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宁宁铁青着脸,将灵石袋“啪”地一声砸在柜台上,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玉石坊。五十万灵石的亏空!她几乎能预见到回家后那场狂风暴雨般的责骂了。
张望掂量着刚到手的二十多万灵石,心头却像压了块浸水的沉铁,怎么也轻快不起来。五年寿命的代价,让这笔横财都失了颜色。
赵庆察言观色,见张望毫无喜色,心中更是笃定:这位炼药师绝非池中之物,搞不好真是丹域出来的贵客!他按下好奇,与张望约定了明日取货的时间便恭敬告退。
张望也无心逗留,在玄冰塔的街巷间穿行。他掏出胖丁给的地图,果然找到了“醉清风”的分号。熟练地点了最贵的酒,登上顶层雅座。他静静独酌了一整天,杯盏流转间,只听得周遭人声喧哗,却再没捕捉到一丝有用的讯息。他亦无攀谈之意,眼看时辰差不多,便起身返回玉石坊。
赵庆早已候着,爽快地将五个鼓鼓囊囊的乾坤袋递上:“永谦小友,请过目。药材每种都多备了些,灵石在最后那个袋子里。”
张望点头:“谢过赵掌柜。日后有缘,定再来叨扰。”灵魂之力如微风扫过袋内,确认无误,他略一拱手,身影便化作流光掠向玄冰塔外。
塔外寒风凛冽,他忽然想起净魂玉佩里还关着黄樱桃与徐一诺。正好寻个僻静处,解决这隐患?心念一动,他闪身进入玉佩空间。
只见二女正盘膝而坐,周身灵气微漾,显然拿到聚气散后便迫不及待开始了修炼。看这入定状态,怕是才修炼了两三天。强行唤醒,只怕会害她们走火入魔。
“……也罢。”张望撇撇嘴,“算你们走运,多活几日。”他收起杀心,催动凤凰羽,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那熟悉的小岛疾驰而去。
数日不见,岛外竟又添了数道阵法屏障!这林瑶布阵的效率,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张望刚一靠近,一道光门便无声浮现。看来这小姑娘时刻留意着阵外的动静。
踏入光门,小岛景象豁然开朗。林瑶的身影已如乳燕投林般从洞府飞出,带着雀跃:“怎么样?我的东西买到了吗?”
张望故意板起脸:“没买到。你要的恰好都缺货。”
“哼!”林瑶小嘴一噘,“骗人!那些又不是稀罕物,怎么可能买不到?我看你就是没用心!”
“买倒是买了,”张望慢悠悠道,“不过看你这一见面就伸手要东西的架势,真叫人不太爽快。说好了,东西到手,阵法可得倾囊相授。”
“知道啦知道啦!”林瑶连连点头,随即正色道,“不过先说好!我们林家的阵法向来传内不传外,我破例教你,你以后可绝不能教给别人!”
张望如小鸡啄米般应下:“一言为定!” 如此,两人便在这方寸小岛上,开始了长达半年的“同居”修炼。
张望如饥似渴地汲取着阵道知识。林瑶在阵法上的造诣深不可测,讲解起来深入浅出。半年时光流转,张望不仅阵法造诣突飞猛进,能更快地破解林瑶布下的迷局,连修为也水涨船高,在林瑶那特制聚气散的辅助下,稳稳回到了元婴后期。连林瑶都忍不住夸赞:“你这家伙,悟性倒是不错!”
期间,他也抽空去看过净魂玉佩里的黄樱桃与徐一诺。两人对错过离开时机态度迥异:黄樱桃浑不在意地摆手,坦言是她劝徐一诺用了聚气散,一副“跟定大佬蹭丹药”的架势;徐一诺虽心有不甘,但惧于张望威势,终究不敢再提离开之事。张望又丢给她们几瓶聚气散,两人便在玉佩空间里心满意足地修炼到了结丹初期。
朝夕相处,张望与林瑶日渐熟稔。某个星月交辉的夜晚,林瑶望着篝火,忽然开口,向张望吐露了些许身世。
原来,她竟是玄冰塔内颇有名望的林家之女。林家以阵法立世,技艺独步一方,连玄冰塔那固若金汤的护城大阵,都有林家人的心血融入其中。只是林家性情孤高,除了必要的生意往来,鲜少与塔中权贵攀附结交。这份清冷,落在某些玄冰塔高层眼中,便成了“傲慢”与“潜在威胁”的代名词。
所幸林家底蕴深厚,行事又素来光明磊落,为各大宗门布置阵法时收费公允,在寻常修士和百姓中口碑极佳,因此那些猜忌暂时只停留在暗流涌动之中。
然而,林瑶的降生,却悄然改变了这微妙的平衡。
林瑶的父亲,自小便展露出惊世的阵法天赋,常随其父(林瑶的爷爷)奔波四方,为各大宗门布设护山大阵。在一次机缘中,他邂逅了玄冰塔青莲宗的一位女弟子。两人一见倾心,很快便结为道侣,诞下了林瑶。
有趣的是,林瑶的母亲修行资质平平,对阵道却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直觉。夫妻二人常常秉烛夜谈,推演阵图,小小的林瑶便是在这“阵”声“阵”语中耳濡目染长大的。
林瑶的爷爷最是疼爱这个孙女。自她降生,老爷子便不再外出接活,将家族事务尽数交给了儿子儿媳,自己则每日带着小林瑶逛遍玄冰塔的大街小巷,尝遍美食,玩尽新奇。
一日,爷孙俩路过一处广场,正逢一场少年阵法师的比试。七岁的小林瑶立刻被吸引住了,拉着爷爷挤进人群。台上十来个少年少女,正紧张地布置着自己的阵法。爷爷看得兴起,一边观战,一边低声给林瑶讲解其中的精妙与瑕疵。
最终,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玄冰塔副城主之子许营——拔得头筹。他兴奋地高举奖杯,冲着台下一位威严男子大喊:“爹!您看到了吗?我赢了!我是最强的!”
那男子,正是副城主。他满脸宠溺地摸着许营的头,朗声笑道:“好!不愧是我儿!当为年轻一辈阵法师之首!”
此言一出,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小林瑶,小眉头却皱了起来。她扯了扯爷爷的衣袖,脆生生地脱口而出:“爷爷,他哪里厉害啦?明明好多地方都布错了呀,对不对?”
“嗯?”林瑶爷爷一愣。他虽在讲解,可从未教过孙女布阵啊!小林瑶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地传遍了骤然安静下来的广场。霎时间,所有目光,包括那位副城主锐利的视线,都聚焦在了这爷孙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