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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漫步者号,医疗兼休闲舱室。

临时布置的长桌上摆满了来自不同星球的奇异水果和飞船库存的合成食物。氛围灯模拟着温暖的阳光,但对于来自灵蕨星域的翡翠公主薇薇珞-塞拉而言,那些五彩斑斓的能量饮料和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合成膏体,才是真正吸引她的“美味”——尤其是当周素芬端着一盘还在滋滋冒电、被她称为“雷霆蜜汁烤星尘蕈”的最新力作出现时,塞拉翠绿色的眼眸瞬间亮如恒星核心!

“哇!这澎湃的雷光能量!这精纯的星辰粒子!”塞拉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拈起一块边缘还在跳跃蓝色电弧的“烤蕈”,优雅地放入口中,一脸陶醉,“太完美了!您的烹饪技艺简直如同恒星熔炉般伟大!”

众人看着那盘“滋滋”作响的黑暗料理,再看看塞拉一脸品尝绝世美味的幸福表情,胃部集体抽搐了一下。

杰克小声嘀咕:“我现在相信她真的是植物人了…这味觉系统绝对是光合版本的!”

宴会气氛轻松愉快。杰克几杯“果汁”下肚,艺术家(自封的)的浪漫情怀开始熊熊燃烧。他掏出一个便携式投影屏,上面正显示着他刚刚完成的、以塞拉为主角的宇宙级唯美肖像画——背景是破碎的花海秘境,塞拉周身环绕着柔和的翡翠光晕,如同花中仙子。

“塞拉公主!”杰克站起身,一手抚胸,姿态夸张如同舞台剧演员,眼神深情得能融化中子星,“看!这就是艺术的魔力!我的梦想,就是成为这浩瀚宇宙的第一画家!以画入道,感悟天地至美!终有一天,我要将您这份惊心动魄的翡翠之姿,描绘成传世名作,让全宇宙亿万星辰都为之倾倒!让您的美丽,成为永恒的星光!”他说话时,手中那沾满混沌油彩的画笔仿佛真的在发光,勾勒着虚无的线条。

“噗嗤…”李白一口合成酒差点喷出来,他潇洒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长须,眼中剑意一闪而逝,朗声道:“俗!俗不可耐!美岂是区区颜料能禁锢?你的画再逼真,也不过是皮囊之相!我李白,当以这浩瀚星河为墨,以胸中浩然之气为笔,书写不朽诗篇!诗成惊鬼神,剑出落星辰!以诗入道,证那逍遥无极之境!到时候,什么宇宙第一画家?不过是替我诗篇配插图的罢了!”他周身仿佛有无形剑气缭绕,整个人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肖华抱着胳膊靠在舱壁上,闻言冷哼一声,声音低沉有力,带着金石之音:“花里胡哨!宇宙真理,只在拳脚之间!管他画道诗道,挡不住我一拳一脚!俺肖华,追求的是一拳破万法,一脚定乾坤!以武入道,做那宇内独尊的武道大宗师!”他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一股凝练如实质的战意让舱内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伊万的机械眼红光闪烁,带着金属特有的冷静与狂热:“你们的进化路径…过于原始低效。血肉苦弱,机械飞升!我的终极梦想,是拥抱永恒的进化!成为高贵的硅基生命!融汇液态金属的万能特性!届时,我将是行走的科技奇点,是超越碳基桎梏的完美存在!万能的液态金属啊…” 他陶醉地伸出手,仿佛在抚摸无形的液态金属流。

“切!”杰克和李白齐齐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连冰山脸的肖华嘴角都抽搐了一下。周素芬更是直接抄起一个能量水果作势要砸:“小铁疙瘩!你再敢说老娘做的菜原始低效试试?!”

林悦掩嘴轻笑,如春风拂面:“好啦好啦。我呢,没你们那么大的志向。只希望这双眼睛能看遍星河壮丽,这颗心能感受万千文明的温度。做一个自由的星空旅者,记录下旅途中的美好与感动,就足够了。”她胸口的奶蜜石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与她活泼开朗的气质相得益彰。

众人的目光投向江宅。船长放下手中的能量饮料,眼中倒映着舷窗外的璀璨星河,那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亿万光年的距离,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苍茫:“巡天方舟…传说中承载着宇宙终极奥秘的方舟。我的终点,是踏上它的第一节车厢。成为…真正的星空大帝。” 他的话语很平静,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与无上荣光。连沉浸在“雷霆蜜汁烤星尘蕈”中的塞拉都抬起头,翠绿的眸子闪过一丝讶异。

最后轮到周素芬。她一拍桌子,豪气干云:“我的梦想朴实无华!那就是做出全宇宙最好吃的黑暗料理!让所有碳基、硅基、植物基生命都哭着喊着拜倒在我的锅铲之下!”

