暴龙，吃给他看。”
“得嘞！”
暴龙早就等不及了。他搬了张小凳子，就坐在马卡龙的面前，然后“呼啦”一下，挑起一大筷子面，塞进了嘴里。
“嗯——！香！”
暴龙一边吃，一边发出夸张的赞叹声。
“这面，够劲道！这汤，够浓郁！再配上这煎得外焦里嫩的溏心蛋，绝了！”
他吃得满头大汗，声音巨大，故意让那吸溜面条的声音，清晰地传到马卡龙的耳朵里。
这已经不是审讯了。
这是酷刑。
是针对一个饿了很久，并且信仰正在崩塌的人，最残忍的，精神上的酷刑。
马卡龙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死死地咬着嘴唇，试图用疼痛来对抗那致命的诱惑。但他那不争气的口水，还是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你们……是魔鬼……”他喃喃自语。
“回答我的问题。”雷猛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在城西的那个‘阳光水疗中心’，藏了多少人？”
这个问题，是 K 通过分析那些俘虏的口供，推测出来的一个可能的秘密据点。
马卡龙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连这么隐秘的据点都知道了。
他看着暴龙碗里那剩下的半碗面，又看了看雷猛那冰冷的眼神，他内心的防线，开始剧烈地动摇。
“我……我说了……你们会给我吃？”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当然。”雷猛点了点头，“我们不像你们，我们说话算话。”
马卡龙沉默了。
足足过了半分钟，他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了下来。
“那里……是我们的物资中转站，和……和医疗中心。大概有……三十个后勤人员……和十个战斗人员……”
“很好。”雷猛对着暴龙，使了个眼色。
暴龙会意，把碗里剩下的面汤，递了过去。
马卡龙看着那碗只剩下油花的面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一把抢了过来，像喝水一样，一饮而尽。
喝完，他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碗边。
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样子，雷猛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怜悯。
他知道，对付这种虚伪的利己主义者，任何仁慈，都是多余的。只有用他最渴望，也最不屑的东西，才能彻底摧毁他的意志。
“现在，回答我第二个问题。”雷猛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的最高领导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