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崩毁的烟尘缓缓沉降，溶洞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冥河俘虏压抑的呻吟。暗红色的不祥光芒彻底消散，只余下战术手电晃动的光柱，切割着弥漫的尘埃。
“清点伤亡，控制俘虏，检查现场！”沈卫国抹了把脸上的灰土，声音沙哑却沉稳地下令。他快速扫视一圈，见队员们虽然个个挂彩，但都是轻伤，这才松了口气，目光最后落在脸色苍白的沈清辞和气息略微急促的陆战北身上。
“小妹，没事吧？”
“没事，哥，就是精神力消耗有点大。”沈清辞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她看向陆战北，他正低头看着自己刚才砸碎祭坛的拳头，指关节处一片通红，甚至隐隐有焦痕，那是强行摧毁能量核心的反噬。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默默运转着体内的“烛龙”之力，暗红流光在伤处萦绕，焦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沈清辞走过去，从随身布包里（实则是从空间取出）拿出特效烧伤膏和绷带：“手给我。”
陆战北抬眼，看到她眼中的坚持，沉默地伸出手。
沈清辞动作熟练地为他清理、上药、包扎。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清凉，混合着药效，迅速抚平了那点灼痛。陆战北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紧绷的下颌线条不自觉地柔和了一瞬。
“谢了。”他低声道。
“战友之间，不必客气。”沈清辞包扎好，抬头对他浅浅一笑。这笑容驱散了她脸上的些许疲惫，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
陆战北微微一怔，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耳根却悄悄热了起来。
另一边，队员们已经将四个冥河俘虏捆得结结实实，并开始搜查溶洞和那座碎裂的祭坛。沈卫国拿着一个仪器检测着祭坛碎片，眉头紧锁：“能量反应彻底消失了，结构也完全破坏，看不出更多东西了。”
沈清辞走过来，精神力仔细扫过祭坛残骸和整个溶洞。祭坛本身除了那股被召唤来的混乱意志，并没有其他特殊之处。倒是这溶洞……她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与灵魂空间内那银色光点同源，但更加稀薄和古老的空间波动残留。冥河选择这里布置祭坛，绝非偶然。
“这里可能是一个天然的空间薄弱点。”沈清辞说出自己的推测，“冥河利用这个点和古老的祭坛仪式，试图强行打开一个临时通道。他们所谓的‘圣族’，很可能就是某个异度空间的混乱存在。”
众人闻言，神色更加凝重。冥河的手段，果然越来越超出常理。
“先把人带回去，希望能撬开他们的嘴。”沈卫国挥挥手，示意收队。
回程的路上，气氛比来时轻松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任务后的疲惫和思索。沈清辞靠在车窗上，意识沉入灵魂空间。她发现，在祭坛崩溃、那股混乱意志消散的瞬间，空间裂隙中心的银色光点似乎凝实了微不可查的一丝，旋转也稳定了不少。是因为清除了外来的干扰，还是……吸收了某种逸散的空间能量？她不得而知，但这总归是个好现象。
她退出空间，感觉到口袋里那块刻画了清心符的暖玉正散发着温和的气息，滋养着她消耗的精神力。这是她之前悄悄用太初之气长时间滋养过的，效果比符箓更持久温和。她想了想，将暖玉取出，递给旁边闭目养神的陆战北。
“这个你拿着，平时戴着，对稳定心神有好处。”
陆战北睁开眼，看着递到面前的温润玉石，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与沈清辞同源的宁静力量。他没有推辞，接过玉石，入手一片温凉，那一直隐隐缠绕在意识边缘的“昆仑”低语，似乎又被推开了一些。
“嗯。”他将玉石握在掌心，感受着那份独特的安宁，重新闭上眼睛。
坐在副驾的沈卫国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嘴角咧了咧，没说话，心里却琢磨着，自家这冰山一样的妹子，好像挺会关心人？
回到行动组基地，已是第二天下午。俘虏被立刻押送去进行紧急审讯，沈清辞和陆战北则先去医疗室做了简单检查和处理。
沈清辞主要是精神力透支，休息一下就好。陆战北手上的伤在“烛龙”之力强大的自愈能力和沈清辞的药膏作用下，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从医疗室出来，正好碰到前来探望的苏婉柔。她是听说儿女出任务回来了，立刻炖了汤送过来。
“你说你们俩，这才好了多久，又跑去冒险！”苏婉柔看着女儿略显苍白的脸和陆战北手上还没拆的绷带，心疼得不行，赶紧把保温桶塞给沈清辞，“快，把汤喝了！战北也有份！”
