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暂居的院落时，天色已经大亮。
赵敏三人早已在院中等候，见南宫宸回来，都围了上来。
“教主，您没事吧？”赵敏关切地问。她注意到南宫宸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如同黑夜中的星辰。
小昭递上一杯温水：“教主，先喝口水。”
殷离则好奇地问：“教主，您跟张真人论道论了一整夜？都说了些什么呀？”
南宫宸接过水杯，却没有立刻回答。他感觉自己的体内，正在发生某种奇妙的变化。
刚才在紫霄宫中的推手，张三丰那看似简单的太极劲，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体内长久以来存在的某种桎梏。
《九阴真经》的至阴内力，《九阳神功》的至阳内力，这两股性质截然相反、本该相互排斥的力量，此刻却在丹田中缓缓靠近，如同两条久别重逢的游鱼，试探着、触碰着、缠绕着。
更奇妙的是，原本作为“容器”和“调和剂”的《北冥神功》内力，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形的太极图，在丹田中缓缓旋转，将阴、阳二气引导、梳理，让它们的接触不再是冲突，而是一种……交融。
“教主？”赵敏见他不说话，又唤了一声。
南宫宸回过神，放下水杯：“我没事。只是有些感悟需要消化。你们先退下吧，我需要静坐一会儿。”
三女对视一眼，都看出南宫宸确实需要独处，便依言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南宫宸走到床榻前，盘膝坐下。
他闭上眼，内视丹田。
那里，此刻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奇迹。
原本泾渭分明的三股内力——代表至阴的幽蓝色气流，代表至阳的金黄色气流，以及代表包容的淡青色气流——此刻正在缓缓融合。
不是简单的混合，而是一种本质上的交融。
幽蓝色的阴气与金黄色的阳气相互缠绕，如同太极图中的阴阳双鱼，首尾相接，循环往复。而淡青色的北冥真气，则化作无形的漩涡，将这两股气流包裹、调和，让它们的交融更加顺畅、更加自然。
每一次循环，阴阳二气都会变得更加贴近；每一次流转，它们之间的界限都会更加模糊。
南宫宸能感觉到，在这个过程中，内力总量虽然没有明显增加，但质量却在发生质的飞跃。
如果说之前的内力是水，那么现在，正在向着水银的方向转变——更加凝练，更加纯净，更加……灵动。
更让他惊喜的是，随着内力的交融，他对内力的掌控力也在飞速提升。
心念一动，内力便能随心所欲地在经脉中流转，如臂使指，毫无滞涩。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对周围天地之气的感应，也变得敏锐了许多。
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就是“阴阳共济”吗？
这就是张三丰所说的“回归无极”吗？
南宫宸心中涌起一股明悟。
原来，武道修炼，从来不是简单的力量积累，而是对自身、对天地、对大道认知的不断提升。
当认知达到一定高度，内力自然会发生质变，境界自然会突破。
而张三丰传授的太极之道，正是为他指明了这个方向，提供了这种认知。
时间在静坐中悄然流逝。
日上三竿时，丹田内的变化终于趋于平缓。
阴阳二气已不再分明，而是融合成一种奇特的混沌气流——非阴非阳，亦阴亦阳；非动非静，亦动亦静。它缓缓旋转着，如同一个微型的宇宙，蕴含着无穷的生机与可能。
北冥真气则完全融入了这个混沌气流，成为了它的一部分，或者说，成为了它的“灵魂”——那种包容一切、调和万物的特性，已深深烙印在这股新生的内力之中。
南宫宸缓缓睁开眼。
眼中，一道混沌的光华一闪而逝，随即归于平静。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从未如此轻盈；自己的精神，从未如此清明；自己的感知，从未如此敏锐。
轻轻一握拳，没有动用内力，却感觉到拳头周围的气流微微震荡，仿佛空间都在为之颤动。
“这就是……新的境界吗？”他低声自语。
站起身，推开房门。
院中，赵敏三人正在低声交谈，见南宫宸出来，都站起身。
“教主，您……”赵敏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
她感觉，眼前的南宫宸，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她说不上来。容貌没变，衣着没变，但气质……仿佛更加深邃，更加难以捉摸。就像一口古井，表面平静，深处却蕴含着无穷的奥秘。
“我没事。”南宫宸微微一笑，“相反，感觉很好。”
他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张真人的太极之道，果然玄妙。一夜论道，胜过我十年苦修。”
赵敏眼睛一亮：“教主突破了？”
“算是吧。”南宫宸点头，“不过不是武功上的突破，而是……认知上的突破。”
他看向三女：“你们记住，武功修炼，招式内力都是次要的。真正重要的，是对武道的理解，对天地的感悟，对自我的认知。只有认知到了，境界才会真正突破。”
这话说得有些玄，但三女都若有所思。
小昭轻声问：“教主，那张真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南宫宸沉默片刻，缓缓道：“一个……活着的传奇。不，应该说，一个触摸到了‘道’的智者。”
这个评价，极高。
但赵敏三人却都没有异议。能以一己之力开创武当派，能创出太极拳剑这等绝世武学，能活过百余岁依然精神矍铄——这样的人，配得上任何赞誉。
“教主，”殷离好奇地问，“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在武当山多住几天吗？”
南宫宸望向紫霄宫的方向，沉吟道：“再待两日吧。张真人的太极之道博大精深，我还需要时间消化。而且……”
他顿了顿：“真人与我还有约定，两日后，在紫霄宫前，正式切磋一番。”
“切磋？”赵敏一惊，“教主您要与张真人动手？”
“不是动手，是切磋。”南宫宸纠正道，“以武论道，以道印武。这是张真人提出来的，我也很期待。”
赵敏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期待。
当世两大绝顶高手的正式切磋，这将是何等震撼的场面？
“好了，”南宫宸站起身，“你们也去修炼吧。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武功是次要的，认知才是根本。”
“是！”
三女散去后，南宫宸独自坐在院中，望向远方的天空。
白云悠悠，飞鸟翱翔。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力仍在缓慢变化，向着更深层次融合。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几天，也可能需要几个月，但方向已经明确，道路已经铺就。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沿着这条道路，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直到有一天，真正达到张三丰所说的“回归无极”，达到逍遥御风神功所追求的“逍遥天地”。
到那时，他或许就能真正开创那个理想中的时代。
一个没有束缚，没有对立，人人可以自由追求武道，追求理想的时代。
想到这里，南宫宸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这条路，他一定会走下去。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不会退缩。
因为，这是他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