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紫霄宫内。
日光透过高高的窗棂,在青石地面上投下道道光柱。殿内香烟重新燃起,袅袅升起,为这座古老的道宫增添了几分庄严与神秘。
张三丰端坐主位,南宫宸坐在客席首位。武当七侠中的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殷梨亭四人分坐两侧,赵敏、小昭、殷离则坐在南宫宸身后稍远的位置。
这已不是简单的会面,而是一场决定武林未来格局的重要会议。
“教主,”张三丰缓缓开口,声音在大殿中回荡,“经过这两日的论道与切磋,老道对教主的志向、胸襟、能力,都已有了深刻了解。武当派愿与教主结为生死同盟,共谋大业。”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是口头上的盟约,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同进同退,荣辱与共。”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宋远桥等人虽然早有所料,但听到师父如此明确地表态,心中仍不免震撼。这意味着,从今往后,武当派这艘在江湖中航行百余年的巨轮,将与明教这艘新兴的战舰,绑在同一条航线上。
南宫宸站起身,对张三丰深深一揖:“真人厚爱,晚辈感激不尽。明教能与武当结盟,是晚辈的荣幸,也是天下苍生的福分。”
他没有说“明教愿与武当结盟”,而是说“明教能与武当结盟”,这微妙的用词差异,显示了他的谦逊与尊重。
张三丰摆摆手:“教主不必客气。老道做出这个决定,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他看向自己的弟子们:“远桥,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宋远桥起身,恭敬道:“师父的决定,弟子全力支持。南宫教主雄才大略,心怀天下,确实是值得托付之人。武当派能与教主结盟,是武当之幸。”
俞莲舟也起身道:“师父,弟子这几日观察,教主身边之人,无论是赵姑娘、周姑娘,还是小昭姑娘、殷姑娘,都是品行端正、能力出众之辈。正所谓‘观其友,知其人’,教主能得这些人忠心追随,足见其人格魅力与领导才能。”
张松溪、殷梨亭也纷纷表态支持。
张三丰满意点头,看向南宫宸:“教主,既然双方都有此意,那这盟约,今日便定下吧。具体细节,你们商议即可,老道就不参与了。”
他站起身:“老道有些累了,先去休息。远桥,你们好生招待教主。”
“是,师父。”宋远桥等人齐声应道。
张三丰向南宫宸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大殿。他的脚步依旧稳健,背影却透着一股释然——仿佛将一副重担,交到了值得托付的人手中。
殿内只剩下南宫宸一行人与武当四侠。
气氛稍微轻松了些,但话题却更加务实。
“教主,”宋远桥率先开口,“既然结盟已成,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
南宫宸沉吟片刻,缓缓道:“结盟之事,暂时不宜公开。”
“哦?”俞莲舟挑眉,“教主的意思是……”
“树大招风。”南宫宸道,“如今元廷虽已衰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朝廷在江湖中仍有不少眼线。若是武当与明教结盟的消息传开,必会引来朝廷的猜忌与打压,甚至可能迫使其他门派选边站队,提前引发正邪大战。”
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在时机成熟之前,我们的盟约,只限于高层知晓。对外,武当派依然是那个超然物外的武林泰斗,明教依然是那个亦正亦邪的江湖势力。”
宋远桥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赞许。
这位年轻的明教教主,不仅武功高强,思虑也极为周密。确实,现在公开结盟,弊大于利。
“那……我们该如何配合?”张松溪问。
南宫宸从怀中取出一份地图,在桌上铺开。
这是一幅中原武林势力分布图,上面标注着各大门派的位置、实力、立场,以及元廷在各地的驻军、官员情况,详尽程度令人咋舌。
“这是天机阁耗费数年心血绘制的地图。”南宫宸指着地图道,“从图中可以看出,元廷的统治已摇摇欲坠。北方有红巾军起义,南方有明教活动,各地民变此起彼伏。朝廷的主要精力,已被这些大事牵制,对江湖的掌控力大不如前。”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武当派位于中原腹地,影响力辐射周边数省。我希望武当能暗中联络那些对元廷不满、却又不敢公然反抗的门派,形成一个隐形的联盟网络。”
“隐形联盟?”殷梨亭不解。
“对。”南宫宸点头,“不公开结盟,不统一旗帜,甚至互相之间可能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但通过武当这个枢纽,在关键时刻,可以迅速串联起来,形成一股足以改变局面的力量。”
宋远桥眼中闪过精光:“教主此计甚妙!如此一来,既不会打草惊蛇,又能积蓄力量。等到时机成熟,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大事可成!”
俞莲舟也点头:“而且,通过这种方式,我们还能筛选出真正的盟友。那些犹豫不决、首鼠两端之徒,自然会被排除在外。”
“正是此意。”南宫宸道,“具体操作,可由天机阁与武当派共同负责。天机阁提供情报支持,武当派负责联络沟通。资金、物资方面,明教会全力保障。”
他看向宋远桥:“宋大侠,此事就拜托你了。”
宋远桥正色道:“教主放心,远桥定当竭尽全力。”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众人又商议了许多细节。
从情报传递的方式,到资金往来的渠道;从联络人员的选拔,到应急方案的制定。南宫宸思虑之周全,计划之缜密,让武当四侠都暗暗佩服。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会对这个年轻人如此看重。
这不仅仅是武功高强的问题,更是一种统筹全局、谋划未来的大智慧。
商议完毕时,已是傍晚时分。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入,将大殿染成一片金黄。
“今日便到此为止吧。”南宫宸收起地图,“具体事宜,我们后续再详谈。诸位若有任何需求,随时可通过天机阁联络我。”
宋远桥等人起身相送。
走到殿门口时,南宫宸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对宋远桥道:“宋大侠,还有一事。”
“教主请讲。”
“张真人的身体……”南宫宸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疲惫?”
宋远桥脸色微变,沉默片刻,才低声道:“不瞒教主,师父年事已高,虽武功通神,但终究……岁月不饶人。这两年,他老人家的精神已不如从前了。”
南宫宸心中一沉。
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宋远桥亲口证实,还是让他感到一丝沉重。
那位活了百余岁的武林传奇,终究也是凡人,也会老去。
“请转告真人,”他郑重道,“保重身体。未来还有很多事,需要真人指点。”
宋远桥躬身:“远桥代师父,谢过教主关心。”
南宫宸点点头,带着赵敏三人,转身离开了紫霄宫。
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宋远桥轻声道:“师父的选择,或许是对的。”
俞莲舟点头:“这位南宫教主,确实与众不同。武当派跟着他,或许真能开创一个全新的时代。”
殿内,香烟依旧袅袅。
而武当派与明教的盟约,就在这香烟缭绕中,悄然定下。
这将是改变武林格局的第一步,也将是未来无数传奇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