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却又浸透着无处不在的、仿佛来自远古星尘的微光。
江宅猛地睁开眼,没有预料中的坠落感,也没有被压缩的痛苦。他发现自己悬停着——或者说,站立在一片坚实却无法定义的“界面”之上。脚下,深渊漫步者号舰桥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被“投射”或“嵌印”在这片空间中,如同巨幅立体拼图上的一角。舰桥甲板的金属纹路、扭曲的座椅框架、主控台闪烁的能量节点…所有这些细节都清晰无比,但它们失去了原有的三维实体感,更像是空间本身“生长”出的、极度精密的全息浮雕,成为了这片奇异领域“地面”的一部分纹理。
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光怪陆离、时空错乱到令人思维凝滞的世界!
远处,一座通体由流光溢彩、剔透如最纯净冰晶构筑的宫殿群悬浮在一片平静无波的蔚蓝“湖面”之上。宫殿檐角飞翘,雕梁画栋,浓郁的、近乎实质化的乳白色仙灵之气如云似雾,缠绕其间,散发着洗涤灵魂的宁静与祥和——正是传说中仙家洞府的极致景象!
然而,就在这梦幻仙宫的正门前,却矗立着两尊高达百米、线条冷硬、充满未来工业美学的巨型人形机甲!它们外壳闪烁着幽蓝色的金属冷光,关节处以复杂的能量纹路连接,巨大的炮口沉默地指向唯一的入口通道。机甲脚下,并非仙草灵花,而是肆意生长的、流淌着微弱电弧的电缆和粗大的液态金属管道,深深地扎入下方那片构成“地基”的奇异物质之中。
那片“土壤”本身,就是空间扭曲的又一明证!江宅的目光落在其上,瞬间感到一种强烈的认知错乱。它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里外同显性”——他并非依靠透视能力,而是这片物质本身的状态就强行将内外结构同时展现在观察者眼前。
表面是干涸、龟裂、呈现出深沉墨黑色的巨大板块,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邃沟壑,如同历经亿万年风霜、彻底失去生机的古老大地,散发着沉重、死寂的气息。
就在这黑色“地表”之下(或者说,与这地表视觉上完全重叠、无法分割),清晰无比地呈现着其“内部”构造——凝结成块状的暗红色土疙瘩、虬结盘绕却早已石化腐朽的粗壮植物根系、棱角分明的灰白色碎石子、甚至是一些半埋在土中、形状怪异、无法辨识材质的金属或矿物碎块……所有这些细节,都如同被最精密的解剖刀剖开展示,毫无保留地、同时地暴露在视野里。
这种内外结构的强行并置,没有过渡,没有层次渐变,就像是空间本身被粗暴地撕裂,将地壳的剖面图直接拼贴在它干燥的表皮上。
那些流淌着电弧的电缆和液态金属管道,就深深地刺入这片视觉混乱的“土壤”内部,仿佛在汲取着某种蕴藏其中的、混杂着死寂与未知能量的养分。
机甲、管线与这片里外同显的诡异“土壤”结合,形成了一种扎根于扭曲时空本身的、冰冷而充满破坏性的科技丛林。
“能动吗?离开这里!”李秀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率先从这片由舰桥构成的“地面”边缘小心地“跃”了下去。江宅等人紧随其后。
当他们的脚真正落在那片奇异的“湖”面时,才发现它并非液体,而是一种冰冷、坚硬、同时又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弹性的透明物质。
更让江宅心头巨震的景象随之映入眼帘:就在他们身后几步之遥,深渊漫步者号那缩小了无数倍、却纤毫毕现保持着所有撞击损伤与能量灼痕的残骸轮廓,正以一种绝对静止的姿态,“锚定”在透明的“湖岸”边缘!它庞大舰体的倒影清晰地映在那片死寂的“湖面”下——不是水面倒影的晃动模糊,而像是沉入了凝固的琥珀,成为一块边缘锐利、细节分明的黑色墓碑。他们刚刚离开的“舰桥地面”,此刻清晰地成为这缩微残骸最上方的一部分结构。
就在他们惊魂未定之际,奇异的变化发生了。一条由散发着微弱荧光、大小不一的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无声无息地从他们立足的透明“湖面”上浮现出来。这条小径散发着柔和的、如同星尘般的光芒,蜿蜒曲折,巧妙地穿过了前方那片由流淌着电弧的电缆丛林和粗大液态金属管道构成的、冰冷肃杀的“钢铁荆棘”地带,坚定不移地指向那两尊巨型机甲守卫的水晶宫大门。
小径两旁,并非寻常的花草树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簇簇形态诡异、色泽妖艳得令人头皮发麻的“花朵”。它们的“花瓣”并非植物组织,而更像是凝固的、半透明的琉璃,内部却仿佛有液态的七彩星光在极其缓慢地流淌、旋转。这些琉璃花瓣呈现出扭曲的几何形态或难以名状的有机曲线,色彩饱和度极高,如同将最浓烈的颜料强行灌注进剔透的晶体之中。每一朵这样的“时光琉璃花”都散发出极其细微、却令人灵魂深处感到莫名悸动的涟漪——那并非空气的震动,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微弱却清晰的“时光涟漪”,仿佛每一片花瓣都封装着一小段凝固的岁月,或是通往时间裂隙的微小窗口。
仙气缥缈的水晶宫,冰冷肃杀的巨型机甲,扎根于扭曲时空的科技管线丛林,停泊在凝固湖岸的星舰墓碑,以及脚下这条通往未知、两旁盛开着妖异时光之花的荧光小径…这些本应存在于不同传说、不同纪元、不同物理法则之下的元素,此刻被强行糅合拼接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超越所有理性认知、疯狂与秩序并存的超现实图景。空气中回荡着一种诡异的混合气息:清冽的草木芬芳、高压电离产生的刺鼻臭氧、古老金属锈蚀的尘埃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来自那些琉璃花朵的、难以言喻的“时间”本身的空洞气息。
“这他妈…简直像是童话和噩梦一起开的派对…”杰克喃喃道,声音在空旷诡异的“湖面”上显得有些微弱,他用力踩着脚下坚硬的透明物质,又警惕地看着两旁那些流淌着星光的妖花,满脸荒谬。
“是通道,也是陷阱。”李秀宁眼神锐利如刀,扫视着那条荧光小径和尽头沉默的机甲守卫,“每一步都走在时空的裂隙边缘。那些花…别碰,它们散发的是时空本身的‘碎屑’。”她强大的灵觉在这些花朵周围感受到了更细微、更危险的时空褶皱。
林悦紧握着慈悲奶蜜石,翠绿色的柔和圣光在她周身萦绕得更加明亮,似乎在与两旁琉璃花散发的时光涟漪进行某种无声的对抗。
伊万的机械眼放射出高强度的扫描光束,处理器疯狂运转:“警告!确认已脱离飞船相位投影!当前立足点:高密度未知透明晶体。侦测到路径构成物:低能量级空间稳定荧光石。侦测到路径旁伴生植物…定义错误!超高维时空信息载体!极度危险!其散发的时空涟漪强度…足以扰动局部因果律!机甲守卫能量核心处于临界待激发状态!建议:沿路径谨慎移动,绝对禁止接触伴生花簇!路径终点…目标建筑能量读数…无法解析…极度混沌!”机械合成音因过载而尖锐。
众人别无选择,只能沿着这条唯一的小径,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每一步踏在荧光石上,都仿佛踩在凝固的时间片段之上,发出轻微的回响。
就在他们刚刚靠近那两尊沉默机甲,距离大门尚有百米之时——
嗡!前方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泛起一阵肉眼可见的涟漪。如同水波荡开,一个身影凭空浮现,恰好挡在了小径中央,将他们与那扇巨大的、仿佛由整块星光水晶雕琢而成的宫门隔开。
来人一身洗得发白、样式古朴的青色道袍,衣袂随着无形的能量微风轻轻飘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然而,他头顶上歪歪斜斜戴着的那个巨大花环,瞬间将这仙气破坏殆尽!那花环由小径两旁那种诡异的七彩琉璃花编织而成,流光溢彩,散发着更加清晰的时光波动,绚烂得近乎妖异。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脸!左半边脸,眉头紧锁,嘴角向下撇着,眼眶泛红,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沿着皱纹流淌,充满了无尽的悲苦与沧桑。右半边脸,却是眉开眼笑,嘴角高高扬起,几乎要咧到耳根,眼神里闪烁着孩童般纯真的兴奋光芒。
哭与笑,悲与喜,两种极端情绪在分割线般清晰的脸颊中线两侧,完美共存,竟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和谐!