“嘶——!”一阵整齐划一的倒吸冷气声响起!舱内温度仿佛骤降十度!所有人都感觉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连伊万的散热风扇都瞬间狂转!“全宇宙最好吃的黑暗料理”?!这梦想太惊悚了!比直面奥列格的主炮还可怕!

塞拉却浑然不觉,反而用力点头,翡翠般的脸颊因兴奋而泛起荧光:“您的志向太伟大了!我相信您一定能创造出照耀宇宙的能量盛宴!塞拉愿意永远做您最忠实的品鉴员!”众人看着一脸天真崇拜的塞拉,再看看斗志昂扬、仿佛找到了毕生挚友的周素芬,集体在心中为宇宙所有生命的味蕾(或能量感知器)默哀了三秒钟。

轻松的气氛随着塞拉的一个无意识动作而悄然沉淀。她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胸口,那里,在翠绿色的衣衫下,隐约透出一个极其微小、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生机的四叶草形状的淡淡胎记。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如同蒙尘的翡翠,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的导师…曾经告诉我…在遥远破碎的歌唱花星核心,生长着一种名为‘豚音花’的古老花灵素…”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胎记,“它诞生于最幽暗的深海沟壑,却能发出如同海豚般空灵清澈的鸣音…那声音…据说拥有沟通生命本源的力量…是传说中…能救赎濒死族人的…唯一希望…”

她低下头,浓密的翡翠长发垂落,巧妙地遮住了瞬间涌上眼眶的晶莹泪水,声音轻得像风中叹息,“可是…导师没有告诉我…或者说,他不忍告诉我…豚音花…它其实…早就随着承载它母星的‘四叶星’…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一起…陨落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四叶星?”江宅心中一动,那颗生机盎然、以四叶草为图腾的生命星球,似乎正是被蝎纹族的铁蹄无情踏碎!而眼前这位翡翠公主…难道就是?

杰克张了张嘴,想安慰点什么,却觉得任何语言在这样沉重的失落面前都无比苍白。

李白举起腰间的酒葫芦,拔开木塞,猛灌了一口。

肖华沉默如山,但周身的气息更加沉凝。

短暂的沉寂后,塞拉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尽管那笑容如同带着露珠却即将凋零的花朵:“谢谢大家的款待。我该走了,导师交代的任务…即使希望渺茫,我也必须去尝试寻找…哪怕只是一丝痕迹…”

“我们陪你一起去!”江宅斩钉截铁地开口,不容置疑。

“没错!塞拉公主!探索未知秘境正是宇宙第一画家的使命!”杰克立刻响应。

“此地凶险未明,结伴而行,互为奥援。”李白言简意赅。

“俺的拳头,正好活动活动筋骨。”肖华捏了捏拳头。

看着众人真诚而坚定的眼神,塞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翡翠般的眼眸重新亮起光彩,用力点了点头:“嗯!谢谢大家!”

考虑到林悦需要研究植物特性,周素芬需要搜集(祸害)新食材,伊万需要分析环境数据,李秀宁需要守卫飞船,最终,由江宅、肖华、李白、杰克四人护送塞拉,离开深渊漫步者号,踏入了下方那座破碎花瓣构成的奇特国度。

穿过一条由巨大、散发着甘甜酒香的桃花根须自然缠绕而成的“阶梯”,五人踏上了一块漂浮于空中的巨大“陆地”。这里的主体,竟然是一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古老桃树!它的枝干虬结蜿蜒,如同山脉般延伸,无数粗壮的根须深深扎入虚空,汲取着神秘的能量。树干和主要的枝干上,依势建造着精巧别致的房屋——有的仿佛是用巨大的桃花瓣叠成,有的则由散发着木质光泽的桃木构建,点缀着永不凋零的粉色桃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醉人的桃花酒香,沁人心脾。

