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寺后山的石阶覆着薄苔,被晨露浸得发滑。住持走在最前,灰布僧袍下摆扫过石阶上的落叶,脚步声轻得像融入山间的鸟鸣。秦枫攥着掌心温热的莲心佩,苏晴紧跟在他身侧,相机挂在脖子上晃悠,镜头盖还沾着刚才缠斗时蹭到的草屑。
“飞来峰的石窟是北宋年间凿的,原是僧人修行的禅房,后来成了藏东西的隐秘处。”住持回头时,眼角皱纹里盛着晨光,“三十年前藏舍利那日,我还是个刚受戒的沙弥,跟着住持师父连夜把锦盒送进石窟,守在外面的武僧们攥着戒刀,手心的汗把刀柄都泡软了。”
转过一道弯,前方突然开阔——一座青黑色的山峰矗立在林间,正是飞来峰。山壁上错落着十几个石窟,最靠东的那处石窟前,两尊半人高的石狮子蹲在两侧,鬃毛卷曲,爪按绣球,虽经百年风雨,眼窝依旧深邃,像是在凝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就是这儿了。”住持站在石窟门口,指着右侧石狮子,“手记里说‘舍利藏于狮口’,可这狮子嘴是闭着的,当年师父们藏完后,我就再没见过它张嘴。”
秦枫走到石狮子前,指尖抚过狮身的纹路——石质粗糙,带着风雨侵蚀的凹痕,唯有狮口周围的石面异常光滑,像是被人反复触摸过。他掏出莲心佩,玉佩刚贴近狮身,突然发出一道暖金色的光,顺着狮身纹路流淌,最后汇聚在狮子的右眼处。
“咔嚓”一声轻响,石狮子的右眼竟微微转动了一下,露出一个针尖大小的孔。秦枫心里一动,将莲心佩的尖端对准小孔插进去——玉佩像是量身定做般嵌入孔中,紧接着,石狮子的嘴缓缓张开,露出里面空心的内腔,腔壁上刻着一圈梵文,正中央放着一个暗红色的锦盒,和壁画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真的在里面!”苏晴激动地举起相机,刚要按下快门,突然被秦枫按住手。
“等等。”秦枫盯着锦盒周围的梵文,眉头微蹙,“这些文字和壁画上的不一样,像是某种机关的密码。”他催动天眼,淡金色光芒掠过梵文,眼底浮现出玄山氏手记里的注解——“狮口藏盒,梵文为锁,非莲心佩不能启,非玄山血脉不能碰”。
住持在一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当年师父说过,舍利有灵,只认玄山氏的人,外人碰了会有灾祸。”
秦枫深吸一口气,将莲心佩放在锦盒顶端。玉佩的暖光渗入锦盒,盒盖缓缓弹开,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一枚鸽子蛋大小的佛骨舍利静静躺在中央,通体莹白,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晕,像是裹着一层月光。
就在舍利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秦枫口袋里的玄山氏手记复印件突然无风自动,页面上的字迹发出微光,与舍利的光晕呼应。他拿起舍利,指尖刚触到舍利表面,突然眼前一黑,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画面里,一群穿红色僧袍的僧人围着舍利诵经,香火缭绕;接着是莲生教的人举着刀闯进寺里,鲜血染红了舍利盒;最后是三十年前的住持,抱着锦盒在夜色里奔跑,身后跟着几个小沙弥,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是在为他们引路。
“秦枫!你没事吧?”苏晴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秦枫晃了晃头,发现自己额角全是冷汗,舍利还在他掌心,温度却比刚才更高了些,像是在传递某种力量。
“我没事,只是看到了一些过去的画面。”秦枫将舍利放回锦盒,盖好盒盖,“这枚舍利里藏着灵隐寺的往事,看来玄山氏手记里说的没错,舍利不仅是佛宝,还是历史的见证。”
住持看着锦盒,眼神里满是敬畏:“三十年来,我每天都来这石窟前诵经,就怕舍利有失。现在终于能把它交给该守护的人,老衲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就在这时,石窟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武僧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住持!不好了!山下又来人了,说是文物局的,要过来检查舍利!”
秦枫和苏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他们没联系文物局,警方也还在山下处理秦岳的人,怎么会突然有文物局的人来?
