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高窟第302窟的入口，被夕阳镀上一层金红。秦枫刚迈过门槛，指尖的舍利碎片突然发烫，那股熟悉的佛光暖意，竟在此刻透出几分尖锐的刺痛——就像有无数细针，正顺着指尖往骨髓里钻。
“不对劲。”他猛地停住脚步，天眼下意识地睁开，瞳孔中泛起的淡金色光芒，却在触及窟内壁画的瞬间，骤然扭曲成一团乱麻。
苏晴紧跟在后，刚要举相机拍摄窟顶的藻井，相机屏幕突然闪过一片雪花纹，镜头里原本斑驳的飞天壁画，竟诡异地晃动起来，壁画上飞天的飘带，像是活物般朝着他们的方向缠绕过来。
“这是……腐灵阵？”苏晴慌忙关掉相机，从背包里掏出玄山氏手记，指尖飞快地划过泛黄的纸页，“手记里写着，莲生教的腐灵阵，是用邪祟之气浸染器物纹路形成的杀阵，触碰到阵纹的人，会被邪祟钻进识海，连天眼都能被干扰。”
秦枫抬手按在眉心，试图稳住天眼的光芒，可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混乱：原本空荡的窟内，竟“冒”出十几个穿着莲生教黑袍的人影，他们面无表情地围上来，手中的青铜法器泛着绿油油的光，法器上刻着的“莲生灭佛”四字，在天眼的视野里格外刺眼。
“别被幻象骗了！”他咬牙提醒苏晴，同时将第一枚舍利碎片举到胸前。碎片的佛光骤然绽放，金色的光纹在空气中织成半透明的屏障，那些围上来的黑袍人影撞上光纹，瞬间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可仅仅是片刻，更多的人影又从壁画的阴影里钻出来，像是永远杀不尽的鬼魅。
“阵纹在壁画里！”苏晴突然大喊，她蹲下身，手指拂过地面不起眼的砖缝，那里藏着几缕极细的黑色纹路，纹路的走向与壁画上飞天的衣褶完全重合，“这些砖缝里的黑纹，是腐灵阵的脉络，只要找到阵眼，毁掉它就能破阵！”
秦枫点头，刚要迈步走向窟内深处，脚下却突然一沉——不知何时，他的裤脚竟被地面钻出的黑纹缠住，那些纹路像是有生命的藤蔓，顺着裤管往上爬，所过之处，皮肤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仿佛有无数小虫子在皮下蠕动。
“小心！”苏晴眼疾手快，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朝着黑纹斩去。可匕首刚碰到黑纹，就被一股邪祟之力弹开，刀刃上甚至泛起一层灰黑色的锈迹，像是瞬间被腐蚀了十年。
秦枫趁机后退，舍利碎片的光芒再次暴涨，将缠在裤脚上的黑纹灼烧殆尽。可就在这时，他的手臂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方才后退时，肘部不小心蹭到了壁画的边缘，而那里，正是一道隐藏极深的阵纹。
黑纹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瞬间钻进秦枫的伤口，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蔓延。他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天眼的光芒彻底乱了：原本清晰的窟内景象，突然被一层血色笼罩，那些飞天壁画上的仙女，竟全都变成了青面獠牙的邪祟，正张着血盆大口朝他扑来；苏晴的身影在他视野里晃了晃，竟也变成了秦岳的模样，手中举着沾血的匕首，狞笑着说：“小枫，把舍利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秦枫！醒醒！”苏晴的声音穿透幻象，她扑过来抓住秦枫的手腕，指尖的温度让秦枫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她看到秦枫眼中的金色光芒变得忽明忽暗，瞳孔里映出的全是扭曲的幻象，而他的手臂上，那道被阵纹划伤的伤口，正泛着诡异的黑紫色，像是中毒般不断扩散。
“腐灵阵的邪祟钻进他识海了！”苏晴急得手心冒汗，她飞快地翻动玄山氏手记，目光落在“敦煌夜光沙，可破邪祟纹”的记载上——可夜光沙在哪里？手记里只说这种沙子能在夜间发光，是敦煌特有的矿物，可他们现在身处窟内，连月光都照不进来，去哪里找这种沙子？