“哇!好美!”杰克第一个发出惊叹,瞬间拿出破烂的木质画板,“简直是仙境!宇宙级写生圣地!”他立刻被几个在飘落的花瓣雨中轻盈走过的身影吸引。

那是桃花族的女性,她们的发型极其独特,并非盘起或披散,而是任由柔顺的长发在发梢处自然卷曲,末端恰到好处地绽放出一朵娇艳欲滴、宛如艺术品的粉色桃花!随着她们轻盈的步伐,那发梢的桃花微微摇曳,洒落点点带着甜香的荧光花粉,如梦似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李白双眼放光,诗兴大发,脱口而出,“妙!太妙了!此情此景,当浮一大白!敢问姑娘…”

一位发梢桃花开得最艳的桃花族少女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这两个外星来客(江宅、肖华气质内敛,塞拉看起来更像是本地人)。

杰克立刻送上刚画好的、将少女与飘落花瓣完美融合的速写,李白则即兴吟诵了一首赞美桃花精灵的短诗。

少女掩嘴轻笑,声音如同清泉叮咚:“外邦的客人,你们的表达方式真有趣。”她指了指杰克手中的画,又指了指李白,“这凝固的光影线条很美,这声音的韵律也很动听。”她似乎并不反感,反而觉得新奇。

“如此仙境,不知此地何名?”江宅上前一步,声音温和,目光却注意到少女身上那件淡粉色裙装虽然干净,但在袖口和裙摆处却打着几个颜色杂乱的小补丁。少女眼中那初见时的纯粹好奇背后,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强撑的笑意。

“这里是桃花镇呀。”少女的声音依旧清脆,但说出镇名时,那笑意似乎淡了些许。

“桃花镇?好名字!”李白眼睛一亮,胸中诗情澎湃,张口一首千古绝唱,“落英拂面花衬容,始信东君为卿工。欲问桃源何处是?惊鸿笑”

“咳。”江宅不动声色地用胳膊肘轻轻碰了李白一下,打断了他的诗兴勃发。

李白的“笑”字卡在喉咙里,有些愕然地看向江宅。

江宅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再次扫过少女裙摆的补丁和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转而问道:“姑娘可知,这镇上哪里可以寻到一种名为‘蔓阿萝’的花?或是知晓其线索之人?”

少女闻言,翠绿的眉头微蹙,茫然地摇摇头:“蔓阿萝?没听说过呢…是很特别的花吗?”她的神情不似作伪。

就在这时,一阵夹杂着桃花清甜与谷物醇厚的奇异酒香,混合着微醺的气息,顺着微风幽幽飘来,钻入众人的鼻腔。

“好香!”李白鼻子用力抽动,瞬间把吟诗和蔓阿萝都抛在了脑后,眼睛放光地寻找来源,“这酒香…醇而不烈,甜而不腻,清雅醉人!莫非是传说中的琼浆玉液?”

少女被李白夸张的反应逗笑了,那丝强撑的笑意终于真切了几分,她指向街道深处一条蜿蜒向下、靠近巨大桃树主根的分叉小路:“那是桃娘酿的‘桃花醉’。顺着这条酒香巷子走到头,就能看到她的‘醉桃源’小酒馆了。桃娘是我们镇上最好的酿酒师呢!”说到桃娘时,少女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自觉的骄傲,但随即又黯淡下去,仿佛想起了什么。

“多谢姑娘指路!”李白迫不及待地抱拳,已经迈开步子。

“多谢。”江宅也点头致意,目光在少女略显黯淡的发梢桃花和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上停留了一瞬。

众人告别了这位“玉山倾倒见惊鸿”的少女,沿着飘散着迷人酒香的小径,向镇子深处、靠近巨大桃树主根的方向走去。

然而,随着他们深入这条“酒香巷”,最初的惊艳如同被巷子两侧的阴影逐渐吞噬的画卷,露出了底层令人心悸的破败与压抑。

街道两旁那些依树而建、本该精巧别致的桃花屋,许多已显颓败。娇嫩的花瓣墙壁上出现了难以愈合、如同伤口般的焦枯痕迹,古朴的桃木屋壁也多有开裂,如同老人脸上深刻的皱纹。行人的脸上,再也看不到入口处那种仿佛带着桃花滤镜的明媚笑意,只剩下麻木和深深的倦怠。

面容枯槁,花蕊凋敝!