她又看向陆战北，语气柔和了许多：“战北啊，手还疼不疼？伯母炖了猪骨汤，以形补形，你也多喝点！”
陆战北面对苏婉柔的热情，还是有些拘谨，但不再像最初那样无所适从，他微微躬身：“谢谢伯母，不疼了。”
“妈，我们没事，就是个小任务。”沈清辞挽住母亲的胳膊，轻声安慰。
“小任务能把手弄成这样？”苏婉柔瞪了她一眼，又絮叨了几句，才被闻讯赶来的沈建国劝走。
沈建国看着并排站着的女儿和陆战北，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转，最后落在陆战北手上：“伤怎么样？”
“皮外伤，快好了。”陆战北回道。
“嗯。”沈建国点了点头，“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审讯那边一有消息会立刻通知你们。都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
回到自己在基地的临时宿舍，沈清辞先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和尘土。然后，她迫不及待地进入灵魂空间。
空间内一切如常，生机盎然。她直接来到裂隙前，仔细观察那个银色光点。果然，比之前更加凝实和稳定，散发出的空间波动也清晰了一丝。她尝试着将一丝太初之气探向光点，这一次，不再是石沉大海，那光点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反馈，但依旧无法进行有效沟通。
“能量不足，权限未启……”混沌玉符的提示再次浮现。
沈清辞明白了，她现在就像是拿到了一个高级保险柜的钥匙，但自身的力量还不足以转动它。她需要继续积累，无论是太初之气，还是对规则的理解。
她退出空间，开始总结这次任务的经验。清心符和守护符在实战中证明是有效的，但品阶还需要提升。预警符的研制也要加快日程。另外，冥河使用的那些能量武器和抗性作战服，也提醒她，未来的对手装备精良，不能掉以轻心。
她铺开符纸，再次投入到绘制中。这一次，她感觉更加得心应手，对太初之气的掌控似乎因为这次实战消耗和恢复，又精进了一分。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审讯那边进展缓慢，冥河的俘虏都是死硬分子，撬开他们的嘴需要时间。沈清辞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实验室里，符箓制作的成功率和品质稳步提升。她还抽空用太初之气滋养了一批药材，准备配制效果更强的恢复药剂。
陆战北则完全融入了小队的日常训练，与队员们的配合越发默契。他偶尔会来实验室找沈清辞，有时是归还已经失效的符箓（低阶符箓有使用次数限制），有时是单纯来看看，偶尔会带上沈卫国塞给他的、苏婉柔让他“顺便”带给沈清辞的点心或水果。
他话依然不多，但沈清辞能感觉到，他周身那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淡了许多，尤其是在她实验室里，看着她摆弄那些符箓和药材时，眼神会不自觉地放松。
这天，沈清辞终于成功绘制出了第一张具备微弱预警功能的一阶预警符。虽然只能预警十几米范围内的明显恶意和能量攻击，持续时间也很短，但意义重大。
她拿着这张新符箓，心情愉悦。刚走出实验室，就看到陆战北等在外面，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
“队长让我给你的。”他将纸袋递过来，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
沈清辞接过，闻到熟悉的甜香，眉眼弯了弯：“谢谢。”
她注意到，陆战北今天将那枚紫玉佩戴在了脖子上，露在作训服领口外，衬着他冷硬的线条，竟有种奇异的和谐。而她之前给的那块清心暖玉，也被他串了根绳子，贴身戴着。
“预警符，初步成功了。”沈清辞心情好，分享了自己的成果，将那张新符箓也递给他一张，“试试效果。”
陆战北接过，仔细看了看，收入怀中：“好。”
两人并肩走在基地的走廊里，偶尔有队员经过，都会笑着打招呼。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暂时没有紧急任务，没有冥河的骚扰，只有不断提升的实力和渐渐升温的战友情谊（或许还有一点别的什么）。这样的日子，平静而充实。
然而，沈清辞知道，这种平静是暂时的。冥河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那个被点亮的银色界标，也像一颗沉默的种子，埋藏着未知的未来。
但至少此刻，她手中握着温热的糖炒栗子，身边站着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前路虽有风雨，心中却无所畏惧。
她剥开一颗栗子，香甜软糯的味道在口中化开。
嗯，味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