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没有身份证?”
季洁喃喃自语,指尖在证物袋上敲了敲,“身份证这东西,除了本人用,旁人拿去也没什么用。”
杨震看着她紧锁的眉头,知道她已摸到关键。
他没再多说,往椅背上靠了靠,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静静等着她理清楚思路。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隔壁桌陶非跟张静低声讨论案情的声音飘过来。
还有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一下下敲在人心上。
季洁拿起林薇的卷宗,飞快翻到个人信息页,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柔和,嘴角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忽然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明悟,“难道是林薇自己把身份证带走了?
可她案发当晚,她是在家里,身份证没理由不在住处啊……”
说到这儿又顿住,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除非……她的身份证另有用处?”
杨震看着她眼里的光亮,嘴角微微上扬。
他就喜欢看季洁这副沉浸在案子里的样子,专注、敏锐,像一把出鞘的刀,总能精准找到突破口。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表盘指针已指向下午一点,局里还有个会要开。
“得,我该回局里了。”
杨震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警服外套。
跟季洁待在一块儿,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明明来了很久,却好像只待了一会儿。
他低头看了眼还对着卷宗沉思的季洁,她连头都没抬,注意力全在那几页纸上。
“走了啊。”
杨震又说了一声,特意把声音提高了些。
季洁这才从卷宗里抬起头,眼神还有点发直,显然没从案情里完全抽离。
她摆了摆手,语气有些敷衍,“知道了,走吧走吧。”
说完又低下头,手指在纸上划出一道弧线,不知在琢磨什么。
杨震看着她这“过河拆桥”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刚才还拽着他胳膊催着要线索,这会子线索刚抛出来,就把他这“送线索的”抛到脑后了。
他伸出手,在她后脑勺轻轻敲了一下,“领导,你这也太现实了吧?用完就扔啊?”
季洁被他敲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没抬头,含糊应了一声,“别闹,正想事儿呢。”
杨震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知道她这是真进入状态了。
他没再打扰,转身看向办公室里其他同事。
陶非正拿着一份报告往这边看,见他要走,笑着挥了挥手,“杨局这就走了?不再坐会儿?”
“不了,局里还有事。”
杨震笑着回了句,又跟张静打了招呼,“你盯着点季洁,让她别总盯着案子,记得注意身体。”
张静捂嘴轻笑,“放心吧杨局,保证完成任务。”
杨震笑了笑,没再多说,转身走出六组办公室。
走廊里的光线比办公室暗些,他刚走没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张静的声音。
大概是在跟组里人说笑,语气里带着点揶揄,“你说杨局这一天天的,总往咱们这儿跑,真是羡慕季姐的一天?”
杨震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办公室里,张静看着杨震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忍不住跟身边的人笑了笑。
她之前还总觉得,像杨局这样的人,年轻有为,长得又精神,找女朋友肯定得是那种温柔体贴、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姑娘。
可自打见了他跟季姐相处的样子,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季姐是什么性子?
典型的工作狂,案子一来就什么都顾不上。
有时候忙起来连饭都忘了吃,更别说什么温柔体贴了。
可杨局呢?每次来都乐呵呵的,被季姐怼了也不生气,反倒像是乐在其中。
刚才季姐那明显“过河拆桥”的态度,换做旁人恐怕早就撂脸子了。
可杨局却只是笑笑就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陶组,照顾季姐。
“说真的,我以前还挺想找个杨局这样的男朋友。”
张静拿起桌上的笔录本,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眼里闪过点恍然大悟的神色,“现在倒觉得,杨局也挺不容易的,摊上季姐这么个工作狂。”
女警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叫什么话?
我看杨局明明是心甘情愿的。
刚才他看季姐那眼神,宠溺都快溢出来了。”
张静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杨震看季洁的眼神,就像看着什么稀世珍宝。
哪怕季洁正皱着眉跟他急,他眼里的笑意也藏不住。
张静忽然就明白了,感情这事儿哪有什么固定标准?
不是说列个条条框框,就能找到合适的人。
就像杨局和季姐,一个爱逗,一个较真。
一个总想着腻在一块儿,一个总被案子绊住脚。
可偏偏就这么凑到了一起,还让人觉得那么舒服。
“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嘛。”
张静笑了笑,低下头,笔尖落在笔录本上,开始认真核对林薇案发前的行踪记录。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忙碌,键盘敲击声、纸张翻动声、偶尔响起的电话铃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重案六组独有的节奏。
走廊尽头,杨震已走到门口。
他抬手摸了摸耳朵,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季洁耳廓的温度。
出去跑了一天的组员们陆陆续续回到了六组,带回来的却大多是“没有新发现”的消息。
王勇把手里的卷宗往桌上一扔,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他扯了扯衣领,脸上带着点懊恼,“跑了三个地方,没什么进展。”
周志斌也叹了口气,他刚从李娜住处附近回来,手里还攥着个笔记本,“李娜那边还是老样子,没有新的线索提供。”
孟佳把一摞笔录放在桌上,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敲着,眉头微蹙,“我这边也差不多。
林薇学校那边问了一圈,除了辅导员,其他人对她近期的行踪都不太清楚。”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倦意,却又透着股不肯放弃的执拗。
陶非站在屋子中间,看着大家这副模样,抬手拍了拍手,掌心相击的声音清脆响亮,瞬间打破了屋里的低气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