许多桃花族人,无论男女,脸颊都深深凹陷,面色苍白中透着不健康的灰败,像是被强行抽走了生命的活力。最触目惊心的是,他们作为种族特征的“花冠”——男性头顶象征着酿酒与欢庆的酒坛状花冠、女性发梢那标志性绽放的桃花——都失去了应有的鲜艳光泽与饱满形态。花瓣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黯淡的粉色甚至灰白色,边缘卷曲、萎缩,甚至有些已经出现了枯萎的斑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榨干了内里的精华!

几个瘦骨嶙峋、看起来只有地球孩童七八岁大小的桃花族幼崽,蹲在巨大桃树暴露在外的、虬结如龙的根系旁,正用粗糙陶碗采集来的冰冷露水,混合着自己眼角滚落下的、晶莹却饱含苦涩的泪水,小心翼翼地浇灌着根部一些新生的、极其孱弱、仿佛随时会夭折的桃花嫩芽。他们的眼神空洞茫然,没有孩童应有的天真烂漫,只有早熟的麻木和对未来黯淡无光的疲惫。

空气中那醉人的桃花酒香,此刻仿佛也带上了一丝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苦涩。

反差!巨大的反差!

入口处的花雨仙境,深处的凋零炼狱!这强烈的视觉冲击让江宅等人心中一沉。

江宅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过一张张写满麻木与疲惫的脸庞,最终定格在巷子尽头,一间看起来颇有年头、挂着“醉桃源”木质招牌的小酒馆门口。一位穿着淡粉色碎花儒裙的年轻女子正吃力地提着一个沉重的木桶。她身上的裙子虽然洗得发白,却打满了大大小小、颜色不一的补丁,无声地诉说着生活的艰辛。

当她抬起头,与江宅的目光相遇时,那双原本应该明媚动人的桃花眼里,盛满了深深的恐惧和无助,下意识地就想低头避开。

“这位姑娘,”江宅上前一步,声音刻意放得温和,试图减轻对方的戒备,“我们是外来的旅人。初到贵宝地,入口处如诗如画,令人心醉。可为何…越往深处,大家的气色…还有这些房屋…”他指了指附近一间墙壁焦黑、花瓣枯萎的屋子,又看了看那些面容枯槁、花冠黯淡的族人,“…仿佛经历了什么劫难?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花税…猛如虎啊…”桃娘看着他们,嘴唇哆嗦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眼神躲闪地低下头,加快脚步想离开。

“这位姐姐…”塞拉还想再问,桃娘却像受惊的小鹿,下意识地抱紧了沉重的木桶,桶里浑浊液体洒落,散发出劣质刺鼻的酒气。

“唔!”李白猝不及防被这浓烈又劣质的气味呛了一下,他皱着眉头,用袖子掩了掩鼻,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质疑:“店家,你这桶中之物,气味如此驳杂刺鼻,绝非入口处那等清冽甘醇的‘桃花醉’!方才一路行来,那醉人芬芳萦绕不散,莫非是幌子?你这酒馆,难不成是家黑店,专以劣酒充好,诱骗我等外乡人?”

桃娘被李白的话吓了一跳,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了几分惊慌,连连摆手,声音都带着颤:“客人!客人息怒!小店…小店哪里敢做那等事!那入口处的芬芳…是…是镇口那几株仅存的、还能正常开花的母树散发的…是…是‘贡香’!不是小店的酒气啊!”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至于这桶里的…是…是给镇民喝的‘苦根酿’…是…是实在交不齐‘花税’时,用最劣等的根茎和…和…”她似乎难以启齿,最终没说完。

看着桃娘惶恐又委屈的样子,再看看酒馆内破败的景象和几个形容枯槁的老者,李白也意识到自己话重了,神色稍缓。

江宅给了李白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对桃娘温言道:“店家莫慌,我这位朋友是爱酒之人,闻香识酒,性子急了些。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初来乍到,见此间景象,心中困惑,想了解一二。可否让我们进去稍坐?”

