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天穹榜赛场的寒意比昨夜更甚。那具笼罩擂台的巨大冰棺泛着幽蓝的冷光，像一颗镶嵌在青石台上的巨型蓝宝石，将周围半丈内的空气都冻成了可见的白雾。看台上早已挤满了修士，连呼吸都刻意放轻——没人敢大声说话，生怕惊扰了冰棺里的李长生，也没人能确定，这位一路逆袭的黑马，此刻是生是死。
林婉儿裹着厚厚的狐裘，蹲在选手通道口，眼睛死死黏着冰棺，通红的眼眶里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她手里的暖玉炉早已凉透，驱寒灵草冻成了硬块，可她浑然不觉，嘴里反复念叨着：“长生哥，你快出来啊……我给你温了灵粥，再不吃就凉了……”
赵烈扛着重铁枪站在她旁边，铠甲上结着一层白霜，急躁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得地面咚咚响。“娘的，这冰棺到底行不行啊？长生在里面都快一个时辰了！”他猛地停下脚步，指着冰棺怒吼，“凌霜那丫头也太狠了，这破棺材连元婴修士都未必能砸开！”
玄清真人站在一旁，捋着胡须的手却异常稳定，眼神亮得惊人：“别急，你看冰棺的蓝光。”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冰棺壁上的法则符文原本亮得刺眼，此刻却在微微闪烁，蓝光里隐约掺了丝极淡的灰金色——那是李长生混沌剑域的颜色！
“这是……长生哥的气息！”林婉儿猛地站起来，狐裘滑落都没察觉，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冰棺之内，李长生缓缓睁开眼。灰金色的混沌剑域在他周身流转，原本八丈的范围此刻已扩展到十丈，将冰棺内部撑得满满当当。他盘膝坐了整整一夜，不仅稳固了蜕变后的领域，更将混沌道韵与剑道意志彻底融合——此刻的他，抬手就能引动领域内的混沌气流，指尖可化出带着法则韵味的剑意。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灰金色的气流顺着指尖流转，触碰冰棺壁的瞬间，壁上的符文突然剧烈闪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李长生能清晰地“看”到，符文释放的冰系法则之力刚接触到领域，就被混沌气流拆解成“寒”与“凝”，寒属性被直接中和，凝属性则化作一缕青芒，融入领域之中。
“凌霜的冰系法则确实精纯，可惜，道韵终究差了一层。”李长生缓缓起身，青衫在领域气流中猎猎作响。他没有立刻破棺，而是抬起右脚，轻轻向前踏出一步。
“咔嚓——”
一声清脆的裂响穿透赛场！冰棺壁上，正对李长生脚掌的位置，出现了一道细密的裂痕，裂痕中渗出灰金色的光芒，像一道金色的溪流在冰壁上蔓延。
“裂了！冰棺裂了！”看台上有人尖叫起来，原本死寂的赛场瞬间沸腾，“李长生还活着！他要出来了！”
冰棺之外，瘫坐在地上的凌霜猛地抬头，苍白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她能感觉到，冰棺的法则符文正在失效，不是被外力破坏，而是被一种更高级的道韵“同化”——就像小溪遇到了大海，根本无法抵抗。她挣扎着想要催动最后一丝灵力加固冰棺，可丹田内空空如也，连道基都传来阵阵刺痛，昨晚燃烧道基的反噬终于爆发了。
李长生再踏一步。这一步比刚才更重，灰金色的领域突然收缩，又猛地扩张！“轰隆”一声巨响，冰棺壁上的裂痕暴涨，从指节宽变成了拳头宽，灰金色的光芒如潮水般从裂缝中涌出，将周围的白雾都染成了金色。
“还有三步！”玄清真人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激动，“他在以领域同化冰系法则，每一步都在瓦解冰棺的根基！”
第三步踏出，冰棺的顶盖直接被顶起半尺，无数冰屑从缝隙中喷射而出，在空中化作白雾。原本缠绕在领域外的半虚幻冰狮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身体在灰金色光芒的照射下快速消融，最后化作一缕冰系法则之力，被混沌剑域彻底吸收。
“不可能……我的冰狮是法则所化，怎么会被彻底吸收？”凌霜捂着胸口，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白霜。她终于明白，自己与李长生的差距，不是力量的强弱，而是对“道”的理解——她只能“借用”法则，而李长生能“同化”甚至“掌控”法则。
李长生的第四步，直接踏在了冰棺的核心符文上。那是冰棺最坚固的位置，刻着北域冰原的冰神图腾。灰金色的领域气流顺着图腾纹路流转，图腾上的蓝光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灰金色的光芒。“砰！”冰棺从内部炸开，无数冰块向四周飞溅，却在接触到灰金色领域的瞬间，化作滋养领域的灵气。
阳光刚好从东方升起，金色的阳光穿过炸开的冰雾，照在李长生的青衫上。他站在擂台中央，灰金色的混沌剑域在周身流转，领域边缘的气流中，隐约能看到冰系法则与剑道意志交织的虚影。他的发丝上还挂着未融化的冰屑，可眼神却锐利如剑，扫过全场时，所有喧嚣都瞬间停止。
