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弹炸起的雪浪还没落下，龙弋就拉着白露往前冲。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他右肩被冰屑划开一道口子，血混着雪水往下滴。白露脚步虚浮，全靠他拽着才没倒下。
他们跑出不到两百米，前方出现一片灰绿色的建筑群。半塌的玻璃穹顶连着几间铁皮屋，外墙上爬满黑紫色藤蔓，叶子厚得不像话，一片就有巴掌大。
“温室。”白露喘着说，“地图上没标。”
龙弋眯眼看了会儿：“里面有路通核心区，必须走。”
他把白露扶到一块石头后躲着：“你在这等唐芯和蒋雨萌，我进去探一下。”
“不行！我也——”
“听话。”龙弋打断她，“你现在的状态进不去。”
白露咬住嘴唇，没再说话。
龙弋检查了背包，打火石、燃料包、军刀都在。他扯了块干布缠在左臂止血，弯腰钻进了温室侧门。
里面比外面暖和，空气潮湿，味道像烂树叶堆了半年。缝隙里钻出些细藤，一碰就缩。 他贴墙走，每一步都轻踩试探。
十步后，脚下咔哒一声。
他立刻停住。
前方三米处，裴千雅从一堆倒塌的架子后面探出头：“龙哥？你怎么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龙弋压低声音，“其他人呢？”
“我和小萌走散了，回来找数据终端，想看看博士留下的东西。”裴千雅指了指角落一台老式主机，“刚摸到键盘，地板就响了。”
龙弋盯着她脚边那块略凹下去的地砖：“别动。”
裴千雅低头一看，脸色变了：“这是……压力板？”
话音刚落，地面轰地裂开。
七八条粗藤从缝里窜出，啪地缠住她脚踝，猛地往上一拉。她整个人离地两米，挂在半空晃荡。
“啊！”她尖叫一声，手乱抓，差点撞到头顶灯管。
龙弋拔刀就砍。
刷！一刀下去，藤蔓断了一根，断口喷出黄绿色液体，滋啦作响，地上立刻冒起白烟，水泥地被烧出一个小坑。
剩下的藤条一缩，又甩过来。
龙弋翻滚躲开，背靠墙壁。他抬头看裴千雅，她脸色发白，但还在挣扎：“快想办法！它们在收紧！”
他又挥两刀，逼退两条主藤。可刚断的伤口处，新芽已经冒出来，转眼长到半米长。
“再生速度快。”他皱眉。
地上腐蚀液蔓延到他鞋边，鞋底开始发软。他往后跳一步，脑子飞转。
这些藤不怕刀，怕什么？
他扫视四周，目光落在角落一堆枯叶上。那里有团焦黑痕迹，是之前燃烧瓶炸过的残迹。几根藤条绕着那片地，始终没敢靠近。
热。
它们怕热。
可这里全是干草和木架，一点就炸，火不能乱用。
裴千雅在空中蹬腿：“龙哥！我想起来了！植物细胞壁高温会破裂！纪录片里讲过！”
龙弋立刻反应过来。
他撕下内衬的干燥布条，塞进燃料包浸了一下，掏出打火石，咔咔两下点着。
火苗腾起的瞬间，最近的一根藤猛地后缩。
他抓住机会，把燃烧布条甩向藤蔓根部。
呼！
火焰爬上藤身，那东西立刻剧烈扭动，发出类似吱嘎的断裂声，像是木头被硬掰断。缠着裴千雅的藤条松了劲，她往下坠。
龙弋冲上前接住她，落地时一个翻滚卸力。两人滚到墙角，他顺手把最后一块布点燃，扔向另一侧藤群。
火墙成形，藤条纷纷退回裂缝，只留下几根焦黑的残枝在地上抽搐。
“咳咳……”裴千雅趴在地上直喘，“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要变成肥料了……”
龙弋没笑，蹲下看她脚踝：“伤了没有？”
“皮擦破了，不严重。”她自己检查一圈，忽然想起什么，“等等，我背包里有本子！”
她翻出个记事本，快速画了几笔：“你看，这些藤是从同一节点分出来的，攻击节奏有规律，先试探，再绞杀，第三次才喷酸液……它们像有脑子。”
龙弋盯着图纸：“群体协同？”
“可能被什么东西控制。”裴千雅抬头，“这地方不对劲，不是普通植物变异。”
龙弋站起身，看向温室深处。雾气后面有一道金属门，门框上有蓝光闪了闪。
“门还没开。”他说，“得过去。”
裴千雅扶着墙站起来：“我跟你一起。”
“你刚才差点被吊死。”
“可我现在知道它们怕火了。”她咧嘴一笑，“而且我记住了路线，不会再踩机关。”
龙弋看了她一眼，没再拒绝。
两人贴着墙往里走。龙弋手里握着半截燃烧的木棍，火光映着地面，每一步都仔细看。
走到一半，裴千雅突然伸手拦住他：“等等。”
“怎么？”
“地上。”她指着前方，“有脚印。”
龙弋蹲下。泥地上确实有两行脚印，一深一浅，像是有人拖着腿走过。
“不是我们的。”
“也不是血狼团的靴印。”裴千雅凑近看，“鞋底纹路很怪，像是……手工做的。”
龙弋顺着脚印方向看去，尽头是那扇金属门。门缝底下，渗出一丝淡蓝色液体，正缓缓流动。
“有人先进去了。”他说。
“谁？”
“不知道。”龙弋握紧木棍，“但肯定不是来观光的。”
他们继续前进，火把逼退零星冒头的细藤。越靠近门，空气越热，呼吸都有点烫喉咙。
离门还有五米，地面突然震动。
咔咔咔——
两侧土层崩裂，数十根藤条破土而出，像蛇群般立起，顶端微微摆动，对准两人。
龙弋把燃烧棍横在身前：“退？”
“来不及了。”裴千雅盯着藤条，“它们在等我们靠近。”
话音未落，它们同时扑来。
龙弋抡起火棍横扫，烧断三根，可后面的立刻补上。一根藤绕到背后，直奔裴千雅。
她反应不慢，抄起地上一根焦木杆捅过去，正好戳进藤条裂缝，火苗顺着纤维烧进去，那根藤当场蜷缩落地。
“有效！”她喊，“烧内部！”
龙弋立刻改变策略，不再砍外皮，而是用火棍挑开表层，让火焰钻进去。
一根、两根、五根……
藤群攻势变慢，但数量太多，火棍也快烧完了。
“只剩半截了！”裴千雅背靠他，手里举着另一段火把。
“够了。”龙弋盯着门，“听我命令，三、二——”
“等等！”裴千雅突然指向门底，“蓝液在动！它在画符号！”
龙弋转头。
那滩液体正缓缓形成三个扭曲的字母形状，像是被人用手指划出来的。
不是英文。
是数字：7、4、1。
“密码？”裴千雅瞪大眼。
龙弋盯着那串数，脑子里一闪：“圆周率第三位是7，第四是4，第五是1……这是提示？”
他来不及多想，身后藤条又扑上来。
“走！”他一把推开裴千雅，将最后半截火棍狠狠砸向藤群中央。
火焰炸开，逼退一圈藤条。
两人借机冲到门前。龙弋伸手去按密码锁，输入741。
嘀——
绿灯亮了。
门缝里的蓝液突然停止流动。
就在门即将开启的刹那，龙弋眼角余光瞥见，门外阴影里，站着一个人影。
穿着破旧防护服，手里拎着个锈箱子，帽子压得很低。
箱子上，有个熟悉的标志：守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