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切回那间被萧飞羽改造成私人练功房的废弃厂房。
厂房内,萧飞羽依旧如同老僧入定般盘膝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双目紧闭,呼吸悠长而平稳。他身上没有新的伤口,周围也没有激烈打斗的狼藉痕迹,但整个空间却弥漫着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的肃杀之意。
这股肃杀之意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如同活物般在厂房内缓缓流淌、盘旋。空气中时不时会传来极其轻微的“嗤嗤”声,那是凝练到极致的意念引动了周遭气息,偶尔在墙壁上、地面上,凭空增添一道道或深或浅、平滑无比的斩切痕迹,仿佛有无形的利刃在肆意挥洒。
而在萧飞羽的脑海深处,正上演着一场规模空前浩大的“颅内演武”。
在百倍领悟力的恐怖加持下,他的识海仿佛化作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演武场。成千上万个由精神力凝聚而成的“萧飞羽”虚影,手持意念之刀,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那《xx天刀法》残篇上的几个基础招式。
直劈、横斩、斜撩、回掠……动作简单重复,频率快得惊人。
“不够!还是不对!”
“感觉就在那里,为什么抓不住?”
“发力点?角度?内力流转的微妙差异?还是……心境的契合?”
无数个“萧飞羽”在同时思考,同时尝试,同时失败,同时又立刻开始新一轮的演练。海量的数据、感悟、谬误被飞快地产生、分析、摒弃、再优化。这种精神层面的高强度推演,其消耗甚至远超肉身的实际锻炼。
时间在识海中仿佛被加速了万倍。
九十万次……九十五万次……九十八万次……
终于,在接近百万次演练的某个瞬间,无数个演练的“萧飞羽”中,有一个在完成一记看似平平无奇的斜撩时,动作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违背了原有招式框架的偏差。就是这一丝偏差,却仿佛暗合了某种天地至理,刀锋划过之处,意念空间都泛起了一丝微澜,一种难以言喻的顺畅感与沛然之力油然而生。
“抓住了!”
所有识海中的“萧飞羽”同时一震,瞬间消散,所有的意念、所有的感悟,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向盘坐于中央的主意识。
那一丝灵光,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的星火,被萧飞羽牢牢捕捉!
没有丝毫停顿,萧飞羽的主意识立刻循着这一丝灵光指引的方向,开始了新一轮的、更具针对性的推演。
这一次,演练出来的刀法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变化。招式虽然还是基于那几个基础动作,但其发力方式、内力运行路线、乃至出刀时蕴含的意念,都与刀谱上记录的原始版本有了显着的区别。动作不再拘泥于固定的形态,多了几分随心所欲的圆融与灵动。
更神奇的是,在这一丝核心灵感的带动下,一些刀谱上根本没有记载的衔接、变化、乃至全新的招式变体,开始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仿佛它们本就该存在于此,只是被遗忘了,如今又被重新寻回。
一开始,这些新生的招式演练起来还显得有些滞涩、机械,如同蹒跚学步的婴孩。但随着推演次数不断增加,对那核心神韵的理解愈发深刻,招式变得越来越熟练,衔接如行云流水,动作灵动自然,蕴含的威力也呈几何级数增长。
当最后一次推演在识海中完美落幕,所有的感悟、所有的变化、所有的力量理解,彻底融会贯通,圆满无暇!
“嗡——”
现实中,盘坐的萧飞羽身体微微一颤。弥漫在整个厂房内那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意,如同长鲸吸水般,瞬间倒卷而回,尽数敛入他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厂房内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紧接着,萧飞羽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眼眸开阖之间,竟似有冷电一闪而逝,整个昏暗的厂房仿佛都随之亮了一瞬。
他右手随意地向前一伸,摆放在数米之外地上的那柄唐横刀,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发出一声清越的刀鸣,“锃”地一声自动离鞘飞出,精准无误地落入萧飞羽手中!
刀一入手,萧飞羽整个人的气质骤然一变!
之前的慵懒、跳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冷静、专注,以及一种内敛到极致、仿佛随时能石破天惊的锋锐!
没有半分迟疑,萧飞羽身形一动,就在这现实中的厂房内,演练起了刚刚在脑海中最终完善的刀法!
起手式依旧是直劈,但这一劈,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刀光,力量凝于一线,破空声尖锐刺耳。
横斩不再是蛮横的扫荡,刀锋划过一道玄妙的圆弧,空气仿佛被切开了一个口子,产生一股诡异的吸扯之力。
斜撩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刀势扬起,仿佛连天地都要被撩开一道缝隙。
回掠则如灵蛇归洞,既是完美的收势,又暗藏无穷后招,攻守转换只在瞬息之间。
萧飞羽的动作越来越快,身形在空旷的厂房内化作一道道残影,刀光纵横交错,织成一张死亡之网。他手中的唐横刀刀刃上,肉眼可见地凝聚出一层薄薄的、凝实无比的透明气刃——那是高度压缩凝练的刀气,凝而不发,含而不露,所有力量都被完美地束缚在刀锋之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泄浪费。
一遍,两遍,十遍,五十遍……
萧飞羽完全沉浸在了这种力量掌控由心,招式挥洒自如的美妙境界中。
当第一百遍演练到最后一招,那记源于灵感、脱胎于斜撩的变式时,萧飞羽眼中精光暴涨,周身气势瞬间攀升至顶点!
“斩!”
他口中发出一声低喝,手中长刀由下至上,一记简简单单却又蕴含着无上玄妙的斜撩,挥向空中!
“嗤——轰!!”
那一直凝于刀锋的实质刀气,终于脱刀而出!
一道巨大的、半月形的透明刀气,如同撕开一张薄纸般,轻而易举地破开了厂房加固过的厚重屋顶!钢筋水泥在刀气面前如同豆腐,被整齐地切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刀气去势不止,直冲云霄,在天际划出一道长长的、清晰的痕迹,直至将高空中漂浮的几朵白云从中斩开,才逐渐能量耗尽,缓缓消散在蔚蓝的天幕中。
阳光透过屋顶巨大的裂缝照射进来,形成一道明亮的光柱,恰好将收刀而立的萧飞羽笼罩其中。
萧飞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浊气如同利箭般射出数米远才消散。他低头看了看手中光华内敛的唐横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搞定收工!”萧飞羽手腕一抖,唐横刀精准归鞘。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却又圆融自如的强横力量,以及对刀法全新的理解,心情大好。
“现在这套刀法,才算真正被我补全了。”萧飞羽摩挲着刀柄,若有所思,“而且,连它原本的名字,也在补全的瞬间自动显现了出来——《斩天刀法》!啧啧,这名字,够霸气,我喜欢!”
他抬头看了看被自己一刀劈开的屋顶,挠了挠头:“不过这威力……好像有点超标了啊。仅仅是大成的一刀,就已经摸到了中武世界的门槛了吧?难怪在这个低武世界只剩下残篇,估计原主人也是个猛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战,才让这刀法失传至此。”
胡乱感慨了一番,萧飞羽也懒得去深究那不知多少年前的往事。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个人物品,将那本已经完成历史使命、彻底变成纪念品的残篇册子揣进兜里,然后推开那扇厚重的隔音门,走出了这个闭关多日的厂房。
外面阳光正好,微风拂面。
萧飞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噼啪的脆响。
“回家!好久没洗澡了,身上黏糊糊的还是挺难受的。”他嘀咕着,拉开车门,发动汽车,方向盘一打,径直朝着家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