他赤着脚,悬空半尺漂浮着,一只手随意地把玩着一朵刚从花环上摘下来的琉璃花,那花朵在他指尖如同活物般扭动、变形。
“嘻嘻…呜呜…”一声混合着窃喜与悲泣的怪异声音从他口中吐出,语调飘忽不定,“不请自来的小虫子们…踩坏我的小花小草…呜呜…你们知道它们多辛苦才从上一个纪元熬过来的吗?嘻嘻…不过…好久没有新鲜玩意儿进来了…”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逐一扫过,那双分裂情绪的眼瞳,仿佛能穿透血肉骨骼,直视灵魂深处。当他的目光掠过林悦和她手中的慈悲奶蜜石时,左眼的悲伤似乎更深了一分,右眼的兴奋则更加闪烁。
“哦?”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指尖那朵扭动的琉璃花“噗”地一声轻响,化作一缕七彩的流光逸散开去。“哈哈哈哈…呜呜呜…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你们身上沾满了‘外面’那些小蝙蝠的口水味儿…嘻嘻嘻嘻…却能钻进我的‘时之花圃’…呜呜呜…是小花(他拍了拍头顶的花环)把你们叼回来的吗?”
江宅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从脊椎一路窜上后脑勺!他瞬间明白了!小径两旁那些妖异的琉璃花,还有这人头顶花环的来源——那令他几乎葬身星海的噬时古菌风暴!源头就在这里!那些花,就是古菌的母体或者说……释放器!
遇到怨喙毕方是九死一生,掉进这个鬼地方,面对这个能操控时间古菌、精神明显严重分裂的恐怖存在,恐怕是十死无生!
“前…前辈,”江宅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姿态放得极低,“我等无意闯入前辈洞府,实乃被虚空魔物追杀,迫不得已才借助一件古物遁入此地避祸,绝无冒犯之意。恳请前辈指明出路,我等立刻离开,绝不敢再打扰前辈清修!”
“离开?嘻嘻嘻…呜呜呜…”噬时尊者的表情瞬间变换,右脸的笑带着戏谑,左脸的悲苦更加浓郁,“进了我的时之花圃,沾染了小花的香气,你们的‘时间’就和我这园子里的花儿缠在一起啦…嘻嘻…想走?除非你们的花期比它们还长…呜呜呜…那是不可能的…”
他目光扫过众人绝望的表情,忽然拍手跳了起来,像个找到新玩具的孩子:“啊哈!有了!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呜呜…好久没人陪我玩了…嘻嘻!”
他身影一闪,出现在众人侧面的一块悬浮的二维水晶平台上,盘膝坐下,托着分裂表情的脸,兴致勃勃地宣布:“游戏规则很简单!你们九个人,一个一个来,拿出你们最厉害的本事和我比试!嘻嘻…不是比打架哦…呜呜…打架多没意思…比你们那个‘小石头’带来的‘副作用’!越有趣、越离谱、越让我开心或者…呜呜…让我伤心…都好!”他指了指众人身上或携带的晶石。
“我赢了,你们就留下来,陪我玩到天荒地老…呜呜…直到时间尽头…嘻嘻!”
“你们赢了(他伸出五根手指,歪着头想了想),啊,九局五胜吧!平局算我赢!嘻嘻嘻嘻…呜呜呜…你们赢了,我就告诉你们怎么从那块破石板里出去!”
“怎么样?好玩吧?呜呜…陪我玩吧!”
留下来陪这个疯子到天荒地老?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但这是唯一的机会!江宅心思电转,对方实力深不可测,能操控时间古菌,居住在这种时空紊乱之地,其境界绝对远超他们认知的金骨境。比试武力?无异于蚍蜉撼树!比试晶石副作用?虽然同样凶险无比,但至少是他们唯一可能有一丝“胜算”的方向,毕竟副作用这东西,很多时候连他们自己都无法完全控制,充满了意外和…荒诞。
“好!”江宅咬牙,沉声应下,同时压低声音急促地对伙伴们说:“大家注意!千万别想着和他比力量!必输无疑!就比副作用!怎么离谱怎么来!怎么失控怎么来!把他当个疯子观众就好!记住,保住意识底线,千万别彻底沉沦!”
肖华深呼吸,踏步上前。他面容沉静,眼神却有些茫然,仿佛在努力回忆什么。他闭上眼,全力催动演武证道石!温和的白光笼罩其身。
“醉拳…醉拳…”他口中念念有词,身体开始摇晃,步伐踉跄。一拳挥出,软绵绵毫无力道。
“咦?下一招是什么?”他停下,挠头苦思,脸上写满困惑。片刻后,又仿佛想起什么,再次出拳,这次是猛虎掏心,但动作扭曲变形,变成了猴子偷桃般滑稽的姿态。
“不对…我是谁?”他动作再次停滞,眼神越发迷茫,演武证道石的光芒开始剧烈波动。
一套本该行云流水的醉拳,被他打得支离破碎,动作遗忘、招式错乱、重心全失。打到后来,他甚至抱着头蹲在地上,喃喃自语:“名字…我叫…什么?肖…华?画…肖像画?”
噬时尊者看得津津有味,半边脸的泪水流得更凶,仿佛感同身受那遗忘的痛苦,半边脸却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呜…我非我,拳非拳!遗忘尽头,我是谁?妙哉!妙哉!”他擦着笑出的眼泪(和悲伤的泪水),“此局,算你们赢!呜呜…忘不了啊…有些约定…不能忘…”
伊万的机械眼闪烁着狂热的粉红光。他猛地扑向小径旁一根矗立的、连接着无数管线的巨大金属圆柱。
“哦!my love!my precious!”他用充满咏叹调的、带着浓重战斗民族口音的通用语深情呼唤。冰冷的金属脸颊紧紧贴在冰冷的柱子上,摩挲着,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万能的液态金属!你是如此冰冷!如此坚硬!如此可靠!我的爱人!让我用我的所有来温暖你!滋润你!”他张开机械嘴,试图去亲吻那粗糙的金属表面,发出“啧啧”的怪异声响,金属嘴唇甚至因此产生了细微的形变。
众人看得一阵恶寒,杰克捂住眼睛:“我的钛合金狗眼啊!”
