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泉醒看着山野百合子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冷笑一声,这是想拿虚无缥缈的肉骨头来吊我,山野百合子越是神秘,越说明好消息背后藏着算计。
但是月泉醒只想要吃肉骨头,不想面对肉骨头后面的东西。
“请柬送到了再说。”月泉醒没有明确答应,也没有拒绝,语气带着惯有的敷衍。
“自然不会让小醒失望。”山野百合子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笑着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了,静候你的答复。”
说完,山野百合子带着平川唯转身离开,平川唯路过桌旁时,偷偷抬眼瞥了月泉醒一眼,眼神里满是复杂,却最终什么都没说,跟着消失在咖啡店门口。
看着她们的背影,月泉醒的眼神沉了沉。
月泉醒转头看向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语气恢复了几分随意,“今天有什么地方想去的?我可以负责给你们提包哦?”
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默默摇头,宫野志保紧紧攥着姐姐的手,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姐姐,远离这场旋涡;宫野明美也回握住妹妹的手,两人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月泉醒疑惑的摇摇头,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变成了恶人形象了。
“那一起去玩?”月泉醒提议道,“我觉得我对年轻人喜欢什么还是挺有发言权的!”
月泉醒给了两个人一个肯定的眼神。
宫野志保有些后悔了,早知道随便报个商场了。
现在将时间往前提,夜幕刚笼罩米花町,安室透刚结束一场针对犬尾会外围据点的侦查任务,坐在路边长椅上整理情报。
晚风带着凉意吹过,安室透对着手机屏幕核对朗姆线人传来的坐标,指尖划过屏幕时,无意识地停顿了半秒。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让人眼前一黑的号码,这是属于月泉醒的联络号,这个号码他烂熟于心,每次响起都意味着不寻常的安排,或者说是灾难。
划开接听键,听筒里立刻传来月泉醒惯有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语调,还夹杂着轻微的游戏音效,显然对方正在悠闲地打发时间:“波本,忙完了?正好有个轻松活交给你。”
安室透挑眉,紫灰色眼眸闪过一丝警惕。
“有新安排?”安室透刚结束任务,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尘土气息,月泉醒这通电话来得未免太巧,直觉告诉他,这绝不是简单的轻松活。
“算不上新安排,只是让你带个班。”月泉醒的声音带着戏谑,“会照顾小孩吗?”
照顾小孩?难道是诸伏景光说的那个孩子,和卧底老师有关的那个孩子。
安室透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他瞬间洞悉了月泉醒的意图,所谓照顾孩子,不过是试探他和景光是否有关系的幌子吧?
自从上次分别过后,安室透总觉得身旁有若有若无的视线,就像是月泉醒无处不在的眼线,代替月泉醒看他的眼神就带着审视,像在观察试图隐藏默契的猎物。
安室透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加密通讯器,指腹触到冰冷的金属按键时,脑海中闪过诸伏景光假死时的神态。
哪怕知道是假的,安室透也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安室透收回手,放弃了联系诸伏景光的念头,月泉醒既然敢单独指派任务,必然监控着他们,贸然联系只会坐实月泉醒的猜测,正好中了对方的圈套。
“地址稍后发给你。”月泉醒没给安室透太多思考时间,又补充道,“对了,那孩子房间书架第三层,有本《森林里的小火车》,他闹脾气时读两页比什么都管用。”
安室透捕捉到书架第三层这个细节,心头一凛。
月泉醒特意提起这个位置是想做什么?是想让他趁机探查,看看他会不会越界吗?
“知道了,明天准时过去。”安室透没有拒绝,语气平静无波。
拒绝只会显得心虚,安室透也想接触看看月泉醒到底想玩什么花样,顺便探探那个被特殊保护的小孩子是否真的需要花费心思继续查下去,身上又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能让月泉醒如此在意的孩子,绝不可能只是普通的需要照顾的人。
挂了电话,月泉醒的地址短信很快发来,没有多余备注,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安室透保存地址、删除短信,起身走向停车场。
安室透没有回自己的安全屋或者月泉醒提供的安全屋,而是先绕到市中心的甜品店,盯着橱窗里的草莓蛋糕看了片刻。
小孩子应该会喜欢这种小甜品,他特意让店员少放些糖,又额外买了一份正常的抹茶慕斯,万一月泉醒还在能将这一份给他。
路上,安室透忍不住猜想,月泉醒让自己单独接触小不点,会不会是想通过孩子的反应,判断自己是否值得信任?或者,小不点本身就是一个诱饵,等着自己露出马脚,毕竟以月泉醒的为人,利用小孩子并不是奇怪的事情。
第二天清晨,安室透提前半小时出门,取了预订的草莓奶油蛋糕和抹茶慕斯,又采购了牛奶、鸡蛋和蔬菜,避免小不点的房子里面没有准备食材,安室透把常用的食材都买了一些。
按照地址找到地点时,晨光刚透过楼间距洒在门口,这里看起来像普通居民区,完全不像黑衣组织相关人员的住处。
安室透更加疑惑,这里并不是安全屋的最佳选择,地价高,安保好,人流大,月泉醒故意选择这样的地方,是为了保护小不点,还是为了降低自己的戒心?
