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苑的食堂，一如既往地发挥着它“提供必要能量补充而非享受”的核心功能。
空气里飘荡着一种混合了维生素、蛋白质和微量元素的、难以形容但绝对称不上美味的气味。
林曦棠和艾莉森端着餐盘，在一众埋头苦吃，或者说埋头补充能量的学员中找到了罗恩他们那桌。
巴顿面前堆着小山一样的合成肉排，正以惊人的速度消灭它们。罗恩则对着一盘红色的、看起来像凝固能量胶的东西皱眉头。薇拉一边吃一边还在看电子板上的数据，白奕餐盘里的东西最正常，但也只是相对而言，零……不知道在哪，可能已经在阴影里吃完了。
“这玩意儿真的能吃吗？”艾莉森用叉子嫌弃地戳了戳自己盘子里那坨灰绿色的、号称“高纤维蔬菜泥”的东西，“我感觉它在看我。”
“补充体力，加速肌肉恢复。”林曦棠面不改色地吃着自己那份看起来像烩饭但口感像沙子的主食。
经历过墨菲的营养剂和煎蛋，她的味蕾耐受度已经很高了。
罗恩哀嚎一声，放弃了那盘红色能量胶，抢了巴顿一块肉排，巴顿瞪了他一眼，但没阻止：“受不了了！再吃这些玩意儿我的火焰都要熄灭了！我们需要改善伙食！”
“赞同！”艾莉森立刻举手，“我的精密操控需要糖分！优质糖分！”
薇拉推了推眼镜，头也不抬：“根据计算，食堂餐谱的营养配比是最优的，虽然味觉体验评分仅为2.3分（满分10分）。”
“谁要计算那个啊！”罗恩和艾莉森异口同声。
白奕温和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几个用干净叶子包着的小果子，分给大家：“尝尝这个？我在生态模拟区边缘发现的，甜度很高，无毒副作用。”
艾莉森眼睛一亮，抢过一个塞进嘴里，瞬间幸福地眯起眼：“哇！白奕你真是个天使！”
罗恩也尝了一个，咂咂嘴：“不错不错！就是太小了，不解馋啊。”
林曦棠也接过一个，果子很小，确实很甜。
她看向白奕：“生态模拟区让随便进？”
白奕微笑：“理论上不允许，但我对植物比较有亲和力，守卫放松了警惕。”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能溜进看管严格的区域摘果子，显然没那么简单。
“说到这个，”艾莉森突然压低声音，眼睛闪闪发光，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有个计划！”
所有人都看向她。
“我观察过了，”艾莉森神秘兮兮地说，“食堂后厨的食材储藏室，虽然有人看守，但通风管道系统……年久失修，而且足够大！”
罗恩瞬间来了精神：“你是说……”
“没错！”艾莉森打了个响指，“我们可以搞点‘真正的’食材进来！自己弄个小灶！”
巴顿停止咀嚼，瓮声瓮气地问：“……有肉吗？”
“必须的！”艾莉森拍胸脯，“我看到他们进了整箱的合成牛肉膏原块，那玩意稍微加工一下，绝对比现在这破肉排强一百倍！”
薇拉终于从数据里抬起头，皱了皱眉：“未经许可进入后勤区域，擅自动用储备物资，违反条例第17条第3款和第……”
“哎呀薇拉~”艾莉森打断她，“偶尔也需要一点快乐嘛！不然我们要被这些能量膏逼疯了！曦棠，你说对不对？”她寻求支持般看向林曦棠。
林曦棠看着艾莉森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又看了看罗恩一脸“搞事搞事”的兴奋，甚至巴顿都流露出对“真肉”的渴望。
她沉默了一下。
说实话，她对吃的要求不高。
但……这种属于正常少年的、带着点叛逆和冒险精神的提议，让她觉得有些新奇，甚至……有点被触动。
这是她上一世和今生都很少体验过的、单纯的胡闹。
“通风管道结构图和安全巡逻时间表能弄到吗？”她平静地问。
艾莉森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能！我能黑进后勤管理系统……呃，我是说，我能‘借用’一下权限看看！”她差点说漏嘴。
罗恩一拍桌子（引来周围几道目光）：“干了！算我一个！我负责望风！”
巴顿：“……搬东西。”
白奕温和地提醒：“需要有人注意调控气味扩散，我可以试试用些植物孢子中和。”
薇拉看着这群突然兴奋起来的家伙，推了眼镜，最终叹了口气，手指在电子板上点了几下：“这是后勤守卫的换班间隙和监控死角分析图……还有，合成牛肉膏的最佳加热温度是75度，超过会产生有害物质。你们……注意安全。”
连最守规矩的薇拉都妥协了。
所有人的目光最后都看向了角落的阴影。
零的身影不知何时浮现出来，淡淡地说：“……需要清理痕迹的话，找我。”
计划通！
一个小型的“食堂改善突击队”就这么在天工苑的眼皮子底下成立了。
林曦棠看着这群瞬间从疲惫学员变成密谋者的同伴，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这种感觉……不坏。
“行动时间？”她问。
“明晚熄灯后！”艾莉森兴奋地搓手，“代号：‘肉食者行动’！”
“土死了！”罗恩和艾莉森再次异口同声地互相嫌弃。
晚餐就在这种略带兴奋和期待的密谋氛围中结束了。
虽然盘子里的食物依旧难吃，但大家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离开食堂时，林曦棠的手环又轻微震动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是阎罗发来的高阶能量库访问指南，里面罗列着一些深奥的书名和理论方向。
一边是关乎力量本质的高深知识，一边是偷偷搞点好吃的小孩式冒险。
林曦棠收起手环，心情有些奇异。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竟然在她的生活里同时上演了。
或许，这就是天工苑，也是她新生活的一部分。
既有沉重的责任和冰冷的规则，也有属于少年人的、鲜活的气息。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星星，觉得明天晚上的“肉食者行动”，或许值得期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