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蒋山河慢悠悠地说道：
“朝先啊，咱们都是明白人，湾北那边最近有些什么风声，我大概也听到一些。是不是觉得，他东湖帮凭什么？是不是觉得，贺先生和李先生这个分配，有点厚此薄彼？甚至觉得，我们湾南人，压了你们湾北一头？”
周朝先心里猛地一紧，讪讪一笑，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委屈道：
“没有！绝对没有！蒋会长您千万别误会！贺先生和李先生的安排，那必然是深谋远虑，有我们看不到的考量。我们哪敢有半分意见！”
“只是。。。只是兄弟们眼界浅，实在有些想不通透，所以特地让我来，向蒋会长您取取经，学习学习大佬们的视野和思维。”
周朝先把姿态放得极低，几乎是将自己放在了小学生的位置上，那叫一个乖巧。
蒋山河对他的反应似乎很满意，放下茶杯，身体向后舒适地靠在沙发背上，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朝先啊，我们认识也这么多年了，算是老相识。今天这里没外人，有些话，我就跟你交个底。”
周朝先立刻屏息凝神，做出倾耳恭听状。
“你觉得，贺先生和李先生那样的人物，站得高，看得远，他们做事，会像下面小弟争地盘一样，只看谁更能打，或者谁更会拍马屁吗？”
蒋山河问道，不等周朝先回答，他便自问自答继续说道。
“不会。他们看的是价值，是格局，是未来的大势。”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东湖帮能拿到两个名额，必然有他的道理。贺先生和李先生是既然给了两个，那么一定有他们的考量。你们啊还是有些太着急了，你可能不知道，海岸已经打算寻找一个合伙人了，可是你们这么一弄？他还怎么找你们？”
“还有啊，他的女儿海棠和我堂妹那可是从小玩到大的，亲如姐妹，以后也会成为姐妹，这次海棠那丫头为了寻求发展，这才有了这趟澳岛之行，也才有了这两个名额 现在明白了吧。”
周朝先听得目瞪口呆，这些内幕消息他完全不知道，而且山猪那头蠢猪说的没错，还真特么是女上位啊。
“原来。。。原来还有这层缘故。。。难怪，难怪。。。”周朝先装作喃喃自语，生生的憋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现在的周朝先庆幸自己多了个心眼，没有完全跟着雷公他们的节奏走，更没有在蒋山河面前说出任何不敬的话。
同时，他对李纯阳的“举贤不避亲”有了更深的认识——千金难买我高兴，我就是欣赏身边人，其余人靠边站！
蒋山河看着他恍然大悟又后怕的样子，笑了笑，继续说道：
“朝先啊，所以我说，现在的江湖，早就不是我们年轻时那样了。光靠敢打敢拼，讲义气，已经不够了。要想走得远，站得稳，甚至像老哥我这样，有机会换条跑道，就得跟上形势，看得清大势，更要。。。跟对人。”
说到这里又指了指自己，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
“我为什么能坐在这里，安心泡茶，等着去选议员？不是因为我现在有多能打，手下有多少兄弟。而是因为我背后站着谁！李纯阳这三个字，就是最大的护身符和通行证！这三个字代表的是什么？”
“是实力，是信誉，是连当局都要客气三分、极力拉拢的能量！有了这个背景，我才能慢慢把生意洗白，把资金洗干净，走上台面。你以为竞选议员光是花钱就行？没有过硬的关系和干净的底子，早就被人翻个底朝天，踩进泥里了！”
周朝先听得心潮澎湃，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起来。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道路！洗白上岸，功成名就，而不再是见不得光的黑帮头目！
说的这么多还不是因为你有个好妹妹，海岸那家伙有个好女儿，不过自己没有适龄的妹妹啊，至于女儿，这个这个，难言之隐，不说也罢。
不过自己虽然没有这个条件，攀不上李纯阳这棵大树，那么抓住树上的粗枝大叶也不错啊。
想到这里，周朝先立刻激动地看着蒋山河，眼神火热。
“蒋会长！您。。。您真是字字珠玑，句句金玉良言！兄弟我。。。我真是茅塞顿开，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瞒您说，兄弟我混了半辈子，也早就厌倦了打打杀杀、提心吊胆的日子，做梦都想走正道，光宗耀祖！”
“可是。。。可是湾北那边情况复杂，狼多肉少，竞争激烈，我。。。我一直找不到门路，找不到贵人啊！我。。。”
周朝先的话语中充满了渴望甚至是一丝哀求。
别的不说，周朝先这一番作态，可以说给蒋山河提供的情绪价值直接拉满了。
这不，蒋山河直接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脸上的笑容显得是那么的自得。
“朝先，你的来意，我明白。你想靠过来，想搭上这趟车，对吧？”
周朝先重重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是！蒋会长！只要您肯拉兄弟一把，给我指条明路，以后我周朝先，我们松林帮，唯您蒋会长马首是瞻！”
“您说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站着，我绝不坐着！只求您。。。给我一个机会，在您这棵参天大树下，能有一席之地，能跟着喝口汤，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朝先这话说的，已经是相当于是在表忠心了。
周朝先也明白，直接攀上李纯阳是不可能的了，自己没有好妹妹或者好女儿，这条路算是断了。
但只要能紧紧抱住蒋山河这条已经搭上天梯的大腿，就等于间接获得了庇护和机会。
蒋山河沉吟了片刻，手指依然有节奏地敲着扶手，似乎在权衡。周朝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他。
过了足足一分钟，蒋山河才缓缓开口。
“朝先啊，你是个聪明人，也很有野心，这是好事。想靠过来，不是不可以。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