安室透下意识地攥紧了甜品的单子,不带犹豫的按响门铃。
门很快被拉开,宫野明美探出头,看到安室透时露出疑惑。
“你好,我是波本。”安室透礼貌的自我介绍,将准备的甜品袋子递给对方。
果然是她。安室透看着开门的宫野明美暗自感叹,自从和宫野艾莲娜分开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宫野明美,哪怕是之前知道了对方的消息,他也不敢擅自打探,现在能亲眼看着对方健康的样子,安室透松了一口气。
“波本先生?玛尔维萨先生说有人来帮忙,没想到是你。”宫野明美侧身让安室透进屋,只觉得波本有些眼熟,但对方毕竟是代号成员,她也没有多想,目光落在蛋糕上,没再多问。
安室透将蛋糕放在玄关矮柜,目光扫过客厅,客厅的规模不小,满满当当的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儿童用品,安室透的目标小不点正趴在卡通泡沫垫上搭积木,听到声音立刻抬头,乌黑的眼睛像黑曜石,好奇地盯着他。
“哥哥好!”小不点奶声奶气地喊着,手里还攥着蓝色积木,护着刚搭好的小房子。
安室透蹲下身,露出温和的笑:“我是安室,今天由我来照顾你,我们一起搭一个更大更漂亮的城堡。”
宫野明美换上出门用的服装,有些抱歉的对安室透说麻烦他了,将一张写有小朋友日常喜好和习惯的纸条交给他,安室透看着纸条上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项和一步三回头的宫野明美,连连打包票。
安室透没有立刻去书架,也没有刻意试探,只是坐在泡沫垫上帮孩子扶正积木,搭积木时,他习惯性地将积木按照颜色分类摆放,也能马上拿出小不点想要的积木,这一点让小不点很快就喜欢上了安室透。
小不点话很多,一边搭积木一边碎碎念,说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玩过什么游戏,其中宫野明美的出场率也很高,偶尔会有一两句关于月泉醒的,像是“醒叔叔总把我的积木推倒,重新搭成奇怪的样子”之类的。
安室透一边陪伴孩子,一边在心里却在快速分析,小不点看起来和普通孩子没区别,但月泉醒的态度太过反常,如果诸伏景光在这里,会不会也能看出些不一样的地方?
中午,安室透去厨房准备午餐,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准备了许多新鲜的水果蔬菜,甚至宫野明美害怕来照顾孩子的人厨艺不行,在旁边放上微波炉预制菜。
安室透一边处理食材,一边观察厨房环境,橱柜里整齐摆放着儿童餐具,冰箱上贴着小不点的涂鸦,一切都透着生活化的气息,完全不像伪装。
安室透拿起菜刀切菜时,不自觉地按照诸伏景光教的方式握刀,这个小细节让他回想起警校时和景光学做菜的日子,真是和景光相处久了,连这些小习惯都变得一致。
喂饭,本来安室透已经做好了‘艰难抗争’的准备了,但意外的是小不点真的很乖,以小孩子的精力,吃着吃着就开始犯困。
安室透按照月泉醒的提示,从房间书架第三层拿出《森林里的小火车》,安室透坐在床边读故事,孩子靠在他怀里,从睁着大眼睛听到睡着,不过十分钟。
安室透轻轻把孩子放在床上,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个木质星星挂件,巴掌大小,表面磨损,刻着模糊纹路,是这个房间里面唯一的老物件,引起了安室透的在意。
犹豫再三,安室透拿起挂件,指尖摩挲着纹路,突然发现背面有个小凹槽,抠出一张卷得很小的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
好奇怪的话,安室透将纸条翻来覆去的查看,纸条上除了这句话再也没有其他的内容了。
字迹看似孩子写的,但安室透一眼就看出破绽,小不点才四岁,握笔都不稳,根本写不出这么工整的字。
瞬间,几个猜想在他脑海中闪过,月泉醒把挂件放在这里,是想让自己发现这个秘密,还是另有图谋?这纸条会是月泉醒故意放的吗?目的又是试探自己?但这样没有头尾的一句话,到底要怎么解答?