桃娘看着江宅温和却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塞拉那纯净无瑕的翡翠眼眸,心中的恐惧稍稍平复了一些。她犹豫片刻,咬了咬下唇,低声道:“那…那请客人随我来吧…外面…不安全。”她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才引着五人走进酒馆。

酒馆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从花瓣缝隙透进来的光柱,映照出空气中飘浮的尘埃。几张粗糙的桃木桌凳散落着,只有零星几个老花民缩在角落,小口抿着浑浊的“苦根酿”,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桃娘请他们在靠窗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自己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踌躇了一下,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转身钻进了后面一个小隔间。不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明显小一号、但擦拭得异常干净、用油纸和草绳密封得严严实实的陶土坛子走了出来。那坛子一出现,一股极其清冽、带着纯粹桃花芬芳的醇厚酒香便幽幽地弥漫开来,瞬间盖过了酒馆里的劣质酒气,甚至让角落那几个麻木的老花民都下意识地抬了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渴望,随即又化为更深的麻木。

桃娘将这坛酒珍而重之地放在桌上,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不舍和无奈:“客人们…这才是真正的‘桃花醉’…是我们桃花镇的根…也是…催命的‘花税’…”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解开坛口的草绳和油纸,露出里面淡粉色的酒液。

“这是准备上交的…不能卖…我藏了好久…舍不得…今日几位客人,若不嫌弃…请品尝一点吧…也算它没有白白被酿出来…”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仿佛献出的不是酒,而是自己的心头肉。

李白眼睛瞬间亮了!那纯粹的桃花芬芳和醇厚的酒香,如同清泉流过心田。他迫不及待地接过桃娘递来的一个小陶碗,拍开坛口的泥封(桃娘心疼地抽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倾斜坛口,倒出小半碗清澈中带着淡淡粉晕的酒液。酒液在粗糙的陶碗中荡漾,香气更加浓郁醉人。

“好!好!好酒!”李白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细细品味那醉人的香气,随即端起碗,先是浅尝一口,让酒液在舌尖流转,然后才缓缓饮下。他闭着眼,摇头晃脑,脸上露出无比陶醉的神情,仿佛灵魂都得到了洗涤,“清冽如泉,甘醇似蜜,桃花之魂蕴藏其中,入喉温润,回味绵长…妙!妙不可言!这才是真正的琼浆玉液!比那等劣酒,何止云泥之别!”他由衷地赞叹。

杰克也被这香气勾起了兴趣,虽然他对酒没李白那么痴迷,但也觉得这味道确实非凡。他好奇地问:“老板娘,这真正的桃花醉,多少钱一坛?我买了!顺便问问,你这镇子上还有多少存货?今天我杰克大爷心情好,请全镇人喝真正的桃花醉!”他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从自己那个花里胡哨的腰包里随手掏出了一枚闪烁着纯净蓝色光芒、面值100的标准晶币,大大咧咧地拍在桌子上,“喏,够不够?不够还有!”

“嘶——!”桃娘双眼死死盯着那枚晶币!眼中闪烁着震惊和近乎贪婪的激动!

“晶…晶币?!灵厥帝都的皇家晶币?!如此…如此纯净的光芒?!”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她猛地抬头看向杰克,眼里闪现希望的光芒,“客…客人!您…您们是…是帝都来的贵人?!天神派来的救星吗?!” 她的视线又迅速落回晶币,仿佛那是一切的答案。

角落那几个老花民也震惊地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枚散发着纯净蓝光的晶币,麻木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那是混合着震惊、敬畏和一丝微弱光芒的希冀!

江宅内心惊讶,这晶币是巡天方舟的通用货币,在昆仑圣城和灵厥帝都也通行,那么说明灵厥帝都也是巡天方舟的枢纽站。而他们正要去这个枢纽站,踏上第六节车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杰克也懵了,看着桃娘那狂热的表情,手忙脚乱地把晶币抓回手里,嘴里还嘀咕着:“怎么了?这…这玩意儿在列车和圣城里不是挺常见的吗?一枚买你一坛酒,很…很贵吗?我看那酒…”

话音未落,桃娘几乎是扑过去,双手下意识地虚护在晶币上空,阻止杰克的动作,生怕那救命的蓝光消失。

“别!贵人!别收!”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急促:“贵!太贵重了!但…但不只是价格!客人您…您可知…这枚晶币蕴含的…是…是无垢的灵魂记忆!是至纯至净的情绪能量!”她的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指着李白面前那碗珍贵的桃花醉,又指向窗外那些哭泣的孩童,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得厉害:“它里面流淌的纯净能量…本身…就是最好的‘初啼露’啊!是能替代那些可怜孩子眼泪的圣物!一枚…不,一丝这样的能量融入酒中…就能抵得上…抵得上一个孩子哭干眼泪的悲伤结晶!是救命的希望之光啊!帝都的贵人…您这随手一枚…足以买尽我镇所有珍酿…更能救我桃花一族孩童的眼睛于水火啊!”

