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炮领命而去,带着一股被压抑已久的凶悍之气。陈远给他的指令明确而冷酷:对周边几处已探明、与太平军若即若离的寨圩进行“敲打”,手段不限,务求雷霆之势,缴获归营,但过程中“不慎”造成的伤亡与破坏,不必过于在意。
这把锋利的刀,需要见血开刃,也需要让某些人感受到切肤之痛。
与此同时,陈远收到了李铁柱从岳阳送来的第一批“成果”。并非金银,而是三个人。
第一个是个独眼汉子,名叫焦四,原是长江水匪的小头目,因得罪了龙头被追杀,隐匿于岳阳码头扛活,一手飞刀和水下功夫甚是了得。
第二个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叫哑坤,据说原是镖局的趟子手,一趟镖死得只剩他一个,从此不再开口,但一手快枪和追踪术在底层江湖中颇有凶名。
第三个却是个落魄书生,名唤苏文镜,屡试不第,家境败落,流落市井替人写状子、算账目为生,为人机敏,尤擅钻营律法条文和官府流程的漏洞。
这三人在不同的时间,被不同的方式带到了陈远在吉安城外秘密安排的一处农舍。陈远亲自见了他们。
没有多余的寒暄,陈远直接将一袋银子和一叠关于某处与太平军有勾结、且曾参与打压“安远商行”的地方豪强——吴家的罪证(部分是李铁柱搜集,部分由陈远“加工”)放在桌上。
“吴家,通匪,为富不仁。”陈远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要他一半家财,和他长子的人头。银子是定金,事成之后,再付一倍。罪证在此,可助你们行事。敢接吗?”
焦四独眼中凶光一闪,抓起银子掂了掂,咧嘴笑道:“有钱赚,有狗官杀,痛快!”
哑坤默默拿起那叠罪证,快速翻看一遍,点了点头。
苏文镜则仔细查看了罪证,沉吟片刻,道:“需三日准备,要借商行渠道送几人入城,并需知晓吴家护院换防时辰。”
“准。”陈远点头,“李铁柱会配合你们。记住,我要的是结果,过程,我不过问。”
三人领命,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陈远站在农舍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这是在锤炼一把见不得光的“暗刃”,也是在测试李铁柱的运作能力,更是对潜在敌人的一次血腥警告。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得罪他陈远,明面上会面临湘军的打击,暗地里,则会遭遇更凶残、更不受规则束缚的报复。
数日后,吉安府辖内某县传来惊人消息:当地豪强吴家深夜遭悍匪袭击,库银被劫掠近半,吴家长子及其数名心腹护院被虐杀于卧室,墙上以血书写着“通匪者戒”四字。现场留下的“罪证”指向吴家与太平军秘密交易粮草,县衙震动,却因苦无头绪,加之湘军方面施加压力,最终以“流匪作案,吴家通匪事发遭天谴”草草结案。
消息传回,陈远面无表情。焦三等人做得干净利落,远超预期。他让亲兵将尾款送去,并带去了新的指令:“原地潜伏,听候下一步指示。”
这把“暗刃”,初步成型,其锋利与狠辣,令他满意。
几乎在吴家覆灭的同时,雷大炮那边也“战果辉煌”。他以剿匪之名,连续扫荡了三处墙头草的寨子,手段酷烈,缴获了不少钱粮牲畜,也“不小心”烧毁了不少房屋,造成了远超必要的伤亡。消息传开,周边区域一时间风声鹤唳,许多原本摇摆不定的地方势力,对“陈阎王”之名闻之色变,对湘军的“协饷”要求也变得“配合”了许多。
王管带对此等“小节”并不在意,反而对陈远“能办事、会办事”更加欣赏。湘军高层需要的是对地方的控制力和稳定的后勤,陈远用这种霸道的手段,恰恰在短时间内做到了。
明处的刀,暗处的刃,都已饱饮鲜血。陈远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力量,正在以一种超越常规的速度,变得更具威慑力。他站在吉安城头,看着脚下这片烽烟四起的土地,目光冰冷。
这,还仅仅是个开始。他要让这锋芒,刺痛所有敢将主意打到他身边人身上的敌人。长沙的惊讯,必须用更响亮的惊雷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