“先把舍利藏起来。”秦枫立刻将锦盒放回石狮子的内腔,拔出莲心佩,石狮子的嘴缓缓闭上,恢复原状。住持也反应过来,对武僧说:“你先去稳住他们,就说我在为舍利诵经,暂时不方便见客。我们从石窟后面的小路走,回寺里再说。”
石窟后面果然有一条狭窄的小路,仅容一人通过,两旁长满了带刺的灌木丛。苏晴走在中间,秦枫在前面开路,住持断后。小路尽头连着灵隐寺的藏经阁,阁里堆满了古籍,空气中飘着陈旧的书卷气。
“住持,您觉得那些人会是谁?”苏晴靠在藏经阁的门框上,喘着气问。
住持皱着眉,手指捻着佛珠:“不好说。文物局的人来检查,一般会提前联系,不会这么突然。而且秦岳刚被抓,就有人来要舍利,说不定是莲生教的余党,冒充文物局的人来抢舍利。”
秦枫点点头:“很有可能。秦岳被抓前说过,莲生教不会放过我们,他们肯定早就派人在灵隐寺附近盯着,看到秦岳被押走,就想趁乱抢舍利。”
就在这时,藏经阁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小沙弥了尘探进头来,手里拿着一部手机:“住持,是山下警方打来的电话,说有一伙人冒充文物局工作人员,已经闯进寺里了,让我们赶紧把舍利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秦枫立刻接过手机:“张队长,我是秦枫。我们现在在藏经阁,舍利已经藏好了,那些人有多少?有没有武器?”
电话那头的张队长声音急促:“大概有七八个人,都穿着文物局的制服,手里没明着带武器,但腰间鼓鼓囊囊的,像是藏着东西。我们正在往山上赶,你们千万别跟他们正面冲突,先躲起来!”
挂了电话,秦枫对住持和苏晴说:“警方马上就到,我们得拖延时间,不能让他们找到石窟的位置。”他环顾藏经阁,目光落在角落的一个大书柜上——书柜里摆满了古籍,最下面一层的木板看起来很松动,像是可以移动。
“住持,这个书柜后面有没有暗格?”秦枫指着书柜问。
住持眼睛一亮:“有!这是藏经阁的秘密暗格,以前用来藏重要的佛经,只有寺里的住持才知道。”他走到书柜前,按住左侧的第三本书,轻轻一拉,书柜缓缓移开,露出后面一个半人高的暗格,里面铺着黄色的绸缎,放着几卷古老的佛经。
“我们躲进去,等警方来。”秦枫将锦盒放进暗格,又把书柜移回原位,只留下一条缝透气。苏晴拿出相机,透过缝对准藏经阁的门,准备随时拍下那些人的样子。
没过多久,藏经阁的门被推开,几个穿蓝色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表情严肃:“我们是文物局的,接到举报,说灵隐寺藏有佛骨舍利,现在需要检查,请住持配合。”
住持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灵隐寺确实有一些古物,但并没有什么佛骨舍利,怕是有人造谣。”
戴眼镜的男人冷笑一声,挥手示意身后的人搜查:“有没有,搜过就知道了。要是让我们找到舍利,你们就是私藏国家文物,要负法律责任!”
几个人立刻在藏经阁里翻找起来,书架上的古籍被扔得满地都是,灰尘飞扬。苏晴在暗格里看得咬牙,要不是秦枫按住她的手,她早就冲出去了。
戴眼镜的男人走到书柜前,用手敲了敲木板,眼神怀疑:“这书柜后面是什么?打开看看!”
住持刚要说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警笛声,越来越近。戴眼镜的男人脸色一变,骂了句“该死”,转身就想跑。可刚到门口,就被冲进来的警察堵住了去路。
“不许动!”张队长举着枪,对着他们喊道,“你们根本不是文物局的人,是莲生教的余党!”
戴眼镜的男人还想反抗,却被警察瞬间制服。秦枫和苏晴从暗格里走出来,看着被押走的几个人,松了口气。
张队长走到秦枫身边,笑着说:“多亏你们拖延时间,不然他们就跑了。这些人确实是莲生教的余党,秦岳被抓后,他们想趁机抢舍利,没想到自投罗网。”
住持看着满地的古籍,叹了口气,开始收拾。秦枫和苏晴也上前帮忙,将古籍一本本放回书架。阳光透过藏经阁的窗户洒进来,落在书页上,像是给那些古老的文字镀上了一层金光。
收拾完后,秦枫将锦盒从暗格里拿出来,对住持说:“住持,这枚舍利我们会好好保管,等集齐所有舍利,就送回灵隐寺供奉。”
住持摇摇头:“不必了。舍利跟着你们,才能发挥它的作用。老衲相信,玄山氏的传承不会错,你们一定能守护好舍利,镇压莲生教的邪祟。”
秦枫握紧锦盒,心里充满了力量。他知道,寻找舍利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有苏晴在身边,有警方的帮助,有玄山氏的传承指引,他一定能完成使命。
离开藏经阁时,苏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飞来峰的方向:“你说,下一枚舍利会在什么地方?”
秦枫笑了笑,拿出玄山氏手记复印件,翻到新的一页:“手记里说,第三枚舍利藏在敦煌莫高窟,那里有更古老的秘密等着我们。”
山间的风吹过,带着檀香和草木的气息,像是在为他们指引前路。秦枫和苏晴相视一笑,朝着山下走去——下一站,敦煌莫高窟,新的冒险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