噬时尊者歪着头,左眼的悲伤似乎被这辣眼睛的一幕冲淡了些,右眼的好奇越来越浓。他身影一闪,出现在另一根相似的金属圆柱旁。
“嘻嘻嘻…金属爱人?”他怪笑一声,半边脸依旧悲苦,动作却比伊万更加狂野和…肉麻!他一把抱住圆柱,整张脸(都深深埋了进去,用力地蹭着,发出夸张的、类似吮吸果冻的声音:“啾啾啾~~吾之玄铁挚爱!汝之冰冷,乃亘古星尘之吻!汝之坚硬,是时光不朽的脊梁!呜呜…亿万年等待,只为此刻与你相拥!让吾之神魂,融入汝不朽之躯!”他一边“深情”告白,一边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缠绕着金属柱扭动,道袍翻飞,姿态之妖娆,情感之“真挚”,远超伊万数个维度!
伊万僵住了,他的金属恋情在对方这惊天动地的“表演”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噗!”塞拉忍不住笑出声,随即又觉得无比恶心。
噬时尊者依依不舍(左脸流泪)地离开金属柱,对着伊万得意地昂起分裂的下巴:“嘻嘻嘻…懂了吗?这才叫爱!呜呜…刻骨铭心!此局,小家伙,你输了!”
伊万的机械脸一阵抽搐,颓然退回。
李秀宁面容冷峻上前一步。她毫不犹豫地全力催动了赤诚血符石!一股灼热、几乎无法抗拒的“坦诚”意念瞬间冲垮了她的克制。她那双清冷的眸子直视噬时尊者,朱唇轻启,清脆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鄙夷:“你这故弄玄虚、装疯卖傻、脸皮比星舰装甲还厚的老疯子!要放人就痛快放,要杀人就干脆杀!玩这些无聊幼稚的把戏,除了显得你漫长生命的空虚无聊和低级趣味,还能证明什么?实力强很了不起吗?缩在这时空夹缝里,靠欺负误入此地的弱小者来找乐子,以此为消遣,可怜!可悲!可笑!简直是我见过的最没品、最下作、最无聊透顶的神棍!”
她语速极快,字字诛心,每一个词都像淬毒的冰针,精准地刺向噬时尊者任何可能的痛点。她甚至还详细列举了对方分裂表情、花环审美、游戏规则的种种“低级”之处,骂得酣畅淋漓,气势如虹。
空气仿佛凝固了。塞拉脸色煞白,周素芬捂住了嘴,李白和肖华下意识后退半步。
杰克在心里疯狂呐喊:“姐!勇!真勇!但咱能别这么刚吗?!”
噬时尊者愣住了。他左脸的泪水奇迹般地止住了,右脸的笑容也僵在脸上,混合成一种极度错愕的表情。他就那样呆呆地看着李秀宁,仿佛第一次被人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地撕掉了所有伪装。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雷霆震怒,挥手抹杀李秀宁时… “呵呵…呵呵呵…”噬时尊者忽然笑了起来,这次不再是分裂的哭笑,而是一种苍凉、复杂、带着无尽疲惫的苦笑。他身上的道袍无风自动,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令时空本身凝固的浩瀚气息,如同沉睡的星河般缓缓苏醒。这股气息并非刻意释放的威压,而是自然流露的生命磁场,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飞船,都感受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渺小与震颤!远比烛龙晶核、怨喙毕方更加深邃、更加内敛、更加…高远!
“小丫头,骂得痛快。”他收敛了那丝苦笑,声音恢复了那种混着哭笑语调的飘忽,但内容却如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老夫这点微末道行,在你们这方世界看来,大概…也就神光境巅峰吧。”
“神…神光境?!”这个词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众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金骨境已是他们认知中晶石修炼体系的顶点,是足以纵横星海、开宗立派的绝世强者!金骨境之上,竟然还有境界?!从未听闻!
噬时尊者似乎并不在意众人的震惊,或者说,他对李秀宁那番毫不留情的“赤诚之言”产生了某种奇特的交流欲。他盘坐在水晶平台上,指尖捻着一朵琉璃小花,开始了漫无边际,却又语出惊人的讲述:“嘻嘻…呜呜…金骨境?那算什么顶点?不过是真正踏入晶石之道的门槛罢了。”他语气带着不屑。
“金骨境,晶石之力彻底融入骨骼,烙印法则符文,初步掌控晶石内蕴的法则之力,形成一片小小的、独属于自身的法则领域,影响周身环境与他人…嗯,就像你们那个小丫头的狂欢领域?”他瞥了塞拉一眼,后者后者翠绿色眼眸充满了‘我才银躯境啊,为什么会有狂欢领域’的迷茫。
“但…呜呜…这法则之力,终究只是源于你们体内那块晶石本身!是它的力量!你们只是借用者!容器!嘻嘻…”他指了指众人,“晶石蕴藏的能量和法则是有极限的!就像一口井,水再多,也有枯竭之时!”
“怎么办?”他自问自答,脸上分裂的表情带着一种狂热,“吞噬!寻找蕴含相同类型法则的晶石!如同进食!让你们的晶石‘吃掉’它们!补全自身!完成蜕变和进化!让晶石的核心法则,真正沟通你们所处宇宙的根源大道!到那时…”噬时尊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神往的宏大感:“晶石不再是力量的源泉!而是沟通宇宙本源法则的钥匙!桥梁!你们将从晶石本身抽取力量,转变为…从浩瀚无垠的宇宙本源中,直接汲取同源法则之力!生生不息!源源不绝!你们自身的法则领域,也将随之无限扩张…演化…最终,在你们的意志覆盖范围内,形成一个以你们自身法则为核心、近乎真实不虚的‘法则宇宙’雏形!”
“嘻嘻…到了这一步…”他指了指自己周身那无形却真实存在的、令时空微微扭曲的力场,“你们自身的法则符文,不仅融于骨头,更会彻底圆满,与你们的肉身、灵魂乃至意志完全融为一体!生命形态本质升华!举手投足,法则相随,神光自蕴!这就是——神光境!”
五彩神光!与自身融为一体!从法则领域到法则宇宙!从汲取晶石到沟通宇宙本源!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敲打在众人的心神之上!为他们推开了一扇通往真正力量巅峰的大门!原来金骨之上,竟是这等光景!
噬时尊者滔滔不绝,目光如同洞悉一切的手术刀,扫过众人:“看你们几个小家伙,嘻嘻…路都走歪咯!”
