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泉醒举枪的手腕稳得惊人，一颗子弹直击黑衣人的心脏，他甚至故意偏了偏头，让对方能看清自己红肿的眼圈，那是诸伏景光揍出来的痕迹，此刻倒成无害的伪装。
“别躲开呀，让我给你来个对称不好吗？”月泉醒嘻嘻哈哈的重新瞄准。
“你该清楚，朗姆最恨无用功，你的行动已经失败，为了不让你被骂，让我帮帮你不好吗？”月泉醒指尖悄悄扣紧了扳机护圈又连开几枪，带着漫不经心的嘲讽。
黑衣人的腰腹的绷带已经渗出血迹，月泉醒刚才那一刀划得又深又快，此刻每呼吸一次都牵扯着伤口发疼。
她余光扫过身后的手下，没有死亡，两个捂着流血手腕的小弟正瑟缩着往后退，另一个被砸中膝盖的人甚至站不稳，只能靠着被扶着支撑。
警笛声听起来也越来越近。
没有胜算，黑衣人扫过月泉醒身后的被炸毁的仓库，说不定这一次对方‘引狼入室’的计划罢了。
“撤。”黑衣人突然开口，声音十分干净，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势在必得的月泉醒，带着警惕，正对着后退，三个手下如蒙大赦，跟随着黑衣人撤退。
月泉醒没有追，只是站在原地放枪子，直到抢来的手枪中的子弹被清空，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树影里才缓缓放下枪，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空城计，偏偏这黑衣人吃这套。
月泉醒抬手摸了摸红肿的眼圈，疼得嘶了一声，却又忍不住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藏在断墙后的诸伏景光和诸伏高明始终没动。
诸伏景光攥着微型炸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他死死盯着月泉醒的背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刚才月泉醒举枪对准黑衣人的瞬间，他甚至做好了冲出去的准备，他不信月泉醒这种情况下会帮他们，可直到黑衣人撤退，月泉醒都没有回头看他们的方向，反而慢悠悠地踢开脚边的碎石，换了首小调。
诸伏景光听着这小调像是许多熟悉的歌曲拼装而来。
两人又等了十几分钟，外面除了一直响着的警笛声，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诸伏景光探出一点往外瞄一眼，视野范围内毫无动静。
“再等等，小不忍则乱大谋。”诸伏高明按住弟弟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蓝灰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过四周，“怕有埋伏。”
“出来吧，再躲下去，你们两个都要腌入味了。”月泉醒在废墟里转了两圈，时不时弯腰捡起几块碎石往暗处扔去，确认没有回应后，才对着断墙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颇有邀功的意味。
诸伏景光和诸伏高明对视一眼，见确实没有异常，才缓缓从断墙后走出来。
月泉醒把枪揣进西装内袋，打算等回去歇脚的地方找个黑市转手卖了，也是一笔小小的外快不是。
收完战利品，月泉醒看向长得又七八九成相像的兄弟两个人，觉得警视厅还蛮大胆的，这么相像的兄弟，敢一个放进组织卧底，一个放在长野当警察。
月泉醒刚把枪揣回内袋，诸伏景光胸口的定位器突然轻震一下，微弱的震动顺着布料传到指尖，让他下意识攥紧了口袋。
“慌什么？”月泉醒眼尖，隔着半步远都能看清诸伏景光绷紧的肩线，他几步凑过去，指尖没碰对方的衣服，只是用下巴示意那处还在震动的小玩意，“这玩意儿只会对两种信号有反应，我的指令，还有.....陌生的追踪频段。”
诸伏景光猛地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他的触碰，脸色沉得能滴出水：“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想着扔了，这玩意儿防水防摔，除非你想把它拆成零件。”月泉醒说着，故意狞笑着看着诸伏高明，“现在我手里可是有‘人质’的。”
诸伏景光皱眉，刚要发言，就见月泉醒从自己西装口袋里摸出个一模一样的定位器，屏幕上正闪着细碎的蓝光，他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两下，调出一串乱码，语气里的漫不经心淡了些：“我来长野的消息，就只告诉过山野百合子。你说，这追踪信号，会是做的？”
