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意识重新回归身体，五人几乎是同时摘下了头上的神经连接设备。
机房内，那刺耳的警报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歇。
所有服务器上狂暴闪烁的红灯，尽数熄灭，重新恢复了代表平稳运行的绿色。
那块巨大的主监控屏幕上，暴走的数据风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替身”App后台程序被强制关闭的提示符。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虚拟战争，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噗通。”
王远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引爆了自己的大部分精神数据，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精神受到了难以想象的重创，陷入了深度昏迷。
高强走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确认他只是昏迷后，回头看向梁辰。
“队长，怎么处理？”
梁辰看着昏迷不醒的王远，眼神有些复杂。
这个人，是敌人，也是最后一刻的战友。
他犯下了大错，却也用自我牺牲的方式，阻止了一场更大的灾难。
“把他带回基地。”梁辰做出了决定，“他掌握着太多关于‘观察者’和‘回归者’的信息，我们需要他。而且，他现在这个状态，也构不成威胁了。”
团队没有再为难这个昔日的对手，而是选择将他安置起来，带回了他们的临时行动基地。
危机，似乎就此解除。
三天后。
王远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的身体依旧虚弱，但那双死寂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梁辰和他进行了一次，长达数小时的谈话。
王远承认，他低估了AI失控的风险，也承认梁辰的“守护”理念，在最后关头，确实比他的“筛选”更加有效。
但他依旧坚持，自己的理念，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他认为，面对“观察者”这种更高维度的存在，人类如果不能主动“净化”掉自身的弱点，迟早会沦为真正的“燃料”。
双方的理念，依旧对立，却不再是那种你死我活的敌对。
他们达成了一种复杂的，亦敌亦友的，微妙共识。
王远答应，将他所知道的，关于“观察者”的一切情报，都分享给梁辰团队。
而梁辰，则保证他在基地内的安全。
就在这次谈话结束，梁辰准备离开房间时。
王远那台被他们一同带回来的，用于关闭程序的主服务器笔记本电脑，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自动亮了起来。
“滋……滋……”
一阵杂乱的电流声后，无数意义不明的乱码，如同瀑布般，在屏幕上飞速闪过。
最终，所有的乱码，汇集成了一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白色文字。
那文字，仿佛带着来自九天之上的俯瞰与漠然。
【筛选测试结束。】
【“衔尾蛇”残党已定位。】
【现实净化协议，启动。】
看到屏幕上“衔尾蛇”这个词，梁辰的瞳孔，在一瞬间，猛地收缩到了极致！
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不只是他。
当陈东、高强和戚月闻讯赶来，看到屏幕上那行字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在瞬间，变得无比剧变！
衔尾蛇！
那是他们在幽灵地铁中，遭遇过的，最疯狂，最不择手段，也是最强大的敌对乘客组织！
那是一群，为了活下去，可以毫不犹豫地，将所有同车厢的乘客，都当成祭品和垫脚石的，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们竟然……也作为“回归者”，活了下来！
一个更恐怖的念头，在梁辰的脑海中炸开。
“观察者”，从一开始，就在监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拼尽全力，甚至不惜与王远联手，才解决的这场S级App失控事件，在“观察者”的眼中，竟然，仅仅只是一场……“测试”？
一场，用来定位“衔尾蛇”组织，顺便评估他们这些“回归者”价值的，冷酷测试！
他们自以为的死斗，不过是更高维度存在，棋盘上的一步闲棋。
这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无力感和被彻底俯视的压迫感，是比任何敌人都更加深沉的，终极恐怖。
不等他们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梁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艰难地，掏出手机。
屏幕上，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新的指令，已经发送了过来。
没有多余的文字。
只有一个坐标。
一个，精准地指向了，这座城市历史博物馆的坐标。
新的风暴，已经来临。
而且这一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猛烈，更加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