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野就乘着快艇，来到了649舰停泊的海域。
他没有提前通知。
当他登上649舰时，迎接他的，是一副热火朝天的训练场面。
甲板上，全体舰员正在进行负重跑。
每个人都背着沉重的背囊，汗流浃背，但没有一个人掉队。
罗浩和杨光跑在队伍的最前面，咬着牙，步履沉稳。
而在队伍旁边，一辆敞篷的军用吉普车，正不紧不慢地跟着。
林恒就坐在驾驶位上，戴着墨镜，一手扶着方向盘。
目光如同鹰隼，扫视着每一个从他身边跑过的舰员。
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记住每一个人的脸，每一个人的状态。
那些被他目光扫过的舰员，一个个都像是被打了鸡血，脚下的步子都迈得更大了。
“所有人听着！十公里，还剩最后一圈！超时的人，今天晚上没饭吃！”
林恒拿起对讲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许野站在舷梯上，看着这一幕，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这小子，还真把一艘驱逐舰，当成特种部队在练啊！
林恒也看到了许野，他把车停下，跳了下来。
快步走到许野面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大队长！”
许野回了个礼，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那些仍在奔跑的舰员。
“你这……搞得动静不小啊。”
林恒的表情依旧平静。
“报告大队长，舰员们的体能素质还不错，但底子还是薄了点。”
“要求必须提高，不能有任何松懈。”
最后一圈。
杨光感觉自己的肺快要炸开了，每吸一口气，都带着海风的咸腥味，刮得喉咙生疼。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罗浩，这家伙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汗水顺着刚毅的脸颊往下淌，浸湿了作训服的领口。
“浩哥，咱……咱俩慢点吧？”杨光喘着粗气，艰难地开口。
“给后面兄弟们留点面子，咱们冲这么快，他们回头一看。”
“连咱们的后脑勺都看不见了，多打击人啊。”
罗浩的脚步没有丝毫放缓，反而牙关咬得更紧了。
“面子？”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面子是自己跑出来的，不是别人让出来的！”
“舰长要的是什么？是极限！是突破！”
“咱们不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他们就永远不知道自己跟标杆差了多远！”
“还想不想进步了？”
说完，罗浩猛地一提速，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朝着终点线冲了过去。
“我靠！”
杨光骂了一句，也只能憋着一股劲，死死跟了上去。
他们俩是全舰的体能尖子，也是林恒亲手从海豹大队带出来的兵。
他们就是649舰所有舰员的参照物。
果然，两人一加速，后面本来已经快到极限的舰员们，也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动力。
“跟上！罗队和杨哥又开始卷了！”
“妈的，不能被他们甩太远！冲啊！”
队伍里响起一阵阵嘶吼，所有人都开始最后的冲刺。
不远处的吉普车里，林恒透过墨镜看着这一幕。
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他调转车头，开回了起跑线，那里也是终点线。
“砰！砰！”
罗浩和杨光几乎是同时撞线，然后双双瘫倒在甲板上。
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罗浩掏出怀里的计时器看了一眼，骂了一句。
“妈的，跟上次差不多，还是没突破舰长的记录。”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舰员冲过终点。
有人直接躺倒，有人扶着膝盖干呕，整个甲板上，都是粗重的喘息声。
当最后一拨舰员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地抵达时，林恒已经站在那里等了很久了。
他的脸色看不出喜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也就在这时，那辆军用吉普车缓缓停在旁边，许野从车上跳了下来。
那些刚跑完十公里，累得快要散架的舰员们。
在看到许野肩上的军衔时，全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大队长好！”
声音嘶哑，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许野回了个礼，目光从这些年轻的脸庞上一一扫过。
林恒快步走到他面前，一个标准的军礼。
“大队长！”
许野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怎么样啊林恒？这十公里武装越野，成绩如何？”
林恒平静地摇了摇头。
“报告大队长，不理想。”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您怎么……专程过来了？”
“我就是顺路过来溜达溜达，看看你们这帮小子。”
许野摆摆手，说得云淡风轻，“你忙你的，别管我，我就随便看看。”
嘴上说着随便看看，但许野的眼睛，却像雷达一样，把舰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扫进了心里。
林恒没再多问，他转过身，面向全体舰员，声音陡然拔高。
“全体集合！”
刚刚还东倒西歪的舰员们，立刻拖着疲惫的身体，迅速列队。
“按照我今天定的新标准，十公里武装越野，成绩达标的，出列！站到左边去！”
“没达标的，原地不动，给我站好了！”
话音落下，队伍里一阵骚动。
稀稀拉拉几十个人，从队伍里走了出来，站到了左边。
而右边，原地不动的人，黑压压一大片。
许野扫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这……没达标的，起码得有两百多号人吧？
整个649舰才多少人？这合格率也太惨不忍睹了。
林恒的脸色沉了下去，目光冷得吓人。
“全体军官，出列！”
航海长周航、机炮长等人心头一紧，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排成一列。
林恒的目光落在航海长周航的脸上。
“周航，你告诉我，平时的训练，也是这个结果吗？”
周航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立正报告：“报告舰长……不是的！”
“主要是……主要是您今天临时制定的达标线，比海军陆战队的特等射手标准还要高出一截。”
“弟兄们……一时没适应。”
林恒冷笑了一下。
“所以就不行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锤子，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当兵是来干嘛的？是来旅游观光的吗？是来混日子等退伍的吗？”
“我告诉你们，上了我的649舰，就没有混日子这一说！“
“我不允许我的船上，有任何一个不思进取、得过且过的人！”
他的目光从那些军官脸上一一扫过，语气愈发严厉。
“还有你们！你们那套训练方法，我早就看过了！”
“按部就班，毫无新意！那种练法，只能维持现状！”
“甚至连维持现状都做不到，只会让兵越练越废！”
“从明天开始，全部按照我给你们的新训练法执行！”
“谁要是带的兵掉链子，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现在，全体解散！没达标的，今天晚上没饭吃！都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命令下达，队伍解散。
达标的松了口气，没达标的则是个个垂头丧气。
晚饭没了，还得回去写检讨，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