他指向肖华:“小家伙,演武证道石是锤炼己身,明心见性!你倒好,用它来遗忘逃避?本末倒置!演武是手段,证道才是目的!你这‘道’,证到哪里去了?嘻嘻…”
指向伊万:“大铁块,勇毅磁吸石,主勇毅而非磁吸。你偏要去亲铁柱子?勇毅之力成了你变态爱好的润滑剂?呜呜…可怜那块好石头…”
指向李秀宁:“小辣椒,赤诚血符石,是让你心念合一,破除虚妄,意志如铁!你却拿来骂街?呜呜…锐气是有,但这赤诚之道,被你用得太浅薄了…”
指向塞拉:“小疯子,“狂欢”法则极致纯粹混乱、无目的性(不攻不防),天生贴合宇宙本源呼吸,故大道垂青,允你银躯境强开领域。然此非你之功,实乃法则借你纯净容器本能宣泄,致敌我不分!若欲化天赋为神光之钥,需深悟“狂欢”真谛——学会驾驭而非喷射,方算摸到法则宇宙门槛。此刻?安心当“人形自走欢乐喷泉”吧!嘻嘻…”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江宅身上,那分裂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极其深邃的、仿佛能看透过去未来的光芒:“你…嘻嘻…问题最大!暴怒裂变石在你体内,已生异变,然而你一味依赖它,追求它力量的外显,拼命开发所谓的异能,却从未真正正视过它,也从未正视过你自己!”噬时尊者摇头晃脑,花环上的琉璃花簌簌作响。
“用星辰风暴淬体?”他嗤笑一声,语气充满嘲讽,“你身负星辰之力,本就是这片宇宙星辰的一份子!你用同源的力量去淬炼同源的身体?!嘻嘻…就像一条鱼,泡在海水里,却妄图用海水来锻炼自己鳞片的硬度?呜呜…可笑!这能有什么效果?顶多算是…洗澡?”
他打了个更生动的比方:“上古修士,身具火灵根,天生亲近火焰。若他以神火来淬体,固然舒服,如鱼得水,但淬炼的只是他对火焰的耐受性,而非他血肉筋骨的本质!他的上限,从一开始就被他的火灵根锁死了!”
“真正的淬体,是什么?”噬时尊者声音陡然凌厉,左脸的悲苦化为一种沉重,“是破而后立!是水火不容!是湮灭与重生!他需要寻找与他本源相冲、相克、甚至能彻底湮灭他火灵根根基的‘弱水’、‘玄冰’、‘寂灭罡风’!用这些极致相反的力量,去冲击、去撕裂、去毁灭他原有的、被属性框定的身体根基!在极致的痛苦与毁灭中,在生与死的边缘,逼迫出生命最本源的潜能,重塑出能够承载更多元、更强大力量的‘混沌之体’!这才是淬体的真谛!一味顺应属性,终是镜花水月!”
他盯着江宅,一字一句:“晶石的副作用,嘻嘻…正是晶石意识在法则进化过程中,本能地想要吞噬宿主意识的体现!你们越是依赖它,沉溺于它带来的力量,就越容易被它同化、吞噬!呜呜…最终,晶石还是晶石,而那个叫‘江宅’的人…可就没了…”
江宅如遭雷击!噬时尊者的话,如同利刃,精准地剖开了他内心深处一直存在的迷茫与恐惧!星辰风暴淬体的无效、对星辰之力运用的困惑、对晶石副作用日益加深的担忧…所有的一切,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根源!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力量之路,竟然从一开始就走在了一条注定被吞噬的死胡同边缘?!
破而后立!湮灭重生!寻找相克的力量淬体!一个全新的、充满痛苦却也燃烧着希望的方向,在他混乱的思维中轰然炸开!
噬时尊者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那分裂的表情瞬间回归,他摆摆手:“嘻嘻…呜呜…说多了说多了…老头子就是话痨…比赛继续!小辣椒,你骂得痛快,见识也算有点…此局,算平手!”
李秀宁哼了一声,退了回来,心中却也翻江倒海。平局,勉强可以接受。
“承蒙前辈指点!”塞拉深吸一口气,对噬时尊者鞠躬行礼。接着她左手一伸,四叶草戒指变回狂欢化音石,在她掌心散发出不祥的紫黑色光芒。她没有去制造恐怖幻象,而是全力催动其副作用——将那深埋心底、用来对抗恐惧的童真渴望,扭曲具现!
嗡!一个巨大的、色彩饱和度极高、闪烁着廉价霓虹灯光的旋转木马虚影,凭空出现在噬时尊者周围!欢快到刺耳、如同用指甲刮擦玻璃的童谣声猛地响起:“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木马疯狂旋转,歌声魔音灌脑!
噬时尊者脸上的分裂表情瞬间凝固!那欢快的、描绘着血脉亲缘的歌词,如同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捅进了他记忆的最深处,然后疯狂搅动!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这些词…多么遥远…多么陌生…多么…刺痛!
活得太久太久,久到连自己的名字都差点遗忘在时间长河的尘埃里。父母的模样?早已模糊得像褪色的古画,只剩下一些温暖却无法触及的色彩碎片。至于父母的父母…那更是连碎片都没有的、被时光彻底湮灭的虚无!
“住口!!”噬时尊者发出一声尖啸,不再是那种疯癫的哭笑,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被触及逆鳞般的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周身神光剧烈波动,瞬间将那旋转木马的虚影震得粉碎!
他死死盯着塞拉,左脸的泪水如同决堤,右脸第一次失去了笑容,只剩下苍白的麻木和一种深深的…羞耻?这种直指他生命源头缺失的、属于凡尘俗世最基础亲缘的童谣,恰恰是他这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怪物”内心深处,最脆弱、最不愿面对、也最无法弥补的伤痕!
“…哼!”他猛地扭过头,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这种…羞耻之言…老夫…输了!”他像是逃避瘟疫般,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又出现在更远处的另一块平台上,背对着众人。
塞拉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倒。
杰克连忙扶住她,竖起大拇指:“牛逼!塞拉姐!直击灵魂!”
江宅方:两胜一平一负!
第五局开启。周素芬撸起袖子,露出壮实的胳膊,脸上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老娘跟你比‘做饭’!”她双手猛地按在自己那口几乎报废、散发着油腻黑光的地狱锅上!深渊厨娘血脉沸腾!锅底残余的油污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混合着她榨取出的狂暴深渊之力,瞬间化为实质性的黑暗风暴!一盘盘“菜肴”在风暴中凝聚:
九幽腐魂汤:浓稠如岩浆,冒着墨绿色气泡,散发出的恶臭让空间都泛起涟漪。
绝望凝视肉排:一块不断抽搐、布满眼球的肉块,每一个眼球都投射出令人疯狂的负面情绪。
虚空蠕虫刺身:无数细小、半透明的蠕虫在盘子里疯狂扭动、互相吞噬。
灵魂哀嚎沙拉:由扭曲尖叫的灵体碎片组成的“蔬菜”,淋上粘稠的、如同融化沥青的深渊酱汁。
仅仅是视觉和精神冲击,就让杰克和塞拉当场干呕起来!这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老登,请!”周素芬叉着腰,吼道。
噬时尊者皱着眉(仅限于左半边脸),嫌弃地看了一眼那盘“盛宴”。他慢悠悠地从道袍袖子里摸出两个小瓶子。
一瓶漆黑如墨,里面仿佛有亿万怨魂在嘶吼——七情六欲丸!
一瓶七彩流转,流光溢彩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时光扭曲感——时光淬体丹!
“尝尝老夫的零嘴儿。”他屈指一弹,两颗丹丸精准地射向周素芬(众人下意识躲开),同时他张口一吸,周素芬具现出的几盘“黑暗料理”化作黑气被他吸入腹中。
“呃——!!!”周素芬吞下七情六欲丸的瞬间,脸色瞬间由红转青再转黑,双眼暴突,浑身血管如同黑色蚯蚓般凸起!一股狂暴到足以撕裂灵魂的混乱能量在她体内炸开!接着时光淬体丹入腹,如同亿万根时光之针同时刺穿她的每一个细胞!时间在她体内疯狂加速、倒流、凝滞!两种极致的痛苦叠加,让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体表甚至开始出现时光错乱导致的衰老与新生皮肉交替的恐怖景象!