如果诸伏景光在这里,会不会能更快破解纹路里的秘密?安室透太了解诸伏景光的细心,对方总能从不起眼的细节里找到关键线索。
‘比起玛尔维萨,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月泉醒。’
安室透的指尖一颤,突然想起月泉醒曾经的发言,正巧和纸条上的内容异曲同工。
就在他思考时,床上的小不点翻了个身,安室透立刻把纸条一比一复原塞回凹槽,将挂件放回原位,转身走出房间,如同一个任劳任怨的保姆一样眼里有活,蹲下身收拾积木。
安室透看起来就像是完全不在意,没有再尝试接触纸条,也没再碰挂件,他知道,以月泉醒的性格房间里一定有监控,月泉醒正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而这些细节,迟早会又会被拿来试探自己。
不试探别人,他是会感觉难受吗?安室透只敢在脑内腹议。
傍晚,宫野明美回到住宅内,手里提着一份草莓蛋糕,和安室透给小不点买的是同一家店的款式。
安室透准备离开,小不点醒来抱着他的腿:“安室哥哥明天还来吗?”
小朋友依依不舍的模样很好的治愈了安室透的心,安室透蹲下身,摸摸小孩柔软的黑发笑着道别:“等我忙完就来,要听姐姐的话。”
“辛苦了,这是我准备的一点小甜点。”宫野明美将手上的草莓蛋糕递给安室透。
安室透有些诧异的接过,没有想到宫野明美出门竟然还记着给自己带东西。
走出公寓,安室透抬头看了一眼三楼窗户,心里猜测月泉醒大概率在看监控。
安室透故意绕了几条街,确认没有尾巴后,拿出手机。
安室透再次想联系诸伏景光,手指悬在屏幕上,却又放下了。
现在不是时候,月泉醒肯定在等着他们露马脚,月泉醒既然让自己发现纸条,会不会是想让自己主动调查?毕竟卧底老师的事情目前在月泉醒的眼中只有景光知道,如果自己贸然去调查,不正好此地无银三百两,证明自己知道卧底老师的事情或者是和苏格兰有勾结?
最糟糕的情况是三人设计的假死骗局被直接戳破,导致自己和赤井秀一双双在组织内部暴露身份。
但安室透转念一想,或者这只是一个陷阱,等着自己踏入后,就扣窥探组织秘密的罪名,进而牵连朗姆?毕竟以月泉醒和朗姆不对付的模样,虽然名义上还是属于月泉醒的管辖,但自己在追杀叛徒后再一次融入朗姆的队伍中,月泉醒因此迁怒?
回到组织据点提供的安全屋,打开门内部空空荡荡,安室透拖着疲惫的身子倒在沙发上,手中宫野明美送的蛋糕被小心的放在桌面上。
月泉醒的意图....安室透打着哈欠了还在想,一边机械化的将蛋糕包装拆掉,草莓口味对于安室透显得有些甜腻了,但并不能掩盖蛋糕的好吃,新鲜的水果和细腻的奶油,水嫩的蛋糕胚内还有少有的菠萝酱夹心,那一点点的酸正好缓解蛋糕的甜腻。
就在安室透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内时,月泉醒的短信特别提醒声突然从口袋传来,安室透弹跳着拿出手机查看。
“蛋糕味道怎么样?”
安室透应激般环顾安全屋,上下搜寻,才终于找到角落的假的蟑螂尸体所掩盖的摄像头。
安室透反射的将摄像头和蟑螂尸体一起处理了。
“好恶心哦,记得洗完手再吃蛋糕,这可是我特地准备的。”
就在摄像头被处理的下一秒,手机的短信声再一次响起。
安室透再一次翻箱倒柜,寻找月泉醒安装的摄像头。
视角一转,月泉醒靠在床上,想到安室透可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去寻找第二枚窃听器,他就感到一阵的搞笑,毕竟他就只放了一个而已。
月泉醒手里把玩着星星挂件,他将被安室透看过的纸条小心翼翼的从挂件中掏出来,捋平整重新收纳起来。
老师,当年送我的礼物,要是知道自己的东西被用来考验卧底,会不会从坟里爬出来骂我浪费心血?
月泉醒嗤笑一声,忘了,你们做卧底的都没有坟墓的。
至于挂件本体,那不重要了,月泉醒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小商品,已经被他像是垃圾一般丢到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