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的问题，让霍仙姑的伪装破了。
“到底是为了复活谁？”
这句话在大厅里回响，语气很平淡。
但霍仙姑听着，却无比难堪。
复活谁？
她这一生，除了自己，还在乎过谁？
霍仙姑瘫在椅子上，眼睛里的光没了。
她没了力气，脸上的表情也垮了。
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无力地摆了摆手。
“你们……都下去。”
那几个霍家心腹都愣住了。
他们看看吴邪，又看看自家的老太太，很挣扎。
他们不想把老太太一个人留在这里。
“滚出去！”
霍仙姑用尽力气吼了一声。
几个心腹身体一抖，不敢再迟疑。
他们躬着身子，退出了大厅。
那几个九门老人也想溜走，却被吴邪的眼神钉在原地。
他们只能僵硬地坐着。
很快，大厅里只剩下霍仙姑和吴邪，还有那几个九门“见证人”。
非常安静。
霍仙姑剧烈地喘着气。
过了很久，她颓然靠在椅背上。
“呵呵……”
她干笑了两声，笑声里全是自嘲。
“复活？”
“吴邪，你太高看我了。”
“我丈夫的尸骨，早就不重要了。”
她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吴邪。
“取回骸骨，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谎话。”
吴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并不意外。
他等着她继续说。
霍仙姑的目光飘忽起来。
“我真正要从张家古楼里拿出来的……”
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是……是一个‘东西’。”
“一个当年，我们霍家从那次联合倒斗里，私自留下来的东西。”
这话一出，那几个竖着耳朵的九门老人，全都瞪圆了眼睛。
当年的事，是九门最大的秘密。
霍家居然还敢私藏东西？
霍仙姑没有理会他们。
“我的先人，在古楼里发现了不止是那具棺材。”
“他们还找到了一些……一些关于‘生命’的资料。”
“他们野心太大，以为可以复制张家人的秘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颤。
“于是，他们利用那些资料，结合了从外面带来的某种……禁忌仪式。”
“在古楼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制造了一个怪物。”
“一个……失败的长生试验品。”
怪物！
长生试验品！
这几个字，让在场的九门老人吓得不轻。
他们以为霍家只是想得到财宝和秘密。
谁能想到，霍家竟然在里面搞出这种事！
吴邪心里也一阵发寒。
九门内部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心。
为了长生，这些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霍仙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那个东西，它失败了。”
“它没理智，没思想，只有攻击的欲望。”
“但……但是……”
她的脸因为激动而扭曲。
“它真的不会死！”
“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它都能复原！”
“它只是……只是一个极度危险的野兽！”
吴邪看着她扭曲的脸，明白了。
这个老太太，疯了。
“你老了，你怕死。”
吴邪替她说了出来。
霍仙姑的身体一僵，那股激动褪去，只剩下狼狈。
“是……我怕死。”
她喃喃自语。
“我能感觉到，我的时间不多了。”
“每天晚上闭上眼睛，我都能看到自己躺进棺材里的样子。”
“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
她猛地抬起头，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吴邪。
“汪家告诉我，他们有办法控制那个东西，甚至能从它身上提取出‘不死’的因子。”
“我才答应跟他们合作。”
“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你身边，竟然有……有‘神’！”
“吴邪，吴三爷！”
她改了称呼，身体前倾，想站起来，又摔了回去。
“求求你，让那位大人出手！”
“只要能帮我把那个试验品带出来，控制住它！”
“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吴邪冷漠地看着她。
看着这个为了活命，已经抛弃了尊严的老人。
他心里最后那点怜悯，也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利用。
这个老家伙，只是一个筹码。
一个可以用来对付汪家的，肮脏的筹码。
“那个试验品，被关在哪里？”
吴邪开口了，声音听不出喜怒。
霍仙姑像是看到了希望。
她急忙回答：“在古楼一个隐藏的区域！”
“我们霍家的先人，管那里叫‘囚笼’！”
“那里有特殊的机关，只有我们霍家世代相传的信物，才能打开！”
“我可以把信物给你！地图，还有我们霍家几代人研究的所有资料，全都给你！”
她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吴邪。
“我只有一个要求！”
“给我……给我一滴‘神血’！”
“只要一滴就够了！让我再活几年！”
她伸出干枯的手，想要抓住希望。
那几个九门老人听得都傻了。
怪物，试验品，神血……
这些东西，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看向吴邪的眼神，充满了畏惧。
能让霍仙姑这样的人，像狗一样乞求“神血”的存在，该有多恐怖？
吴邪没有立刻回答。
他站起身，再次走到霍仙姑的面前。
他看着这个为了长生而疯魔的老人。
“可以。”
他吐出两个字。
霍仙姑的眼睛亮了。
“但前提是，”吴邪的声音冷了下来，“从现在开始，霍家上下，包括你在内，所有的一切，都归我调遣。”
“我要你，全力配合我，端掉汪家。”
“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霍仙姑愣住了。
她没想到吴邪要这么多。
他不仅要霍家的秘密，他要的是整个霍家。
但她没得选。
拒绝，就是死。
汪家不会放过她，吴邪更不会。
她苦涩地点了点头。
“好。”
“从今往后，霍家……听你号令。”
这个承诺，代表着霍家正式易主。
吴邪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长生试验品？
不死的怪物？
这东西对别人来说是恐怖，是禁忌。
但对林渊来说……
这或许是一道极品“食材”。
一个能让他“解析”生命法则的素材。
想到这里，吴邪的心情好了几分。
汪家送人头，霍家送菜谱。
这趟京城，来得太值了。
交易达成。
霍仙姑整个人都泄了气。
她颤抖着，从贴身衣物里，摸了半天。
最后，她掏出了一块温热的古玉。
那块玉通体是黑的，上面雕刻着繁复诡异的纹路，正中心，是一个小小的“霍”字篆文。
“这就是……钥匙。”
她用尽力气，将古玉递向吴邪。
“地图的核心秘密，需要用它才能解开。”
“囚笼的位置，也记录在里面。”
吴邪伸出手，接过了那块古玉。
玉石入手很凉。
随着这块古玉交到吴邪手中，一个时代结束了。
京城的格局，在这个夜晚被重写了。
吴邪收起古玉，没有再看霍仙姑。
他转身向大厅外走去。
那几个九门老人，连忙站起身，恭敬地给他让开路。
他们低着头，不敢看吴邪。
吴邪走出正厅，穿过没人的庭院。
霍家大宅门口，消失的大门已经恢复了原样。
只有院子里跪着不敢起来的霍家子弟，证明着之前发生过什么。
吴邪走出了大门。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路边槐树下的身影。
林渊正靠着树干，闭着眼睛。
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又好像被他身边的黑暗吞噬了。
吴邪走到他面前。
他扬了扬手中的黑玉。
“走吧，回家。”
吴邪开口，声音里带着轻松。
“给你找了个，更有意思的‘零食’。”
树下的林渊，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嘴角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