她的泪水汹涌而出,这次不再是绝望的悲泣,而是看到一线曙光后激动到难以自持的宣泄!她看着杰克的眼神,如同在看拯救整个族群的救世主,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和顶礼膜拜的敬畏!

角落那几个麻木的老花民猛地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珠里第一次燃起了难以置信的光!空气凝固了,只剩下桃娘粗重的喘息和无意识的啜泣。

杰克彻底石化,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这枚平日用来付账、甚至偶尔拿来当小费打赏的“零钱”,大脑一片空白——它…它竟然承载着如此沉重的救赎?

江宅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手指重重叩击在粗糙的桃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将所有人从震惊中拉回残酷的现实。他望向窗外暮色中那几个摇摇欲坠的小小身影,声音冷凝如同冰块:“桃娘!告诉我,‘初啼露’到底是什么?我们亲眼所见,孩童以泪浇灌幼苗!此地水汽丰沛,能量盎然,为何偏要以稚子之泪为引?这难道就是压在你们身上,吸食骨髓的‘花税’?!”

“花税…何止是税,它是悬在孩子们头顶的…断头刀啊!”提到孩子,桃娘脸上的狂喜瞬间被刻骨的悲痛淹没。她指着李白面前那碗此刻显得无比刺眼的粉色酒液,指尖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声音凄厉如杜鹃啼血: “客人…您喝的…哪里是酒…那是…那是用我桃花族孩童的魂灵…熬煮的血泪汤啊!”

她的话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每个人的心脏!

“‘初啼露’…酿造这‘桃花醉’最核心的命脉…必须…必须用不满十岁桃花族稚童!在极致的绝望与悲伤中!榨取出的、心无杂念的纯净泪水!混合黎明破晓前、沾染第一缕血色朝霞的桃花露珠…才能凝成!只有这样…泪水里被强行挤压出的、最精纯的生命本源和最极致的哀伤情绪…才能…才能让这酒…生出那穿肠烂肚的‘醉生梦死’之毒!”桃娘的声音如同从地狱缝隙中挤出,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怨毒。

“醉生梦死?”李白低头看着碗中荡漾的粉色涟漪,那醉人的芬芳此刻只让他胃里翻江倒海!他想起了入口处花民脸上麻木的“幸福”表情…原来那不是酒意,是枷锁!是精神毒药!

“是!醉生梦死!”桃娘惨笑,眼泪混着绝望流淌,“霸王花的大人们…要的就是这个功效!喝了这种用孩子绝望泪水酿造的毒酒…”她的目光扫过角落里那些麻木的老人,声音如同诅咒,“再大的冤屈,再深的仇恨…也能暂时遗忘!骨头软了!血凉了!反抗的念头…就被这糖衣裹着的毒药…一寸寸…一寸寸地…麻痹…碾碎了啊!!!”

她猛地揪住自己打满补丁的衣襟,仿佛无法承受这真相的重压,身体蜷缩如虾米:“他们逼我们…每个季度…定额的‘初啼露’…不够…不够就要让更多的孩子…更早地面对绝望…用鞭子!用饥饿!用当着他们的面毁掉家园!去逼!去榨!孩子们…孩子们的眼睛…就是这样…在一遍遍撕心裂肺的哭嚎中…烂…烂掉的啊!呜呜呜——!”

“砰咔嚓——!!!”坚硬的桃木桌面在狂暴的力量下如同朽木般骤然炸裂!木屑纷飞!

肖华的身影猛地站起!如同沉默的火山骤然喷发!脚下的地板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那古铜色的脸庞因极致的暴怒而扭曲,额角青筋暴起!!!

“用孩童的——绝望——炼酒——?!”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弥漫开来,让酒馆内的温度骤降!

杰克的手死死攥紧了那枚晶币,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湛蓝的微光从指缝中迸射,如同他胸中翻涌的、即将冲破理智的狂怒!

江宅的眼神彻底沉入冰海最深处,那是一种宣告死刑的平静!

塞拉捂住嘴,翡翠般的泪水无声滑落,她能清晰感知到空气中弥漫着孩子们那浓稠到化不开的悲伤与绝望!那是比任何物理伤害更残忍的精神凌迟!

“混账!!”李白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如同闷雷炸响!他猛地抬手,就要将那碗沾染着孩童血泪的“桃花醉”扫落在地!

