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唇上便被一片温热柔软所覆盖。
空妄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与清冷，却又在触碰到我的瞬间，泄露出深藏的、滚烫的偏执与渴望。
他一手紧扣着我的后脑，一手揽住我的腰，将我死死地按在他的怀里，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之中。
这记吻突兀而霸道，瞬间席卷了我所有的感官。
大殿之内，雅乐戛然而止，继而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想象出四王他们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能想象出那些仙门百家的宾客们是如何的目瞪口呆。
毕竟，谁能想到，那位光风霁月、不染尘埃的佛子空妄，竟会在我们大婚的宴席上，当着三界众生的面，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
唇分之际，我微微喘息着，抬眼看向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笑意与得逞。
他的脸颊依旧是那副冷白如瓷的模样，但耳根处却悄然漫上了一层薄红，那双墨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未尽的欲望与浓稠的占有欲，像是一片即将掀起滔天巨浪的深海。
“这个问题四王他们一直都知道啊！”我故意抬高了些许音量，用一种天真又无辜的语气说道：“要不然他们怎么敢逗弄你？就因为知道你会失控，会吃醋。”
我的话语像是一根羽毛，轻飘飘地落下，却在他心湖里砸出了万丈波澜。他揽在我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几乎要将我的骨头勒断。
“知道.…..”他几乎是贴着我的唇瓣吐出这两个字，呼吸一滞，那是一种因我的直白坦然而感到的狂喜，与被众人窥探到内心隐秘的恼怒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那他们更该知道……’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有些界限，不能碰。”
他周身的气场变得极具压迫感，那属于修仙界第一人的威压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些修为较低的宾客甚至已经面色发白，端着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我却咯咯地笑出了声：“人家又没怎么地，是你自己吃醋让人家看到。”
“不行。”
他斩钉截铁地打断我，眼中的占有欲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看到我为你失控的样子…....只能让你一人愉悦。
话音未落，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缓缓低下头，将他光洁的额头，轻轻抵住了我的。这个动作亲密到了极致，也霸道到了极致。他像一头宣告领地的雄狮，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向所有人宣示着他的所有权。
我心中一荡，被他眼中那汹涌的情感所震撼。这家伙，是真的失控了。
“行了，咱别这样。”我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劝他，“等一下你把所有人都给吓到了，对不对？”
“吓到他们？”他稍稍直起身，却并未拉开距离。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整个大殿的目光都聚焦于此，不少人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正用一种惊惧又好奇的眼神望着我们。
他却只是淡淡地挑了下眉。“那又如何？”
我看不下去，岔开话题道“夫君，以后我们就在魔界住下了，毕竟是我在魔界娶的你。”
★★★
夫君……....
这两个字，轻而易举地击溃了他所有的防备。空妄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柔软的手攥住，然后轻轻地揉捏着。所有的尖刺和棱角都在这一刻被抚平，仙界的清规戒律，佛门的淡漠疏离，在他心中瞬间化为巅粉。他脑海中浮现出虚空宗那些长老们刻板的面孔，浮现出仙界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谓同道，一种前所未有的厌恶与不屑油然而生。
规矩？束缚?
在能将她拥入怀中的极乐面前，那些东西，皆是虚妄。
只要能拥有她，只要能日日夜夜看着她，留在魔界，又如何？做一个人人敬仰的佛子，还是一个只贪恋她的魔头，又有什么分别?
这里，有她。这里，便是他的极乐净土。
★★★
我清晰地看到，当“夫君”两个字从我口中吐出时，空妄眼中那几乎要吞噬一切的风暴，在瞬间平息了下来。
“嗯，都依你。”他应允道，声音里所有的棱角都被磨平，只剩下柔和的底色。他直起身，却依旧没有松开揽着我的手，只是低头看着我，“在魔界......也好。”
我知道他这声“也好”里藏着怎样的心思。在魔界，没有那些碍眼的修仙者，没有那些所谓的清规戒律，他可以更肆无忌惮。
我笑着，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说，如果在仙界能办现在这个婚礼吗？”
提到仙界，他的眼神倏地一冷。
“仙界……...”他极轻地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在仙界办婚礼，怕是会有许多‘规矩’和‘阻碍。”
“还是魔界好，至少……..”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凑到我的耳边说，“能让我更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比如，吻你。”
不等我做出任何反应，他已悄然退开半步，重新恢复了那副淡然出尘的圣子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在我耳边说着露骨情话的人不是他。
只有他眼尾那一抹尚未褪尽的绯红，泄露了他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的内心。
我看着他眼底那抹几乎要沸腾的红，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故意拖长了声音：“那就等宴席结束回房吧。”
“好。”他应得极快。
明明周遭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他的目光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我牢牢锁定。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化为虚无，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我。
我甚至能听到他平静无波的语调下，那句催促——“宴席……...尽快结束吧。”