而噬时尊者,咂巴咂巴嘴,像是回味了一下周素芬的“菜肴”,左脸流下两行感动的(?)泪水,右脸嫌弃地撇了撇嘴:“太咸!火候也太猛!浪费食材!呜呜…还是老夫的零嘴儿温和点…”
众人看得头皮发炸!温和?周素芬那样子像是快原地爆炸了!
片刻后,痛苦消退。奄奄一息的周素芬瘫倒在地,但众人惊恐地发现,她身上散发的气息,竟然真的暴涨了一大截!竟然隐隐触摸到了金骨境的门槛!这简直是地狱般的淬炼!
噬时尊者拍拍肚子:“嘻嘻…味道还行,就是意境差点。此局,老夫赢咯!”他得意地晃晃花环。
江宅方:两胜一平两负。
李白脸色肃然,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与刚才灵魂呓语带来的伤势。他上前一步,胸中文曲星芒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头顶的天线笔直如剑!
“诗剑仙在此!请前辈品鉴!”他朗声长吟,声震空间,“君不见,银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磅礴文气化作一道横贯虚空、璀璨夺目的银色长河虚影!河中星辰沉浮,剑气纵横!正是他压箱底的绝技——银河落九天剑意!只不过此刻,他以诗显化,意境更加浩瀚!
噬时尊者半边脸(右脸)露出欣赏之色:“银河落九天?好气魄!”随即他半边脸(左脸)又哭丧起来:“呜呜…可惜…见识浅了…”
他随意地抬起一只手,五指张开,对着李白那璀璨的银河虚影,轻轻一握。
嗡!李白那气势磅礴的银河剑意,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抓住的玩具水流,瞬间被压缩、扭曲!浩瀚星河,亿万星辰,竟被他硬生生地拘禁在了掌心方寸之间!在他的手掌上空,一条微缩了亿万倍、却更加凝练真实的璀璨银河在缓缓流转!星辰生灭,星云聚散,时光长河奔涌其中!那不是虚影,而是仿佛真实不虚的、被压缩到极致的掌中世界!掌中星河!
“井蛙难语海,夏虫不可语冰。”噬时尊者看着掌中旋转的星河流光,分裂的脸上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悲悯与漠然(左脸)以及一丝无聊(右脸),“诗是好诗,意是好意。但你眼中的银河,不过是沧海一粟。老夫掌中之河,方是百川所归。见识,决定了文字的边界。此局,你输。”
他五指一松,那掌中星河化作点点星光消散。李白脸色惨白如金纸,“哇”地又吐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挫败与对浩瀚宇宙的敬畏。他的文气,在对方那超越想象的“见识”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江宅方:两胜一平三负!局势急转直下!接下来杰克、林悦、江宅三人,必须全部获胜!
杰克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破罐破摔的疯狂:“妈的!拼了!脸?那是什么?能吃吗?”他全力催动贪婪吮吸石!
轰!一股难以抗拒的、扭曲到极致的“收集癖”和“对贴身织物变态执着”的欲望风暴瞬间席卷了他的心智!他的双眼变成了诡异的漩涡状,闪烁着绿油油的光芒。
“嗷!我的宝贝们!快到我怀里来!”他发出一声怪叫,如同饿狼扑食!
第一个遭殃的是离他最近的塞拉!
杰克的手指如同阴影中探出的毒蛇,精准而迅疾地掠过塞拉垂落的蕾丝袖口——一只丝绸手套已然出现在他掌心!
杰克如同捧着稀世珍宝,猛地将那还残留着塞拉体温与一丝独特草木能量波动的丝绸手套捂在鼻子上,贪婪地深吸一口气!他脸上瞬间爆发出一种混合了极致陶醉与猥亵欲望的扭曲红光,喉咙里发出压抑而满足的咕哝:“嘶…哈啊——!塞拉酱的汗水和青草的味道!皇室特供的…芬芳!!”
“杰克!你找死!”塞拉又羞又怒,脸上瞬间布满杀气!
第二个目标是李秀宁!杰克的身影诡异一闪,竟然突破了李秀宁下意识的防御圈,目标直指她束腰的银色丝绦!
“哈哈!秀宁公主的腰带!归我了!”他速度快得惊人。
“滚!”李秀宁脸色铁青,银焰瞬间腾起,但杰克的贪婪之力仿佛能扭曲空间,险之又险地擦着她腰间掠过,指尖已经勾到了丝绦的边缘!
紧接着是林悦!杰克完全陷入了疯狂状态,眼中只有那些“贴身织物”!他怪叫着扑向林悦,目标是她挽住长发的、缀着绿叶的朴素发带!“小林子!你的发带!给我!”
“呀!”林悦惊呼一声,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慈悲奶蜜石的圣光应激而发,形成一层护罩。
最后是周素芬!这位深渊厨娘刚从生死边缘回来,就差点遭遇“毒手”!
“臭小子!你敢!”周素芬的怒吼响彻空间,她身上的围裙一角已经被杰克闪电般撕下!
场面瞬间失控!李秀宁的银焰弓、塞拉的尖叫、周素芬抡起的铁锅、甚至林悦都羞恼地凝聚出一根翠绿藤鞭!四道饱含杀气的目光死死锁定杰克,四股恐怖的气息瞬间爆发!
“够了!”噬时尊者忽然出声,他一挥手,一层无形的屏障瞬间将陷入疯狂的杰克与暴怒的四女隔开。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杰克手中抓着的那几块布料(塞拉的作战服碎片、差点得手的李秀宁丝绦、林悦发带末端一点翠绿丝线、周素芬的围裙一角),又看看杰克那彻底沉溺于贪婪、口水直流的状态。
“嘻嘻…有点意思…够贪婪!够不要脸!”噬时尊者右脸笑得开怀,左脸却带着一丝凝重,他罕见地收敛了疯癫,意味深长地警告道:“小子,玩得挺花啊?不过…贪婪是深渊,沉溺其中,终将玩火自焚。你…已经快要踩到那条线了。”
他指了指被隔绝在外、杀气腾腾的四女:“此局嘛…嘻嘻…论变态和下流程度,老夫甘拜下风!算你赢!呜呜…快去灭火吧,不然老夫也要被你牵连挨打了…”他幸灾乐祸地看着被四道恐怖杀气锁定的杰克。
杰克一个激灵,贪婪吮吸石的副作用如潮水般退去,看着手中的“战利品”和四张布满寒霜的俏脸,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江宅方:三胜一平三负!
林悦看着杰克被追杀得上蹿下跳的惨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羞恼,翠绿的眼眸中泛起坚定。她走上前,双手合十握紧慈悲奶蜜石,全力催动!
嗡!纯净到极致的翠金色圣光如同初升的朝阳,瞬间照亮了这个怪异的二维空间!圣光充满了无尽的慈悲、包容、治愈与无差别的爱!在这圣光沐浴下,甚至连那些诡异的琉璃花都仿佛舒展了一些。
林悦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脸上的红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圣洁、温柔、仿佛能包容世间一切伤痛与罪孽的母性光辉!她的眼神纯净无暇,充满了对万物众生的怜悯与慈爱。
副作用——天使妈妈降临!