就在这怒火即将爆发的临界点—— 砰!!!

小酒馆那扇由巨大桃花瓣制成的门被粗暴地踹开!

一股混杂着腐败植物气息和劣质酒精的臭味扑面而来!

几个身影歪歪斜斜地挤了进来,活像几棵被暴风雨摧残过的歪脖子树。为首一人身材还算高大,但他头顶那玩意儿才是真正的“焦点”——那绝非自然生长之物,而是一种扭曲畸形的审美产物!

主体结构依稀能看出是杏花族天生的杏花花冠轮廓,本该是娇嫩的粉色或白色。但此刻,它却被一种疑似某种浆果汁混合泥土的劣质染料,粗暴地涂抹成了刺目的猩红色!为了模仿霸王花族的恐怖威仪,有人用拙劣的手艺,在花冠边缘黏贴了一圈粗糙打磨过的、类似兽齿的白色骨片,歪歪扭扭,如同蹩脚的假牙!支撑这“杰作”的根茎上,更是缠绕着几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风化严重的细小森白骸骨作为“装饰”!骸骨随着他醉醺醺的步伐相互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咔哒”声,非但不显凶悍,反而透着一股廉价玩具般的滑稽与刻意。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顶着“改造”花冠的跟班——有的用紫色染料乱涂一通,有的插着几根乌鸦羽毛,颜色驳杂混乱,比为首的更加粗制滥造,远不如领头者的“投入”。个个眼神浑浊凶戾,浑身酒气冲天,标准的街头混混模样。

为首者,正是杏花村的阿健!他脸上带着一种因醉酒和极端自卑扭曲而成的狞笑,眼神像是淬了劣质毒液的锈钉,阴戾地扫过被他们闯入惊呆的酒馆,最终死死定格在江宅五人身上,尤其是塞拉身上那流转着翡翠光泽的皮肤和饰品。他努力挺起胸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霸王”一些,但那滑腻阴冷、带着浓重口音和酒嗝的声音,却暴露了本质里的虚张声势与贪婪:

“嗤…外、外乡的土鳖!瞎了你们的狗眼?!”阿健伸出一根微微颤抖、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指,先是指了指自己头顶那蠕动着的、滴落着些许劣质红染料的“恐怖”花冠,声音拔高,充满了病态的炫耀与威胁: “瞧见没?!老子阿健!可是要加入霸王花护卫队的男人!识相的,赶紧把你们身上那些亮晶晶的宝贝玩意儿(他的目光贪婪地在塞拉颈间扫过)都给老子交出来!再给爷几个磕个头认个错,把位置让出来…兴许老子心情好,还能在霸王花大人面前给你们美言几句,不然…哼哼!”

他身后的跟班们适时地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醉醺醺的怪叫助威,努力摆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可惜在酒精和那滑稽花冠的衬托下,显得更加不堪入目。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精、汗臭和他们那“不伦不类花冠”散发的怪异混合气味。

酒馆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桃花族人瞬间缩紧了脖子,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子底下。桃娘更是吓得面无血色,手中的木桶差点脱手落地,身体微微发抖。

阿健见五人不仅没被吓住,反而用一种看跳梁小丑般的冷漠眼神看着他,顿时一股邪火混合着被轻视的羞怒直冲头顶(那劣质染料似乎又滴了一滴在他额角)。他脸上那强装的狞笑瞬间扭曲成暴戾:“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兄弟们,给这帮不开眼的外乡佬松松筋骨!先把那绿皮小娘们身上的亮片片给老子扒下来!”他猛地一挥手,根茎上的骸骨装饰因动作过大哗啦作响。

就在几个跟班醉醺醺、歪歪斜斜地扑上来的瞬间—— 肖华动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身体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弹簧骤然释放!一步踏出,脚下坚硬的桃木地板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身影瞬间模糊,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太极拳·搬拦捶!

右手看似缓慢柔和地向前画弧,掌心虚拢,如同拨开云雾,精准无比地搭在了阿健因惊愕而微微前倾的肩膀上!这一搭,柔若无骨,却蕴含着千钧之力!

阿健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从肩膀传来,将他整个人猛地向侧面“搬”动!

同时,肖华的左拳如同蛰伏的怒龙,顺着右手画弧的轨迹,骤然从腰际无声无息地钻出!拳速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而粘稠的牵引力,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这一拳带动着旋转起来!拳头上没有刺目的光华,只有一股凝练到极致、足以粉碎星辰的恐怖劲力在无声咆哮!