我低头轻笑，不再言语，任由他那滚烫的视线将我的背炙烤出一个洞来。这场盛大的婚宴，于我而言是宣告主权的舞台，于他，却分明是一场甜蜜而漫长的酷刑。
终于，当最后一位宾客带着醉意离去，喜堂恢复了片刻的宁静，只余下红烛噼啪作响。
只剩魑臣、玄策、花溪、魅姬四人站在一旁等我发话。我看着四人都喝差不多的样子，柔声开口：“都下去休息。”
四人整齐应声，“是，主上，您也早些歇息。”话落，四人齐 齐退下。
见四人身影消失。空妄才出声“走吧，回房。”
他几乎是立刻就向我伸出了手。
我弯起眼睛，嘿嘿一笑，将手轻轻放入他的掌心。
指尖相触的瞬间，他便猛地握紧，下一刻，周遭景物飞速倒退，耳畔风声呼啸，不过一息之间，我们已然身处那间张灯结彩的新房。
“砰”的一声，门扉在身后重重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那沉闷的回音，像是一道分界线，将喧嚣的尘世与这方只属于空妄我的天地彻底割裂。
空妄的呼吸明显一滞，紧绷的脊背终于有了片刻的松懈。
“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他低声呢喃，一步步向我逼近。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心尖上，沉重而有力。空气中浮动着甜腻的合欢香与酒气，交织成一张暧昧而危险的网。我被这气息包裹，看着他那张神只般的面容因压抑的情感而显得格外生动，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我望着他，柔声唤道：“夫君……”
这两个字如同一滴滚油落入烈火，他前行的脚步猛然一顿，眼中的暗潮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再叫一声。”他站在我面前，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求你。”
看着他这副失控的模样，我心底的恶作剧因子又开始作祟。我故意踮起脚尖，试图与他对视，口中还抱怨着：“比我高，了不起啊！”
我的举动似乎让他眼底的暗火跳动得更加剧烈。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顺势低头吻我，反而纹丝不动，甚至还故意又挺直了几分脊背。
“是了不起。”他沉声说道，声音里浸透了墨色般的浓郁。
我只能被迫仰起头。
“所以…….”他目光如炬，死死锁住我的眼睛。“你得仰望着我。就像这样。”
他享受着这种绝对的高度差所带来的掌控感，享受着我完全被他笼罩、只能仰望他的姿态。
“告诉我，”他一字一顿地问，“你喜欢这样仰视着我吗？”
我撇了撇嘴，诚实地回答：“不喜欢，累脖子。”
听到我的抱怨，他那紧绷的唇角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中那汹涌的暗火被一丝戏谑所取代。他终究还是没能维持住那点可怜的自制力，微微俯身，向我靠近。
“那这样呢……还累吗？”他声音低沉含笑，却又刻意地停在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引诱着我主动靠近。
我懒得再与他僵持，我向来喜欢掌握主动权。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将自己的唇印在了他那微凉的薄唇上。
★★★
空妄的呼吸在接触的瞬间，彻底停滞。
他所有精心构建的强势，所有故作姿态的掌控，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那柔软温热的触感，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点燃了他压抑的全部欲望。
他就像一头将猎物拖回巢穴的野兽，本想好好欣赏猎物在自己掌控下的模样，却不料，猎物一个主动的亲近，就让他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他恼怒于自己的失控，也沉迷于这份因她而起的失控。他意识到，在这场名为“爱”的角力中，他永远是输家。她的一个眼神，一句轻唤，一个吻，就能让他所有的修行与克制化为泡影。
那份恼怒与沉沦交织在一起，化作了更汹涌的占有欲。他猛地伸出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则铁钳般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狠狠地、不留一丝缝隙地拉入自己怀中。
他化被动为主动，肆意地加深了这个吻。他用最霸道的方式攻城略地，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溃败与臣服。
★★★
我被他吻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直到肺里的空气快要耗尽，他才微微松开。
“以后.….”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不准再在别人面前提起，他们爱看我失控.……..”
他每说一个字，扣在我腰间的手也愈发用力，仿佛要将我生生嵌入他的身体里。
“我失控的样子，只能你一个人看……记住了吗？”
“答应我……”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不知是因为情动，还是内心深处那翻涌不休的占有欲在作祟，“永远记住。”
“若是再让我知道你把我的样子说与旁人……”他的话语突然顿住，取而代之的是再次覆上来的唇。这次的吻更加热烈，几乎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辗转反侧，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
许久，他才再次放开我，而我终于寻到了反驳的机会。
“用得着我说吗？”我被他这不讲理的样子气笑了，伸手戳了戳他坚实的胸膛，“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都是你自己写在了脸上。修仙界那些人看不出来，我身边那些人还看不出来吗？每一次吃醋都风风火火的样子，他们又不是瞎子。”
我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最后那点可怜的伪装。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他动作微顿，却没有松开我，反而将我抱得更紧。
“他们.……都知道？”他的声音里带着窘迫，这让我觉得新奇又好笑。
然而，那丝窘迫只持续了一瞬，便立刻被更汹涌的不甘和占有欲所覆盖。他咬了咬牙，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
“那他们…….”他收紧手臂，“知道我有多想要……”
他像一枚熟透的果实，诱人采撷，这景象实在有趣得紧。
“他们知道你喜欢我，”我懒洋洋地开口“知道你怕我离开。”
我的话音刚落，便感到他身体一僵。那股灼人的热度似乎瞬间凝滞了。
“不只是喜欢……....不只是怕你离开.….....”
“是…….”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宣告：“是不能忍受你不在我视线里，不能忍受你对别人笑，不能忍受.…..一切。”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