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净魂玉佩失效,张望只得打消念头,强打精神鼓励沉猫猫:“再坚持一下!”
沉猫猫懂事地点头,强撑着眼皮。她已抱了必死之心——若真撑不住,宁愿无声昏迷在雪地里,也不愿拖累恩公。
两人未再停留,顶着愈发狂暴的风雪向上攀爬。不知过了多久,张望只觉眼皮重逾千斤!他猛地转头,想提醒沉猫猫别睡——
身后空无一人!
一股寒气直冲头顶!他疯狂催动清心咒,生怕是雪山的幻觉作祟——若真走散,这茫茫雪域何处寻人?
所幸片刻清醒后,他发现了倒伏在雪中的沉猫猫。她紧握着那根眼睫毛,一动不动。
张望费力地将她翻过身,手指颤抖着探向鼻息——微弱,但尚存一丝温热!
悬着的心刚落下,排山倒海的困意便汹涌袭来!他咬破舌尖,刺痛带来瞬间清醒,迅速收起沉猫猫的眼睫毛,用尽力气将她抱起。
沉猫猫身量娇小,此刻却像一块冻透的铁砣,沉甸甸地压在他肩上,诱使他松手。张望咬紧牙关,单手死死箍住她的双腿,另一只手拄着自己的“眼睫杖”,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上挪动。姿态狼狈,顾不上她是否难受,只求省力前行——雪山才过半程,峰顶遥不可及。
寒意深入骨髓,体力濒临枯竭。这绝望感,竟比暗域更甚!
他一步步挪移,心中嘶吼:一定能活着出去!一场大雪罢了!我可是化神期!岂能被冻死!
靠着这股近乎偏执的信念支撑,他终于挪到一座晶莹剔透的冰桥前。桥的对岸,隐约可见一座古朴宅邸的轮廓。寒冷与困倦交织,虚实难辨。
他试探着用眼睫杖轻点冰桥——
“嗤!”坚硬的睫毛竟轻易刺入冰面!
张望惊出一身冷汗,慌忙收回——若捅穿了桥面,岂非绝路?他不敢再试,只得强提体内残存灵气运转周天,稍得清明后,抱着沉猫猫,小心翼翼踏上冰桥。
桥身意外的稳固,承载两人亦无晃动。张望紧绷的神经稍松,继续前行。
然而没走几步,两侧的冰雕扶手骤然消失!只余一条孤零零的冰道悬于空中!更可怕的是,脚下冰层透明如无物,万丈深渊直刺眼底!
张望心头狂跳,下意识想张开凤凰羽稳住身形,幻想坠落时还能飞起——
凤凰羽纹丝不动!
“勇气者的游戏吗?”他苦笑,声音发颤,“你怎么知道我恐高……真是服了。”
恐惧的泪水刚涌出便冻成冰珠滚落,仿佛在嘲笑他的软弱。他知道,此刻闭眼,无论睡去还是晕厥,都意味着葬身深渊。
牙关紧咬,一丝腥甜在口中弥漫。心中却油然升起对那位杂役弟子的敬佩:朱楠神……你当年,是如何拖着残躯走过这里的?
“难道修为越高,羁绊越深,反倒越难?”他自嘲,“还是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修士确实如此,修为越高,越惜性命,怕多年苦修一朝成空。
“说我怕死……开始时怕星棠杀我,后来……好像又不怕了。”他喃喃,低头看了眼肩上昏迷的沉猫猫,“猫猫姑娘,你知道吗……我有个很喜欢的姑娘,叫陈暮……她温柔,善良……偶尔也有点小脾气……可在我见过的所有人里……她最好看……大概……是我唯一心动过的吧……”
“为什么说这些……难道……我感觉要死在这里了?”他猛地摇头,甩掉颓丧,“不行!还没找到他们!还没报仇!还有……好多事没做!”
他奋力向前迈出一步——
“咔啦!咔啦!咔啦——!”
脚下的冰桥骤然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
张望本就腿软如泥,这一惊,身体彻底失衡,重重栽倒在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沉猫猫半边身子滑出桥外!
“不!”张望目眦欲裂!全靠冻僵的手臂死死夹住她的腿,才没让她坠入深渊!他用尽最后力气,将她一点点拖回桥上。
冰桥虽裂纹遍布,却奇迹般未塌。张望瘫在冰上,劫后余生的愤怒涌上心头:“玩我呢?!先没扶手,再碎地板!你倒是给我根安全绳啊!我的命不是命吗?!”
怒吼在风雪中消散,只徒增疲惫。
发泄过后,困倦如潮水般淹没了他。意识模糊间,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仿佛在耳畔轻语:“救星……我知道你很累了……可以休息了……不必那么辛苦……”
张望眼皮沉重如铅,意识涣散,喃喃回应:“我……真的很累了……晨曦……我可以……睡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