诸伏景光的瞳孔微微收缩。
“所以？”诸伏景光反问道。
“那么现在我们来快问快答，”月泉醒收起已经暗下来的定位器，俏皮的反问道，“所以，你觉得是你们警视厅又出问题了，还是山野百合子又耍我了？”
诸伏景光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藏着的加密通讯器，那是他假死后唯一能联系外界的渠道，能联系到的对象只有zero和赤井秀一两个人，他相信这两个人不会背叛。
但此刻诸伏景光因为月泉醒的话，生出了新的考量。
山野百合子，他假死后第一个查询对象，还没有进度就被月泉醒派来长野。
“顺便一提，诸伏警官的资料全部由对方提供给我的。”月泉醒伸手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胳膊，力道不轻不重，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所以啊，辛德瑞拉，要不要再跟我组队一次？”
“我们去东京找山野百合子，看看她手里到底藏了多少关于小秘密，搞什么小动作。”月泉醒在诸伏景光的眼前打了一个响指，清脆的声音却让诸伏景光的心漏跳了一拍。
诸伏景光看着月泉醒被自己打红肿的眼圈，看着对方眼底又泛起的趣味，又想起哥哥还在身边，想起自己的卧底任务。
诸伏景光犹豫了，从警察的角度，答应是最好的选择，但这意味着要再次和月泉醒捆绑，随时可能暴露；不答应，却会错过唯一能接近真相的机会。
诸伏高明看着弟弟一闪而过的视线，握住了景光的手。
诸伏景光看着哥哥信赖的眼神，心中有了决断。
“我答应。”诸伏景光抬起头，蓝灰色的眼睛里没了之前的慌乱，只剩下卧底该有的沉稳，“但我有一个绝对的条件。”
月泉醒歪头看他，装可爱的动作他做出来没有什么违和感。
“行动时，我要知道所有信息，不能再像这次一样，被蒙在鼓里。”诸伏景光知道月泉醒的情报系统有多恐怖，除非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和任何人相处了，不然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情报就放在月泉醒的手机里了。
来源可能是路过的高中生，上班的上班族，甚至是收垃圾的老伯。
“简单，基础信息我自然会分享，但是你会不会用嘛....”月泉醒挑了挑眉，随即笑得更灿烂了，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答应，伸手就要去揉诸伏景光的头发，“我就知道辛德瑞拉人很不错的，早这样不就省事了？放心，这次我绝不藏私，毕竟......”
“有个活的辛德瑞拉在身边，比对着一堆灰烬有趣多了，我也省事多了。” 月泉醒话音一转，对着诸伏高明说道，“我今天心情好，就当见面礼给你一个忠告。”
“不要介入组织，不要尝试探视组织，山野百合子都能查出来的资料，组织只会知道的更加详细。”
诸伏高明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反驳，却被诸伏景光拉住了胳膊。
诸伏景光对着哥哥轻轻摇头，眼神里带着无奈，他知道月泉醒的意思，这是警告，也是提醒，哥哥再卷进来，只会更危险。
话说完，也没有什么其他要说的了，月泉醒走在最前面，脚步轻快得像在散步，偶尔还会停下脚步，弯腰捡起路边的小石子往远处扔。
诸伏景光和诸伏高明跟在后面，两人都没说话，和月泉醒隔得老远，只有脚步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但画面又意外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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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租住的酒店房间里，暖黄台灯的光落在梳妆镜上，映出满桌零散的伪装工具，都是月泉醒经常使用的玩意，大部分是从贝尔摩德那里薅羊毛的，只有少部分是用组织资金采购的。
管装医用胶水斜靠在镜沿，深色粉底的盖子没拧紧，边缘沾着点灰褐色膏体，最显眼的是那片剪好的假疤痕贴片，躺在白色瓷盘里。
“这些质量都很好哦，而且还有护肤的功效，就算是一直戴着，也不会闷痘的。”月泉醒翘着二郎腿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手里捏起那片假疤痕，指尖反复摩挲着边缘的纹路，“跟你之前用的厚重的版本绝对不一样，上次我撕下来直接红了一片呢，看着好可怕哦。”