她无视了噬时尊者那恐怖的实力和诡异的精神状态,轻轻飘到他面前,伸出散发着温暖圣光的手,温柔地抚向噬时尊者那戴着花环、分裂表情的头颅。
“可怜的孩子…无论你经历了多少苦难,承受了多少孤独…妈妈在这里…辛苦了…”她的声音如同天籁,带着一种抚慰灵魂创伤的奇异力量。
圣光暖暖地洒在噬时尊者的道袍和花环上。
噬时尊者愣住了。他没有躲闪,没有抗拒。他那万年不变的、分裂的表情,在这一刻,如同冰面般出现了裂痕。左脸的悲苦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泪水汹涌而出,不再是那种神经质的流淌,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积压了无数岁月的委屈和脆弱。右脸的僵硬笑容,一点点融化、消失… 他就那样呆呆地站着,任由林悦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顶。那圣光带来的温暖,如同黑暗冰原上燃起的一点烛火,微弱,却直击他灵魂最深处那片早已冻结荒芜的角落。那是连时间本身都无法抚平的、关于“根源”的缺失带来的永恒寒冷。
“天…天使…妈妈…”噬时尊者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如同梦呓般的哽咽。他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像一个迷路亿万年的孩子终于看到了家的灯火。他甚至下意识地屈下膝盖,伸出双臂,想要紧紧抱住林悦的腿,寻求那份他从未体验过的、源自“母亲”的温暖庇护!这一幕,荒诞、诡异,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酸的悲怆!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这脸皮…厚的没边了!但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也从江宅心底升起——这老疯子执念之深、情感撕裂之剧,简直超乎想象!
就在这股寒意将江宅全身浸透的刹那!那抱着林悦小腿、看似沉浸于“母爱温暖”中的噬时尊者,分裂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变!
“呜呜…好温暖的感觉啊…多少…多少年没尝过了?”左脸(悲容)的泪水还在流淌,声音却带上了一丝刻意拉长的、咏叹调般的虚假陶醉。
“嘻!慈悲法则而已!”右脸(笑脸)猛地一扬,嘴角咧到耳根,充满了不屑与戏谑,“无我!无相!天地不仁!这有何难?看老夫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松开林悦,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飘然而起!一股远比林悦那温和慈悲更加磅礴、更加霸道、更加…扭曲的“情感洪流”轰然爆发!这洪流并非基于爱,而是基于一种近乎“法则层面”的模拟与强加!
“父!爱!如!山!给老夫——感受!!”噬时尊者双臂张开,朝着江宅等人虚空一按!
轰!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到极致的“意志”如同亿万钧神山骤然压落!这不是物理的重力,而是精神与灵魂层面的恐怖威压!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一种俯瞰众生的“庇护”,一种名为“父爱”却冰冷如铁的枷锁!
江宅只觉得双膝一软,星辰之力本能地爆发抵抗,才勉强没有跪倒!李秀宁闷哼一声,银焰弓几乎脱手!塞拉、林悦等人更是瞬间脸色煞白,灵魂仿佛要被这股强加的“如山父爱”碾碎、重塑!他们连反抗的念头都难以升起!
“嘻嘻嘻…呜呜呜…如何?老夫这‘慈悲’,够宏大!够威严!够…暖和吧?!”噬时尊者悬浮空中,分裂的表情带着一种病态的炫耀和期待,仿佛在等待众人的顶礼膜拜。
然而,预想中的“感恩戴德”并未出现。众人只感受到了窒息般的痛苦和源自灵魂深处的抵触!这股力量太过虚假,太过霸道,毫无林悦慈悲之力的温暖与生机!
噬时尊者分裂的表情僵了一下。
“唔…?”左脸露出一丝困惑。
“哼!定是…礼物…不够厚重!慈悲…岂能没有…布施?!”右脸闪过一丝恼怒,随即又被一种更加夸张的“仁慈”覆盖。
他双手猛地一挥,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数个蕴含着不同法则气息、宝光四溢的光团便强行射向众人,精准地悬浮在每人面前:
林悦:一瓶氤氲着七彩迷离雾气的丹药——【七情六欲丸】。“小丫头…慈悲…路远…别…迷失…呜呜…”(话语依旧复杂,似警示似算计)。
李秀宁:一本非金非玉、散发着冰冷死寂与至高权威气息的册子——《生死符箓册·残卷》(源自某个纪元掌管大星域生死的仙帝核心传承,直指李秀宁的道心追求)。
周素芬:一卷油腻腻、烙印着深渊火焰纹路、散发出奇异食材香气的兽皮——《魔尊的星期天火锅选材指南》(记载深渊顶级魔尊的食谱与食材处理秘法,完美契合周素芬的“厨道”)。
李白:一枚古朴温润、流淌着浩瀚文华气息的玉简——《青云子万界游历录·文气篇》(蕴含万界文胆见识与醇厚文气,正是李白突破瓶颈的急需之物)。
肖华:一枚布满神经脉络状纹路的半透明晶脑——《千念化生玉》(记载元神裂魂分身术,可将元神复制成独立备份,抵御记忆侵蚀。副作用:分身可能觉醒自主意识并嘲讽本体健忘)
伊万:一颗不断坍缩又膨胀的漆黑多面体——《悖论奇点核》(内蕴无法被当前科技解析的时空源能,机甲伊万融合后将开启“不连续进化”,躯体随机切换虚实形态。)
杰克:一册流淌沥青状液体的皮质画集——《大日秽尊の绝美典藏》(深渊秽目魔尊的抽象涂鸦集。效果:直视超过3秒将引发认知污染,扭曲审美观,强制触发灵魂战栗式贤者模式,专治贪婪执念)
塞拉:一件叠成方寸的霓虹轻纱——《流霞醉月裳》(宇宙狂欢法则的实体映射,穿戴后可将攻击能量转化为荒诞的群体笑纹波。尊者嘟囔:“呜呜…云裳当年嫌太吵不肯穿…便宜你了!”)
江宅:一枚流转着时光沙砾、仿佛能将永恒都磨碎的晶体——《时砂铸我法·淬体篇》(噬时尊者自创的对抗时间侵蚀、辅助“破而后立”淬体的顶级法门,直指江宅生死危机)。
光团送出,噬时尊者脸上的“仁慈祥和”瞬间崩碎!
右脸(笑脸)猛地扭曲,发出尖锐刺耳的嚎叫:“啊啊啊!!!亏了!亏死了!!老夫…老夫攒了几万…不!几十万年的宝贝!!心…心疼死老夫了!!”
左脸(哭脸)则涕泪横流,声音带着极度的羞耻和愤怒:“呜呜呜…丢人!丢死人了!堂堂…仙尊!送出的东西…泼出去的水!还…还想要回来?!小气!不要脸!!羞煞先人啊!!”
右脸骤然扭曲成漩涡状:“啊啊啊!亏炸了!秽尊的画册沾手掉san!奇点核老夫都没捂热乎!还有老夫的流霞裳——!”
左脸涕泪滂沱地抽打右脸:“呜呜…闭嘴!疯丫头穿不比压箱底强?!”
他死死盯着塞拉手中霓纱,突然咧嘴一笑:“嘻嘻…小疯子,穿它去见云裳…就说…说老怪物终于学会送礼了…”
两副面孔激烈地争吵、指责,唾沫星子在空中飞溅,整个空间都因为他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明灭不定,琉璃花狂乱摇曳!他的精神分裂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嗷!!!!”噬时尊者猛地抱头,发出痛苦至极的嘶吼,“心痛得裂开了!慈悲…慈悲个屁!!慈悲这赔本买卖谁爱学谁学!呜呜…又亏本又丢脸…太难了!嘻嘻…呜呜…这法则…老夫玩不起!不玩了!!”
