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操控水。
我……是不是也行？
这个想法是如此的荒谬，却又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深海般的绝望。
林渊挣扎着，从碎石堆中站了起来。
骨骼碎裂的剧痛让他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金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滴落。
但他还是站直了。
远处的“海神”正准备发动最后一击，看到林渊重新站起，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这只虫子的顽强。
吴邪和王胖子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渊哥！”王胖子大喊。
然而，林渊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莽撞地冲上去。
他悬浮在原地。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他干什么？”阿宁幸存的那个手下，声音都在发抖。
“放弃了？”
王胖子的心猛地一沉。
吴邪也看不懂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在这种生死一线的关头，闭上眼睛，这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只有张起灵，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林渊身上的气息，非但没有因为重伤而减弱，反而正在发生一种极其诡异的、向内收敛的变化。
就像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海神”似乎也失去了耐心。
他抬起手，对着闭目等死的林渊，虚空一指。
“咻！”
又是一柄由高压海水构成的透明长矛，带着致命的呼啸，刺向林渊的心脏。
这一次，林渊没有躲，也没有格挡。
他就那样静静地悬浮着，任由那柄长矛刺来。
“完了！”王胖子绝望地闭上了眼。
“噗嗤！”
长矛精准地命中了林渊的胸膛。
然而，预想中身体被贯穿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发生。
那柄足以洞穿钢板的水矛，在接触到林渊皮肤的瞬间，矛尖就像是刺入了某种无形的漩涡。
它没有刺进去，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解、分解，化作最纯粹的水流，被林渊的身体……吸收了进去！
“什么？！”王胖子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正是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海神”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情绪波动。
那是惊讶。
他再次挥手。
“咻！咻！咻！”
三柄水矛，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同时射向林渊。
结果一模一样。
所有的水矛，在碰到林渊身体的刹那，都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渊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无法被填满的黑洞。
吴邪瞪大了眼睛，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在他脑中成型。
“他不是在放弃……”
“他是在……吞噬！”
但这次吞噬的目标，不再是“海神”的本体。
而是周围这些被“海神”所操控的，蕴含着其“法则”之力的海水！
这是一个疯狂到极致的举动！
如果说，之前吞噬负面能量，是吃饭喝水。
那么现在林渊的行为，等同于把敌人的操作系统代码，直接下载到自己的大脑里，试图强行破解和运行！
稍有不慎，他自己的“系统”就会彻底崩溃，被对方的“法则”同化，甚至直接被撑得魂飞魄散！
“他在……窃取我的权柄？”
那空灵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怒。
“海神”终于明白了林渊的意图。
这个卑微的“祭品”，这个渺小的饕餮，竟然妄图染指神的领域！
这是亵渎！
“找死！”
“海神”彻底被激怒了。
他双手猛地向下一压！
“轰隆隆——”
整个海底天宫都开始剧烈震动。
周围的海水不再是化作长矛或者刀刃，而是以一种更加蛮横、更加宏大的方式，向着林渊挤压而来！
四面八方的海水，压力瞬间飙升了百倍！
那不再是攻击，而是整个“领域”的碾压！
“噗——”
林渊猛地喷出一大口金色的血液。
他的【琉璃玉身】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
无法形容的剧痛，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传来。
他的身体，就是熔炉。
他的饕餮血脉，就是火焰。
而那些蕴含着“海神”法则的海水，就是被投入熔炉的矿石！
他要用自己最本源的血脉之力，去强行解析、模拟、复刻对方的力量模式！
痛苦！
前所未有的痛苦！
但与此同时，他体内的饕餮血脉，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癫狂的兴奋与渴望！
这才是真正的“盛宴”！
不再是吞吃血肉，补充能量。
而是吞吃“规则”，掠夺“法则”！
这是一种更高维度的进食！
“咔嚓……咔嚓……”
林渊的身体在不断地破碎，又在饕餮血脉的支撑下不断地重组。
每一次破碎，都代表着旧的结构无法承受“法则”的冲击。
每一次重组，都意味着他的身体正在向着那个更高的层次，强行蜕变！
“海神”脸上的惊怒，逐渐变成了凝重。
他加大了力量的输出。
整个空间的海水，都变得粘稠如汞，疯狂地向着中心的林渊挤压、灌注！
他要用最纯粹的力量，撑爆这个胆大包天的窃贼！
林渊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
他的意识在剧痛中开始模糊。
但他死死守着最后一点清明，疯狂地运转着饕餮血脉，解析着涌入体内的每一丝“法则”信息。
那是关于如何调动水流。
那是关于如何改变水压。
那是关于如何将无形的海水，塑造成有形的武器。
那是……属于神的力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只有一个刹那。
在林渊即将被彻底压垮的临界点。
他身体表面那些不断开裂的伤口中，透出的不再是单纯的金色血光。
一丝微弱的、与“海神”如出一辙的金色神光，从他的体内，顽强地绽放了出来！
那光芒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柄”气息！
“嗡——”
以林渊的身体为中心，一圈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他周围一米范围内的海水，突然摆脱了“海神”的控制，开始以一种全新的规律，环绕着他缓缓旋转。
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绝对属于他自己的领域！
下一刻。
又一柄水矛刺来。
不等它靠近林渊的身体，环绕着林渊的那一圈水流，自动形成了一面小巧的水盾。
“砰！”
水矛与水盾碰撞，双双溃散。
挡住了！
他成功了！
在这片属于“海神”的领域中，他硬生生凭借着饕餮血脉的霸道，撕开了一道口子，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规则”！
虽然微不足道，但这意味着，他已经初步掌握了这种“言出法随”的力量！
高空之上，“海神”的动作，第一次彻底停滞了。
他看着下方那个身体残破，却散发着同源光芒的身影，那张俊美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就在此刻。
林渊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漆黑的瞳孔，此刻，已经被一片纯粹的、威严的金色所取代！
两道金色的神光，在他的眼眶中流淌。
他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海神”，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森白的、带着无尽疯狂与暴戾的笑容。
“你的招数，我会了。”
“现在……”
“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