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酒的动作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个猫耳族侍女的脸。
他抬起了面前那杯琥珀色的酒液,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带着一股奇异的辛辣与甘甜。
“带路。”
他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猫耳族侍女碧绿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她接待过无数自命不凡的贵族。
也见过许多故作深沉的年轻俊彦。
但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面对薇尔夫人的邀请,还能如此平静的,却是第一个。
她脸上的妩媚笑容,收敛了一瞬,随即又绽放得更加甜腻。
“先生,请跟我来。”
她转过身,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在前面引路。
那条毛茸茸的黑色猫尾,随着她的步伐,有节奏地轻轻摇摆。
严酒跟在她身后,穿过一张张摆放着珍馐美酒的桌子。
侍女扭动着腰肢,在前面引路,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过的妩媚。
他走得很稳。
严酒视线无意间落在了她身后那根随着步伐轻轻摇晃的黑色尾巴上。
那里,在薄如蝉翼的丝绸之下
尾巴的根部,与她挺翘的连接处,有一圈并不算隐蔽的金属环扣。
严酒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个好像不是天生的。
走在前面的猫耳族侍女,仿佛后背长了眼睛。
她忽然回过头,对着严酒嫣然一笑,脸颊泛起一抹动人的红晕,碧绿的猫瞳里水波流转。
她轻笑了两声,温热的气息仿佛能吹到严酒的脸上。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引人遐想的吐息。
“如果是先生您的话。”
“想要亲手将它拔出来也是可以的。”
说完,她还故意晃了晃身后的尾巴,那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挑逗。
严酒与她对视。
他沉默了片刻。
“带路吧。”
猫耳族侍女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像一只求偶失败的猫。
这一次,她的步伐里,少了几分刻意的挑逗,多了几分真实的失落。
她转回头,不再言语,只是领着严酒,走向酒馆二楼一处被厚重紫色帷幕遮挡的包间。
推开帷幕,里面的景象与楼下的喧嚣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嘈杂的音乐与放浪的笑声。
一股混杂着奇异木香与清冷花香的气息,萦绕在空气中。
地面铺着柔软的,不知名白色兽类的毛皮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墙壁并非木石,而是某种活着的,会发光的苔藓,散发着柔和的幽绿光芒。
房间中央,一张由整块玉石雕琢而成的矮桌旁,坐着一个女人。
她有一头瀑布般的银色长发,尖俏的耳朵从发丝间露出。
是精灵族。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裙,款式简单,却掩盖不住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
她正低着头,用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摆弄着面前一套精致的茶具。
她的动作很慢,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一股赏心悦目的韵律。
严酒打量了她一眼。
他径直走到女人对面,很自然地坐了下来。
猫耳族侍女不舍的看了一眼严酒那英俊的脸庞,躬身退下,悄无声息地拉上了帷幕。
房间里,只剩下茶叶在热水中舒展的细微声响。
精灵女人没有抬头,仿佛严酒并不存在。
严酒也没有开口。
他只是看着她手中的那罐茶叶,忽然轻笑了一声。
“月光之尘。”
精灵女人泡茶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停顿。
她缓缓抬起头。
那是一张美得不似凡人的脸,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有一双蕴含着沧桑的金色眼眸。
严酒没有理会她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只生长在森之国最高的雪山之巅。”
“必须在双月同天的夜晚,由最纯洁的精灵少女,趁着月光采摘。”
“采摘下的嫩芽,不能见一丝阳光,要用雪山顶峰万年不化的寒冰封存。”
“再运到地底深处的熔岩之心旁边,用最精准的火候,烘烤七七四十九天。”
“冰与火的极致交融,才能激发出茶叶中那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一杯,就能让一个普通人延寿三年。”
“一两,足够在任何一个主城,换一座最好的庄园。”
“我尝尝。”
没等她说完,严酒端起薇尔夫人刚刚为他斟满的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入口,没有丝毫苦涩。
一股清冽的香气,瞬间在口腔中炸开,顺着喉咙滑下,化作一道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确实是好东西。
薇尔夫人眉头轻轻皱起。
“你……”
她刚说出一个字。
严酒已经放下了茶杯,玉石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他抬起头,直视着薇尔夫人那双金色的眼眸。
“你找我干什么。”
他直奔主题,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薇尔夫人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
那张完美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
“我感觉到了。”
薇尔夫人的声音,空灵又悦耳,带着精灵族特有的韵律。
“你身上,有元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