秦枫的意识还在被幻象拉扯。他看到年幼时的自己，正站在秦家老宅的祠堂里，父亲拿着玄山氏的传家宝，对他说：“枫儿，你是秦家这代的守舍利人，将来一定要护住舍利，不能让莲生教的人得逞。”可下一秒，祠堂的门被推开，秦岳带着莲生教的人冲进来，父亲挡在他身前，被秦岳的法器击中，鲜血溅了他一身……
“不——”秦枫猛地嘶吼出声，下意识地挥拳，却差点打到苏晴。他的天眼彻底失控，金色的光芒中掺杂着黑紫色的邪祟之气，照得整个洞窟忽明忽暗，那些壁画上的阵纹，也随着他的情绪波动，变得更加活跃，地面上甚至开始冒出黑色的雾气，将整个洞窟笼罩在一片阴森之中。
苏晴知道不能再等了。她想起刚才在窟外看到的介绍牌——第302窟是唐代佛窟，窟顶的藻井在建造时，特意混入了敦煌的夜光沙，目的是让藻井在烛火下泛出星光般的光芒。
“秦枫，撑住！我找到破阵的办法了！”她大喊着，从背包里掏出打火机和几张纸巾，将纸巾缠在匕首柄上，点燃后朝着窟顶的藻井扔去。火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藻井的中央，虽然火光微弱，却足以触发夜光沙的特性——只见藻井的壁画上，突然泛起点点银光，那些银光顺着藻井的纹路往下流淌，像是一场银色的雨，落在地面的阵纹上。
“滋啦——”银色的夜光沙碰到黑紫色的阵纹，立刻发出刺耳的声响，阵纹像是被沸水烫到的虫子，开始疯狂扭动，冒出阵阵黑烟。秦枫手臂上的黑紫色伤口，也随着阵纹的消退，渐渐褪去颜色，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秦枫的意识终于从幻象中挣脱出来。他眨了眨眼睛，眼前的血色和邪祟消失了，苏晴焦急的脸庞清晰地出现在视野里，窟顶的藻井正泛着点点银光，那些烦人的黑袍人影和飞天邪祟，全都化作黑烟消散无踪。
“你怎么样？”苏晴扶住他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担忧，“刚才你差点被幻象控制，幸好藻井里的夜光沙真的能破阵。”
秦枫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臂，伤口虽然还有些疼，但那股钻心的冰凉已经消失了。他看向地面上正在消退的阵纹，苦笑一声：“莲生教这腐灵阵，果然厉害，连天眼都能被它迷障住——刚才我差点把你当成秦岳了。”
“没事就好。”苏晴松了口气，指了指窟内深处，“阵纹已经破得差不多了，我们快去看看第三枚舍利是不是在藻井里。”
二人朝着窟顶走去。秦枫举起舍利碎片，金色的光芒照亮了藻井的每一处细节——藻井的中央，是一朵用夜光沙勾勒的莲花图案，莲花的中心，嵌着一枚核桃大小的舍利碎片，碎片泛着淡淡的青色光芒，与他们手中的第一枚舍利，形成了奇妙的呼应。
“找到了！”苏晴兴奋地举起相机，拍下舍利的位置。秦枫则搬来窟内的石凳，站在上面，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第三枚舍利碎片从藻井中取了下来。
就在碎片入手的瞬间，三枚舍利突然同时发出光芒，金色、青色、白色的光纹在空中交织，形成一道小小的光网，光网的中央，竟缓缓浮现出一张模糊的地图——地图上标注着昆仑山的轮廓，旁边还有一行篆字：“莲生总坛，舍利汇聚之地”。
“这是……昆仑山总坛的地图？”苏晴看着光网中的地图，脸色突然变得凝重，“看来莲生教已经集齐了另外四枚舍利，就等着我们送上门去，好把七枚舍利一网打尽。”
秦枫握紧手中的三枚舍利，指尖传来舍利温暖的触感。他抬头看向窟外，夕阳已经落下，夜幕开始降临，莫高窟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肃穆。
“他们想等我们上门，我们就偏偏要主动出击。”秦枫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联系警方，让他们做好突袭的准备——莲生教在总坛布下的陷阱，恐怕比这腐灵阵，还要凶险得多。”
苏晴点头，将相机里的地图照片保存好，又小心翼翼地帮秦枫处理好手臂上的伤口。二人收拾好东西，朝着窟外走去，夜色中的莫高窟，静得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而远方的昆仑山，正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