砰!!!!!

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撞击声响起!

那缠绕着骸骨的‘血色食人花冠’首当其冲!在接触到拳锋的瞬间,如同腐朽的烂木头般寸寸碎裂!腥臭的花汁和骸骨碎片四散飞溅!

紧接着,肖华的左拳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阿健的胸口!

阿健脸上的惊愕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取代!他甚至没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只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大海怒涛般连绵不绝的磅礴力量疯狂涌入体内!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揉搓!

“哇——!”他连惨叫都发不出完整的音节,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双脚离地,化作一颗扭曲的人形炮弹,裹挟着呼啸的风声,以惊人的速度倒飞出去!

轰隆!!!

酒馆那坚固的桃花瓣大门被阿健的身体硬生生撞穿一个巨大的破洞!余势不减,他继续飞出去十几米远,才重重地砸在对面一家店铺的墙壁上,像一滩烂泥般缓缓滑落,彻底昏死过去,只有胸腔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其余的跟班们脸上的凶戾还没来得及转化成惊愕,就变成了极致的恐惧!

“鬼…鬼啊!”

“跑!快跑!”

他们如同看到了地狱的恶鬼,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地尖叫着,连滚带爬地冲出酒馆大门,连看都不敢再看肖华一眼,架起生死不知的阿健,瞬间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死寂!

小酒馆内落针可闻。那几个缩着脖子的桃花族人,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眼珠子瞪得溜圆,如同见了神迹!

桃娘捂着嘴,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看向肖华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和震撼。

杰克和李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叹:“嘶…华仔这拳头…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塞拉翠绿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肖华挺拔如松的背影,如同看到了一棵顶天立地的世界之树。

江宅神色平静,仿佛只是看了一场无关紧要的表演。他走到惊魂未定的桃娘面前,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桃娘,不用怕了。能告诉我们,这几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

桃娘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来,眼中涌出悲愤屈辱的泪水: “他们是镇上杏花村的阿健那几个二流子!从小就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自从…自从霸王花族的大人们控制了这里…他们就彻底变了!天天做梦都想加入霸王花族!觉得欺压我们这些普通花民,抽我们的花粉,逼我们酿‘醉生梦死酒’,就是他们高人一等的证明!是通往‘霸王花大人’地位的捷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仗着霸王花族撑腰,横行霸道…刚才要不是…要不是这位壮士…”她感激地看向肖华,声音哽咽。

“霸王花族…”江宅眼神冰冷,“那‘蔓阿萝’一族呢?他们还在吗?在哪里可以找到?”

桃娘听到“蔓阿萝”三个字,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敬畏和恐惧,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被什么存在听到:“蔓阿萝…她们隐居在禁地‘荆棘断崖’…那里的女王萝洛大人…是我们这里最有智慧的预言家…但预言…代价巨大…她们很少见外人…”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你们…你们要找萝洛大人?阿健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一定会去向真正的霸王花族巡逻队告状!到时候…整个镇子都要遭殃啊!”她的声音充满恐惧。

江宅略一沉吟,目光扫过杰克和李白:“杰克,老李!”

“在!”两人立刻挺直腰板。

“你们俩留在这里。”江宅语气不容置疑,“保护好桃娘,保护好这个镇子。如果那些霸王花的爪牙敢来报复…”他眼中寒光一闪,“不用客气!”

“嘿嘿,放心吧船长!宇宙第一画家在此,定叫他们知道什么叫艺术的力量!”杰克拍了拍腰间的画笔。

“诗剑双绝,正缺试锋之石!”李白抱臂而立,气质陡然变得凌厉。

“华哥,塞拉小姐,”江宅转向两人,目光坚定,“我们走!去荆棘断崖,找预言家萝洛!”

肖华无声点头,如同一柄沉默的出鞘战刀。

塞拉翠绿的眸子望向镇外某个方向,充满了担忧和决心:“萝洛阿姨…希望她能指引我们找到线索…拜托了,江宅船长,肖华先生!”

三人不再耽搁,在桃娘感激又担忧的目光中,迅速离开酒馆,向着桃花镇深处那传说中布满荆棘、象征着预言与禁忌的禁地方向疾行而去。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崖轮廓,如同一顶荆棘编织的王冠,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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