他突然停止哀嚎,猛地指向江宅:“不过还有最后一局,只要你小子赢不了,你们都要留下了陪老夫,那么送出去的宝贝,嘻嘻…”(那分裂的脸上,右眼闪烁着贪婪和癫狂,左眼则流下“委屈”的泪水)
压力如同冰冷的星尘,灌满了江宅的四肢百骸。四胜一平三负!林悦的“天使妈妈”虽然让那老疯子短暂破防认输,扳回关键一城,但最终的胜负,全系于他一人之身!平局即输!他必须赢!
江宅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关于神光境的震撼、关于晶石副作用的警示、关于淬体之路的迷茫,统统压下。此刻,他只有一个目标——赢!用晶石最离谱、最羞耻、最惊天地泣鬼神的副作用,砸晕那个疯老头!
“前辈,得罪了!”江宅低喝一声,猛地踏前一步!暴怒裂变石在他胸膛深处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幽蓝与银白交织,如同超新星爆发的前兆!
“喝啊——!!”江宅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身体如同吹气般猛地膨胀了一圈!肌肉贲张,青筋如虬龙盘绕!一股强横无匹、仿佛要撑裂这片空间的“气势”轰然爆发!他双拳紧握,手臂肌肉块块隆起,朝着虚空奋力上举,做出一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姿态!
“前辈!看好了!此乃我江某人独步寰宇的‘顶天立地’神功!”他声若洪钟,震得小径旁的琉璃花都簌簌发抖,“我这一顶,能撑起星河不坠!我这一立,可镇万古洪荒!如此伟岸英姿,当不当得一句‘宇宙第一真汉子’?快夸我!!”
话音未落,他高举的双拳上方,虚空剧烈扭曲!一颗直径超过十米、燃烧着熊熊星焰、拖着长长尾迹的巨大陨石,竟被他以星辰之力凭空召唤出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噬时尊者头顶狠狠砸落!这当然不是真砸,而是以磅礴星力具现出的、充满压迫感的“求夸”背景板!
噬时尊者左眼一亮(兴奋),右眼一眯(好奇):“哦?有点意思!顶天立地?召唤陨石?嘻嘻…花架子!”他兴致勃勃地也踏前一步,学着江宅的样子,双臂猛地向上一举!他周身神光微微流转,一股远比江宅浩瀚深邃、仿佛能托起整片星域的力量感弥漫开来!他头顶上方,空间瞬间塌陷、重组,一片旋转的、由纯粹时光碎片和暗物质构成的微型星云漩涡凭空出现,比江宅那颗陨石更加瑰丽、更加危险、也更加…诡异!
“呜呜…老夫这一顶,时光长河也要绕道!嘻嘻…这一立,诸天万界皆俯首!小娃娃,学得像不像?快夸老夫帅!”他分裂的脸上满是孩童般的炫耀。
众人看得心惊肉跳,这老怪物学得也太快太像了!而且威力更恐怖!
江宅却丝毫不慌,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计划通的笑容。就在噬时尊者得意洋洋等待夸奖的瞬间,江宅身上的“顶天立地”气势如同戳破的气球般瞬间消失!膨胀的身体恢复原状,高举的手臂也猛地放下。
他脸上那副刚毅勇猛的表情瞬间切换,变得无比骚包!他自认为优雅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领,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高歌!歌声嘹亮,跑调跑到银河系外,充满了谜之自信:“?~ 你以为~我是耍大刀的莽夫咿呀哟~ ?~”(他扭了扭腰,做了个极其别扭的挥刀动作)
“?~ 其实我是~ ?~”他猛地张开双臂,暴怒裂变石的光芒在他身后炸开,化作无数旋转的星系虚影,将他衬托得如同宇宙中心!
“?~ 高贵的!法师!哒!哟! ?~”(最后三个字,他踮起脚尖,用尽全身力气,以咏叹调般的破音吼了出来!)
这惊天动地的身份反转,配合那辣耳朵的歌声和骚包的姿势,让刚刚还在追杀杰克的李秀宁、林悦等人都瞬间石化,忘记了愤怒,只剩下满脑子的“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的空白。
噬时尊者也懵了!他模仿江宅顶天立地的动作僵在半空,头顶的暗物质星云都差点维持不住。他分裂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同步的、纯粹的错愕!这转折…太生硬!太不要脸了!
就在这全场死寂、所有人都被江宅这波骚操作闪了腰的千钧一发之际!
江宅眼中精光爆射!他知道,决胜的时刻到了!杰克不在,灭火的活,他自己来!
他猛地一甩头(自以为潇洒),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睥睨寰宇、舍我其谁、同时又带着极度自恋的夸张表情。他不再看噬时尊者,而是张开双臂,环视这片奇异空间,仿佛在拥抱整个宇宙的崇拜,然后用一种抑扬顿挫、饱含深情、极其浮夸的语调,开始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自我夸耀!
“啊——!”他先是一声咏叹,如同歌剧开场。
“我!江宅!宇宙的瑰宝!时空的宠儿!智慧的灯塔!力量的化身!” 他每说一句,暴怒裂变石的光芒就强盛一分,甚至强行引动了这片空间的部分法则,让他脚下生辉,头顶隐约有虚幻的赞美诗圣光洒落!
“我的英俊,让星辰黯淡!连那怨喙毕方的黑洞之眼,也曾为我倾倒,自惭形秽,羞于直视!”(小径旁一朵琉璃花的花瓣,在星辰之力扭曲下,诡异地朝他“弯了弯腰”,仿佛在行礼。)
“我的智慧,洞穿万古!创世神在我面前也要递烟敬酒,尊称一声‘宅哥’!他创世用的草稿纸,还是我随手丢掉的废纸灵感呢!”(他随手一划,一道星光勾勒出一个简陋的小人递烟的虚影,一闪而逝。)
“我的力量,更是震古烁今!打个喷嚏,银河系都要抖三抖!放个…咳,释放一点气息,就能给黑洞做光子嫩肤,让中子星烫个离子波浪卷!”(他指尖一点,远处一块悬浮的水晶碎片,在星力作用下真的扭曲成了一个可笑的“卷发”形状。)
他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投入,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突破宇宙级无耻天花板的夸耀之中:“我走过的路,自动铺满彩虹!我呼吸的空气,都自带提神醒脑延寿万年的属性!连时间在我面前,都要卑躬屈膝,求我让它流慢一点,好多瞻仰一下我的绝世风采!”
“赞美我吧!膜拜我吧!这是你们生命中最荣耀的时刻!因为你们见证了——”他猛地张开双臂,仰天呐喊,声音带着一种自我感动到极致的颤音:“史上最强!寰宇第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帅裂苍穹酷毙万界!的——江!宅!大!人!哒!哟!!!”
最后几个字,再次以破音的咏叹调收尾,余音袅袅,在这片死寂的二维空间中回荡,震碎了所有人的三观和羞耻心!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李秀宁的银焰剑“哐当”一声掉在地板上。
塞拉捂住了脸,指缝里露出的皮肤通红。
林悦小嘴微张,翠绿的眼眸里是彻底的茫然。
周素芬手里的锅铲掉在地上。
肖华、李白、伊万集体石化,表情如同被一万头深渊魔象反复踩踏过。
连那两尊沉默的机甲,似乎都散发出一股“无语”的磁场波动。
“……”噬时尊者彻底僵住了。他保持着那个半举着手的滑稽姿势,分裂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左眼的泪水忘了流,右眼的笑容僵成了雕塑。他那双看透万古沧桑、饱含宇宙奥秘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极致的、如同目睹了宇宙终极真理诞生般的——震撼与懵逼!
