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骤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厉劫生缓慢抬头，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雾霭是吧？你可以不和我合作，但你们要做的事至少要推迟千年，我有这个把握和实力。”
厉劫生话音落下的刹那，雾霭搭在黑玉扶手上的手指骤然收紧，镶满魔晶的扶手发出细微声响。他猩红的竖瞳猛地收缩，如毒蛇吐信般的信子在唇间僵住，面具下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这个名字，他藏在七重魔气屏障之后，哪怕是最心腹的圣将也只知其号，不知其名。
你怎么......雾霭沙哑的质问被暴起的圣将怒吼截断。看着厉劫生被气息裹挟的身影，他却缓缓靠回王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当年在昆仑山匆匆一瞥，他自认为隐匿得滴水不漏，此刻对方却能精准道出名字，这远比显露实力更令人脊背发凉——这意味着，他苦心经营的所有谋划，或许早已暴露在那双看似浑浊的眼底。
话音被轰然炸响的气息截断，左侧圣将暴起挥刀，幽紫刀光撕裂空气直取厉劫生面门。
慢着！雾霭抬手虚压，尾音却拖得绵长。他饶有兴味地倚着王座，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镶满魔晶的扶手：不过是个仙域弃子，也敢威胁本圣？殿内六方气息同时暴涨，将厉劫生褴褛的身影笼在明暗交界处。
厉劫生不闪不避，任由刀锋在额前三寸凝滞。当圣将狞笑着运力下压时，他骤然屈指弹向刀背——清脆的金石相击声中，紫晶刀刃寸寸崩裂。
圣将踉跄后退，掌心炸开的反噬伤口渗出黑血。
雾霭的瞳孔猛地收缩，扶手上的魔晶突然迸出裂纹。他旋即放声大笑，震得穹顶石砾簌簌坠落：好！合作可以，今日就借你在昆仑山一言，亮出些成色吧！”
雾霭指尖轻点扶手，鎏金纹路渗出暗紫气息：影海，去会会这位贵客。随着沙哑低喝，阴影中缓步走出身披黑袍的圣将，兜帽下的面容模糊如墨，唯有额间菱形魔纹泛着幽光。
他抬手虚抓，厉劫生周身突然裂开蛛网般的虚空缝隙，不等其反应，整个人已被拽入漆黑漩涡。意识坠入黑暗的刹那，厉劫生垂落的指尖在袖中凝成剑指。
当咸腥海风扑面而来，他睁眼望向无边瀚海，任由刺骨寒意浸透褴褛单衣。
“真空技？这海这般冷压力如此强，是北海之水！那他是想…”厉劫生分析起影海动机。
身后传来锁链的哗啦声，无形力量钳住他的双臂，他装作挣扎着肘击，骨节撞上虚空泛起金石之声——正如所料，这是借玄铁法则凝聚的临时躯壳。
咳...厉劫生故意呛出带血的喘息，任由海水漫过脖颈。
瀚海传来的压力令他肋骨作响，寒意在经脉中肆虐，二人以极快的速度垂直落入海底，厉劫生的挣扎逐渐无力。不多时厉劫生敏锐捕捉到身后气息的细微波动——当下降速度骤然减缓，他知道已触及对方法则的极限。
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吗？沙哑嗓音混着浪涛。厉劫生突然反手扣住影海，腕间银铃迸出微光，剑意如银河倒悬，瞬间贯穿头顶苍穹，而二人在剑气推动下犹如火箭一般极速向下坠落。
影海发出非人的嘶吼，凝聚玄铁的临时躯壳在寒气和水压的双重绞杀下轰然炸裂，暗红血雾染红这片区域。
下一刻，厉劫生狼狈跌落在大殿青玉砖上。他抹了把嘴角血迹，抬头望向震惊的众人，眼中平静无波。
影海的残躯在他脚边消散，唯有额间菱形魔纹还在抽搐，无声诉说着方才的惨烈。
“我是凶兽之子，你和我比肉身？我自小便修寒气，又得冰夷龙传承，你又和我比寒气？”厉劫生怒极反笑，影海肉身略逊有玄铁作御，而寒气却是实打实之强，若不是遇见厉劫生不会如此轻易落败。
雾霭缓缓起身，猩红竖瞳中第一次浮现忌惮：好个厉劫生，合作一事我应了，你的要求是什么？”
“我帮你们大军进入六界，到时你帮我除掉鸿钧，也可以说是我再帮你们除掉鸿钧。”厉劫生眯起双眼，他知道鸿钧也是天外的敌人，这番买卖雾霭不会不做。
“你有本事帮我们进入六界？”雾霭不是不信厉劫生，只是以他真身在天外的本事都办不到此事，这空间裂缝极难捕捉，以他的想法厉劫生不可能有这等能力帮他们。
“用它不就行了。”厉劫生拿出混沌的虚空爪，厉劫生知道帝俊不可能告诉雾霭虚空爪的下落，因为他自己也有自己的算盘。
雾霭看见厉劫生手中的虚空爪猛然站起身，他能感受到上面的空间之力，也听过混沌撕裂空间的传说。
但他不会现在强抢虚空爪，他现在只不过一道分身，就是加上殿内众人也未必是厉劫生对手。即便赢了也是两败俱伤，到时灵力大耗驱动虚空爪都是个问题。
厉劫生看见雾霭的反应很是满意，他知道帝俊不会跟雾霭说他知混沌封印在何处，因为帝俊也有自己的心思。
“空间之力反噬极强，只有下次你再找到空间裂缝之时，我才能帮你撕开空间。”
“好，以后你就是我们天外圣者的朋友了。”雾霭应下。
厉劫生倒是洒脱，将影海身上的衣服扒下来便穿到自己身上，随后上前观看天外的部署图。
只见此图六界之中六方势力皆有地域上插有旗帜，魔族魔渊、人族龙城、昆仑山、天山……
雾霭见厉劫生对此图感兴趣便解答：“这是本圣发现最有可能出现空间裂缝的地方，这些地方本圣都做了感应，裂缝一出本圣便能第一时间知晓。”
厉劫生闻言不语，只是一个动作引得在场之人有惊有怒，他将昆仑山上的旗帜摘了下来随手一扔。
“天神这是何意？”雾霭面色不变双眼眯着看向厉劫生。
“昆仑山，你们不能动。”厉劫生好似感觉不出来雾霭语气中的不悦和众人的嗔怒一般。
“西王母封印神通之能太过强大，对我们是个威胁。”雾霭不愿让步。
“你个断脊丧家犬我们和你合作是抬举你了，你还讲上条件了！”厉劫生身旁一圣将指着厉劫生便是骂道，雾霭没有第一时间制止也算是默认了，毕竟有些话雾霭不能说。
厉劫生回头看向那人，眼神一凛那人便如身临极寒之地一般浑身冰寒，再也没了方才那股嚣张气焰。
“好，天神这个条件，本圣应了！”雾霭声音洪亮来表达自己不满，厉劫生不让动昆仑山便意味着他们少了一丝可能性。
厉劫生对雾霭的怒火视若无睹，自顾自往大殿门口走去。
“慢着，本圣让了一步，天神可否也拿出些诚意？”雾霭似是想到了什么提出要求。
厉劫生知道他是要干什么，他是要借自己来铲除帝俊，但他还是应下。
“鬼族孱弱，冥河只知苟且，但血海天险不可轻视，还请天神去取鬼族至宝——血魂幡，助我大军入海。”
“好。”厉劫生随口应道，走出大殿。
厉劫生出殿后，雾霭一拍宝座怒吼道：“带帝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