月泉醒偏过头看向站在原地的诸伏景光，对方穿着之前那套灰黑色工装，脏脏的。
“你就不能换件衣服，品味好差啊。”月泉醒抱怨道，“不是每一个组织成员都喜欢穿黑衣服的，除了共同活动，大家都有自己的喜欢。”
排除琴酒，他是真的喜欢黑衣服，沾上血了也看不太出来，还把伏特加带坏了。
“站那么远干什么？怕我把你脸画花？”月泉醒勾了勾手指，语气带着刻意的调侃，“辛德瑞拉，为什么要给自己做那么丑的伪装？”
诸伏景光没有回话也没动，只是攥紧了衣角，上次他没有见到月泉醒给赤井秀一化妆的现场，没有想到这次就体验到了。
诸伏景光盯着月泉醒手里的假疤痕，和自己之前做的分毫不差，为了最快速度回到东京犬尾会，已经标注死亡的诸伏景光自然不能用自己的脸出现了，zero那边的化妆师又不在，上一个伪装被月泉醒撕掉了，现在只能拜托月泉醒帮忙伪装。
诸伏景光的指尖在局促的裤缝上蹭了蹭。
“过来。”月泉醒收起玩笑的语气，抬手拍了拍旁边的凳子，“再磨蹭下去，我就把你绑起来算了。”
月泉醒说着说着，还给自己说的行动了，可惜准备的东西很多，就是没有带上红绳子。
诸伏景光只感到一阵背寒冷，犹豫了两秒，还是走了过去，在凳子上坐下时，身体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拉开半拳的距离，乖乖的坐好。
月泉醒有些可惜，拿起桌上的棉签，蘸了点医用胶水。
梳妆镜里映出诸伏景光紧绷的侧脸，蓝灰色的眼睛里满是防备，连呼吸都放轻了。
“不用那么紧张。”月泉醒没在意他的疏离，只是捏着假疤痕凑到诸伏景光左颊旁，比对了半天位置，才一点点用医用胶水粘黏上去。
月泉醒的指尖偶尔会蹭过诸伏景光的皮肤，带着微凉的触感，让诸伏景光的肌肉瞬间绷紧。
不适应，诸伏景光感觉像是有什么毛茸茸的在心底挠，嗓子都在发痒。
“别动。”月泉醒的声音压低了些，黑眸专注地盯着疤痕边缘，“这疤要贴你原来的位置，分毫不差，山野百合子的眼神尖，可别让她看出不对劲。”
诸伏景光屏住呼吸，感觉月泉醒的指尖轻轻按在他的脸颊上，指腹轻柔，偶尔指甲划过，假疤痕的边缘贴上皮肤时，传来一阵黏腻的凉意。
月泉醒眼神专注的看着‘施工位置’，用棉签小心地压着疤痕边缘，动作意外地细致，连最角落的褶皱都被他一点点抚平，完全没有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皮肤怎么这么嫩？比我想的好，连个痘印都没有，”月泉醒突然开口，指尖在诸伏景光没贴疤痕的地方轻轻戳了戳。
诸伏景光的耳尖瞬间泛红，他偏过头想躲，却被月泉醒用另一只手按住下巴，强行转了回来。
“别乱动，胶水还没干。”月泉醒的语气带着得逞的笑意，“你要是把这片疤痕也蹭掉了，我手头的材料可是做不出下一份了，你就只能顶着诸伏景光的脸去见山野百合子。”
月泉醒耸耸肩说道：“我倒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你哥会不会担心你暴露。”
提到哥哥，诸伏景光瞬间安静下来。
诸伏景光看着镜中月泉醒专注的侧脸，对方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嘴角无论何时何刻都带着笑，并且现在黑眸中，全是自己。
认知到这一点的诸伏景光，感觉更加的刺挠了。
“好了，现在上粉底。”月泉醒松开手，拿起桌上的几种粉底混在一起，用指腹蘸了点，往诸伏景光的额头抹去，“你皮肤太白，按照上次见你的色号，我还得调一下。”
粉底的质地有些厚重，抹在皮肤上带着闷闷的感觉。
诸伏景光能感觉到月泉醒的美妆蛋在他的脸上轻轻拍打，动作很轻，却能精准地将粉底推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月泉醒，真的像是什么都会一点，越是了解，越是觉得对方跟百宝箱一样。
诸伏景光盯着镜中的自己，看着原本白皙的皮肤渐渐变得暗沉，左颊的假疤痕也和肤色融合在一起，看起来像真的旧伤，心里的警惕稍稍放了些，至少从表面看，这伪装没什么破绽。
“我的技术很不错的，不用担心。”月泉醒的声音带着笑意，他用指腹蘸了点更深色的粉底，在假疤痕的边缘轻轻晕开，让这部分更加真实。
定妆水厚厚的喷了三层，诸伏景光不知道何时可以呼吸，何时需要闭气，只能将自己憋的通红。
“搞定。”月泉醒突然放下最后一样工具，摊了摊手，表示你可以开始夸我了。
诸伏景光看着镜中的松本健，抬手摸了摸假疤痕，触感和真皮肤差不多，用力按了按，也没有松动的迹象，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很厉害。”诸伏景光真诚的夸奖着。
听见夸奖，月泉醒眼睛亮晶晶的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