他活了多久?几万年?几十万年?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他见过星辰诞生,见过文明兴衰,见过神明陨落,见过最疯狂的恶魔,最睿智的贤者,最无耻的骗子…但!
他从未见过!从未想过!宇宙间竟能诞生如此惊世骇俗、登峰造极、将不要脸修炼成一种撼动大道法则之无上神通的——奇葩!
江宅的这番自夸,已经超越了语言的艺术,上升到了一种哲学的层面,一种对“自我认知”的终极解构与重构!其厚颜无耻的程度,足以让任何已知的文明道德体系瞬间崩塌!其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足以让任何精神正常的智慧生物当场宕机!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呜——!!!”
短暂的死寂后,噬时尊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笑!这一次,他的哭笑彻底同步了!他笑得捶胸顿足,笑得涕泪横流,笑得在半空中打滚!花环上的琉璃花被他震得纷纷扬扬!
“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呜呜呜…宇宙第一!帅裂苍穹!哈哈哈哈!自己夸自己…还能夸得如此…如此惊天动地!鬼哭神嚎!大道都要崩殂!”他指着江宅,笑得几乎喘不上气,“老夫…老夫活了几万年!自诩见多识广…今天…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呜呜呜…这脸皮…这创意…这舍我其谁的气势!!”
他擦着笑出的眼泪和鼻涕(混合着悲伤的泪水),好不容易止住狂笑,对着江宅,心悦诚服地、带着一丝看“宇宙级珍稀生物”的感叹,拱了拱手:“此局…不!这整个游戏!嘻嘻…呜呜…你赢了!老夫甘拜下风!自叹弗如!心服口服外带佩服!哈哈哈哈!”
赢了!
紧绷到极致的弦骤然松开!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众人被江宅自夸震碎的三观!
塞拉直接瘫坐在地,大口喘气。李秀宁捡起银焰弓,冰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如释重负。林悦拍着胸口,小脸依旧红扑扑的,不知是羞的还是激动的。杰克躲在远处,偷偷对江宅比了个“牛逼”的口型。
噬时尊者笑了好一阵才渐渐平息。他飘落下来,脸上的分裂表情似乎都淡了一些,看向江宅等人的目光,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复杂的感慨。 “嘻嘻…呜呜…多少年了…终于又有点乐子了…”他摩挲着花环上的一朵琉璃花,那花朵在他指尖迅速枯萎、凋零,化作飞灰,只留下一粒细微如尘埃的、闪烁着七彩流光的孢子。
“时间到了…小花们…该送客了…”随着他的话语,整个空间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小径两旁那些妖异的琉璃花,如同听到了指令,纷纷朝着水晶宫的方向摇曳、喷吐。无数细微到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七彩孢子,如同逆流的星光之河,汇聚向宫殿深处。
轰隆隆…一阵低沉而古老的机括运转声响起。那两尊守卫大门的巨型机甲,眼中的幽蓝光芒骤然熄灭,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缓缓沉入下方的“地面”线条之中,消失不见。
水晶宫殿群开始变得模糊、透明,浓郁的仙灵之气如同退潮般消散。那片蔚蓝的“湖泊”剧烈波动,倒映着的深渊漫步者号轮廓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扭曲、拉长!
“出口…在湖里。”噬时尊者指向那片波动的湖面,“顺着倒影…回到你们的‘石板’里去…嘻嘻…外面的小蝙蝠…暂时还啃不动它…呜呜…” 他最后的目光,深深看了林悦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有探究,有悲悯,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警告:“小丫头…慈悲…是伟大的力量…但也可能是最深的枷锁…无疆无界的大爱…会吞噬‘自我’…你的路…不在那里…呜呜…”
他又转向江宅,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声音带着肉疼后的沙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郑重:“拿了老夫的《时砂铸我法》…嘻嘻…勉强算…半个记名弟子…呜呜…若你将来…命够硬…能活着游历到‘云渺仙遗境’…遇到一个…掌管‘织霞台’、名叫‘云裳’的女仙…”
噬时尊者分裂的表情在这一刻奇异地浮现出同步的、深切的哀伤与追忆,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问问她…当年在‘牧守天垣’崩落成星墟之前…说好了…一起挣脱樊笼…去看那星海彼端永不熄灭的‘长明灯’…” (牧守天垣即牧夫座大星云的古称)
“她…可还记得…‘归时之约’?”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连同那顶花环,如同水中的墨迹,迅速淡化、消散在这片迅速褪去色彩的空间之中。只留下最后一句飘忽的话语回荡: “记住…晶石…是钥匙…也是牢笼…找到…你们自己…”
整个空间的光线急剧暗淡,只剩下那片波动的“湖面”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吸力,深渊漫步者号的倒影在其中旋转,仿佛一个通往现实的漩涡之门!
“快!上船!”江宅压下心中的震撼与疑惑,大吼一声,率先冲向湖面那属于飞船的倒影轮廓。
众人不敢迟疑,紧随其后,纵身跃入那片波动的光影之中!
在身体接触“湖面”的瞬间,熟悉的失重与拉伸感再次传来。眼前光影急速变幻、重组。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冰冷坚硬的触感传来。
他们回来了!
脚下是深渊漫步者号伤痕累累的舰桥甲板!主屏幕上是深蓝刚刚恢复控制、闪烁着稳定蓝光的界面。窗外,是那片熟悉的、死寂的AZ-734星域虚空。
怨喙毕方那几道庞大扭曲的暗红阴影,依旧在远处缓缓蠕动,燃烧着永恒怨毒的眼眸扫视着,但它们似乎并未发现重新出现的飞船,仿佛猎物从未消失又从未出现。
“深蓝!报告状态!立刻启动最大功率静默模式!脱离当前坐标!”江宅第一时间扑到主控台前,急促下令。
“指令确认。静默模式启动…引擎预热…空间折跃坐标计算中…”深蓝平稳的电子音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众人瘫坐在各自的座位或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彼此相望,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后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感。刚才那场光怪陆离、决定生死的九局赌斗,以及江宅那惊天地泣鬼神的自夸表演,如同一场疯狂而真实的噩梦。
江宅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旁边座位上的林悦。她正低着头,双手紧紧握着那枚翠绿的慈悲奶蜜石,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噬时尊者最后那句关于“慈悲枷锁”的警告,如同冰冷的针,刺在他的心头。
猎户座圣殿…那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林悦会对混乱能量有异常抗性?她的“慈悲”之力…究竟隐藏着什么?
还有他自己… 江宅低头,看向自己紧握的拳头。星辰之力在血脉中流淌,强大,却似乎隔着一层无形的壁障。噬时尊者的话在脑海中轰鸣: “身具星辰之力,却用星辰风暴淬体?如鱼用水锻炼鳞片?可笑!”
“破而后立!水火不容!湮灭重生!”
“晶石的副作用…是它在吞噬你的意识!”
一条充满荆棘、痛苦却可能是唯一生路的淬体方向,在他心中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