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唐芯就蹲在泥地里摸桩子,手指一碰到底,脸立马垮了。
“歪了!三根全歪!”她回头嚷,“昨晚那场雨把土泡松了,柱子跟喝醉似的东倒西歪。”
白露闻声跑过来,伸手一推,最边上的主桩晃得像拨浪鼓。“这要再来群野狗,怕是撞两下就得散架。”
话音没落,龙弋已经踩着湿泥走过来,工兵铲扛在肩上,裤腿卷到膝盖,沾满泥点。他蹲下,手顺着桩身往下探,指节在底部停住。
“空的。底下没填实,水一泡全漏了。”
“那咋办?”裴千雅抱着一捆藤绳站在旁边,声音有点抖,“再挖一遍?可咱们……手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唐芯甩了甩胳膊,龇牙咧嘴:“我这手臂酸得像被驴踢了十来回,昨儿搬木头时差点把肩给卸了。”
龙弋没接话,转头看白露:“拿记号笔来。”
白露愣了下:“啊?现在还画图?”
“不画图你咋知道哪根该往左掰、哪根该往右拧?”龙弋接过笔,在三根偏移的桩上分别画了箭头,“先用藤绳绑牢,两边对拉校正,底下填碎石——别用土,压不住。”
姚丽莎从木料堆后头钻出来,手里拎着半截断藤:“我这儿还有备用的粗藤,比上次那批结实。不过……”她瞥了眼天,“云又厚了,要是再下雨,咱们这算不算白干?”
龙弋站起身:“那就赶在雨前干完。唐芯,你带伤不能硬扛,改拉绳。白露指挥角度,裴千雅负责塞石子,姚丽莎和蒋雨萌递材料。”
“等等!”唐芯举手,“那门框呢?主结构今天能合拢吗?总不能咱在这儿拉绳子,野猪从缺口冲进来啃熏肉吧?”
“门框我来。”龙弋走向那根最粗的原木,横在地上足有两人长,“你们先把桩子扶正,我扛梁。”
他说扛就扛,腰一沉,肩一顶,原木离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那木头少说三百斤,他竟一步步稳稳走向门位。
“放!”他低喝一声,白露和唐芯赶紧上前托底,三人合力将门柱竖进预挖的坑里。
龙弋抽出工兵铲,在柱底凿出一道凹槽,又在对面柱子上对应位置开槽,然后把横梁两端削成榫头,咔一声嵌进去。
“成了?”蒋雨萌凑近看,“能开关吗?”
龙弋试推了一下,门动了,但嘎吱作响,卡得厉害。
“轴太糙。摩擦太大,推起来费劲,夜里有人偷摸靠近都听不见动静。”
“那怎么办?”裴千雅问,“磨?拿石头磨?”
“有更快的。”龙弋转身走进洞,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小陶碗,里面盛着暗黄色的油,“昨儿熏野猪剩的油,熬出来的。”
他蹲下,用布条蘸油,一点点抹在木轴连接处。油脂渗入缝隙,第二次推门时,声音轻了大半。
“灵了!”唐芯一把推开又拉回,来回五六次,“这比滑梯还顺!”
龙弋没笑,又从墙角拖出一根手腕粗的硬木杠,一头削尖,插入门框内侧的卡槽。
“加个闩。”他演示了一遍,“从里面顶上,外面撞不开。晚上谁值第一班,记得关门、上闩。”
唐芯抢着举手:“我来我来!我睡得浅,一点动静就醒。”
“那你今晚别打呼噜震塌棚子就行。”姚丽莎说着顺手把几块碎木板堆到角落,“这些废料我收拾了,堆门口碍事。”
龙弋看了她一眼:“难得主动。”
“少得意。”姚丽莎哼了一声,“我是怕绊倒摔了脸,影响团队颜值。”
蒋雨萌忽然撒腿往围栏里跑,双手贴在新砌的木墙上,仰头一圈圈看:“好高!比我高出一头!龙哥,这墙有刺,有门,还有闩,是不是……就是城堡的墙?”
“差不多。区别是咱们没护城河。”
“要不咱挖一条?”唐芯说,“就围着墙外——”
白露递过水囊:“省省吧。你昨天说要造床,今天又要挖河,明天是不是还想建塔楼?”
“我那是为防御升级做规划!”唐芯不服。
龙弋接过水囊喝了一口,环视整圈围墙。
两米高,密布削尖的木刺,六根主桩稳如磐石,双开门可启闭,横闩牢固。
从溪边运来的竹竿做了填充栅栏,间隙不超过拳头宽。
他退后两步,低声说:“现在,我们有墙,也有门了。”
姚丽莎靠在门框边,望着外面黑压压的丛林,忽然说了句:“以前我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好像随时会跳出个东西。现在……好像没人能随便闯进来了。”
裴千雅抱着膝盖坐在新搭的长椅上,盯着火塘方向:“我觉得……今晚能睡整觉了。”
白露走到龙弋身边,看着他沾满泥和油渍的手:“你说得对,墙不只是挡野兽的。”
龙弋的目光落在洞口。夕阳斜照,火塘边的炊具整齐排列,熏肉挂在横梁,新桌新凳摆成一圈。
他沉默片刻,只说了一句:“以后,谁也不能在外面过夜。”
唐芯一听,立刻去推门:“那我现在就关!关门啦——”
门缓缓合拢,横闩落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所有人同时松了口气。
白露开始清点工具,一件件归仓。姚丽莎默默把剩余木料堆整齐,还用石块压住防滚。唐芯又跑去开门、关门,来回七八趟,乐此不疲。
“你不累啊?”姚丽莎终于忍不住。
“累啊!”唐芯一边推门一边笑,“可我就是想试试——这扇门,是真的能关上的!”
白露走到龙弋身边:“下一步呢?”
“地窖。”龙弋目光落在洞口地面,“存粮不能露天,得挖个地下储藏区。”
“今晚就干?”
“明早。今天……让大家睡个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