“长、长生哥！”林婉儿第一个反应过来，不顾冰雾的寒气，提着裙摆就往擂台上跑，眼泪再次掉下来，却笑得无比灿烂，“你出来了！你真的出来了！”
赵烈也扛着铁枪冲上来，哈哈大笑道：“娘的！我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这破冰棺还想困你？简直是做梦！”
李长生抬手止住两人，目光落在擂台边缘的凌霜身上。此刻的她脸色苍白如纸，淡蓝色的纱裙沾满了血迹，原本清澈的眼眸里满是疲惫，却依旧倔强地看着他，没有丝毫退缩。
“还要打吗？”李长生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混沌道韵，传入凌霜耳中时，竟让她丹田的刺痛都缓解了几分。他没有乘胜追击——凌霜虽对他出手狠辣，却从未用阴毒手段，反而在战斗中展现了纯粹的冰系道韵，值得他尊重。
凌霜缓缓站起身，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她抬手理了理凌乱的纱裙，重新将白纱戴好，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她看着李长生周身的灰金色领域，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我输了。”
这三个字像一块石头投入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看台上的修士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李长生赢了！”“天穹榜榜首是李长生！”“同境无敌！李长生！”
“不是输在力量上。”凌霜抬手打断了欢呼，目光依旧盯着李长生，“我的冰系法则能压制金丹境所有修士，却压制不了你的混沌道韵。在‘道’的层面，我已经无法胜过你，继续打下去，只是自取其辱。”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敬佩，“你的道，比我更高明。”
李长生微微颔首，收起了混沌剑域。灰金色的光芒散去，他的气息重新变得内敛，就像一个普通的青衫修士，可没人敢再轻视他——能以金丹中期的修为，凭借道韵碾压金丹巅峰的冰神传人，这等天赋，古往今来都极为罕见。
裁判长老激动得浑身发抖，快步走上擂台，手中高举着天穹榜的榜首令牌——那是一块刻着剑形纹路的金色令牌，蕴含着一丝天地认可的道韵。“我宣布！天穹榜决赛，李长生胜！”他将令牌递给李长生，声音带着颤抖，“从今日起，李长生为天穹榜榜首！同境无敌！”
李长生接过令牌，入手温热，一股精纯的道韵顺着掌心传入体内，让他刚稳固的领域又凝实了几分。他举起令牌，向全场拱手：“多谢各位见证。”
“李长生！李长生！”欢呼声再次爆发，比之前更猛烈。赵烈抱着林婉儿原地转圈，清虚剑宗的弟子们举着宗门旗帜使劲摇晃，连之前支持凌霄的天枢宗弟子，此刻也沉默着鼓掌——输得口服心服。
剑无尘站在选手通道口，看着擂台上的青衫身影，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容。他握紧了手中的断剑，之前卡在剑心的瓶颈彻底松动——李长生的混沌道韵点醒了他，剑道不止有凌厉，还有包容。他等着，等李长生忙完，两人好好切磋一场。
阁楼里的仙界观察使终于松了口气，对着童子吩咐：“李长生的资料立刻上报仙域，就说凡间界出现了混沌道韵的传人，潜力无限。另外，查一下那个凌霜的来历，她的冰神印记，不像是凡间该有的传承。”
凌霜看着擂台上被众人簇拥的李长生，眼神复杂。她知道，今日一战后，李长生的名字会传遍整个大陆，而她，只能返回北域冰原，重新修炼受损的道基。她没有上前道贺，转身就要悄悄离开。
“凌姑娘。”李长生的声音突然传来。凌霜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李长生抬手，一道灰金色的气流飞向她，落在她眉心。气流中蕴含着一丝混沌真元，不仅修复了她受损的道基，还将她对冰系法则的理解提升了一丝。“你的冰系道韵很纯粹，别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
凌霜愣住了，随即明白了李长生的意思。她对着李长生深深一礼，没有说话，转身快步离开。走到赛场门口时，她停下脚步，抬手对着李长生的方向轻轻一点，一道只有两人能听到的传音传入李长生耳中：“你身上的气息很奇特，我们……上界再见。”
李长生握着令牌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赛场门口时，凌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晨雾中。他能感觉到，那道传音里带着一丝仙韵——原来，这凌霜也不是普通的凡间修士。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将令牌收进怀中，转身走向林婉儿和赵烈——天穹榜榜首只是开始，他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