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舒窃和呼延赋等人得知时漪是神族后人,皆都震惊。
他们只以为拥有无极剑的解连欢知晓神族,不曾想时漪来自神族。
夏舒窃心系云阙,对时漪道:“我与你一块去神山。”
但她的话语刚刚落下,南渡倏然急匆匆踏入,低声:“殿下,圣上传令,请您速速入宫。”
夏舒窃微拧眉头,询问:“父皇突然召见我,你可知何事?若非紧急,我便不去了。”
她当务之急是与时漪去神山,其他事都无暇顾及。
南渡看了一眼云阙的方向,在夏舒窃耳边俯声:“探子来信,北慕使臣来访,请求和亲一事。”
和亲?!
夏舒窃惊讶,北慕皇嗣只有一位皇子,如今她的皇妹已与扶慎定亲,那联姻对象不是二妹便是她了。
夏舒窃深知,眼下她是去不了神山了。
她说:“时漪姑娘,宫中有急事待我处理,我派黑骑护送你。”
时漪见她面色严峻,知她对云阙真心实意,道:“公主,我会尽力寻到神药。”
夏舒窃说了句“拜托了”,立即带着南渡入宫。
神山路远,时漪准备回一鸣阁稍作收拾便出发。
熟料呼延赋强硬表示:“我已拿到去神山的地图,不必让黑骑护送,我带你去!”
时漪经过白日的绑架,以及知晓对方曾今的杀心,此时她对呼延赋除了惧怕,便是抗拒。
时漪是想拒绝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向伫立在门口的行诀,终是忍住问他有没有时间陪她走一趟。
她刚说不会去成为他的麻烦,这会儿无法拉下脸面请求。
适才,夏舒窃已向众人说明呼延赋的真实身份。
他受北慕王妃也就是云阙母亲所派,在西夏以国师身份秘密保护世子,对云阙忠心耿耿。
他少年时期常在北慕边境生活,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汉子,能以最快骑速抵达神山。
时漪犹豫不决,想争分夺秒,又真切畏惧呼延赋。
呼延赋看出了她的心思,冷声保证:“只要你不逃跑,即便没有找到神药,我也不会杀你!”
时漪内心还是有些不情愿。
气氛僵硬。
行诀开口:“那我陪你?”
恰好此时,云阙剧烈咳血,模糊了行诀说的话。
纳兰毓凤迅速点穴封针,时漪用手帕擦拭云阙嘴边的血渍。
片刻后,她对行诀问:“你刚刚说什么?”
又对呼延赋着急说:“走吧!现在就去神山!”
行诀顿时哑口。
天色已晚,黑云遮住弯月,萧瑟的风呼呼刮过。
呼延赋牵来一匹健壮的黑马,马上系着两件蓑衣和斗笠。
时漪问:“只有一匹马吗?”
呼延赋冷脸:“你还想自己慢悠悠地骑过去?”
时漪闭嘴,老老实实地跨上马坐好。
上次她就说过,这个男人的身体如同一堵坚硬的高墙,光是后背贴在他的前胸,便如跟铜墙铁壁摩擦。
时漪尽量弯着脊梁骨,减少与对方的肢体接触。
呼延赋日夜兼程,快马加鞭,每到驿站更换一匹好马。
他精力旺盛,时漪一天一夜没睡,眼皮都在打架。
到第二天傍晚,一道雷电闪过,大雨倾盆。
两人披上雨具后,呼延赋就近找了个破旧的草屋,暂且休整。
深秋的夜遇到暴雨,即便终年气候温和的西夏,此时也略显萧瑟寒冷。
时漪紧紧靠着火堆,来烘干潮湿的裙角。
呼延赋打猎了两只野兔,三两下处理干净,用竹竿串上来回烤熟。
一路上,两人几乎没有言语交流。
呼延赋独断专行,赶路或休息全都不考虑她的意见。
虽然他和南渡、行诀都属于冰山脸,但南渡会对长公主温柔,行诀大哥外冷内热,唯独他大概这辈子都没有笑过吧。
时漪暗暗蛐蛐。
呼延赋拿起小刀给兔子肉分成一块块,用树叶包住,放在她面前的地上。
是的,一个字都没有对她说。
时漪尝了一口,没放调料,是寡淡无味,可眼下果腹才是重中之重,轮不到她挑剔。
填饱肚子,她靠在枯草堆上,分明乏困却难以入眠。
她望向呼延赋,明黄色的火光覆盖在男人挺拔冷硬的轮廓。
他肤色虽深,可五官极其英挺锋利,在这暴雨洗刷的黑夜里,忽然平添一抹柔和的色彩。
呼延赋虽然合着双眼,时漪却肯定他是没有睡着的。
她小心翼翼地问:“云阙被桎梏在西夏的这些年,过的好吗?”
断然是不好的,只是她希望好的经历多到胜过不好。
呼延赋静默两秒,说:“世子的事,我不便讨论。”
时漪想了想,问:“那说说你吧,你是什么时候被王妃派来西夏的?你以国师的身份待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就不怕有一天被揭露底细,冠上北慕细作的罪名吗?”
呼延赋不理睬。
沉默,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暴雨夜。
时漪翻了个身,闷闷地道:“是我多嘴了,我就是睡不着想找人唠唠嗑,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我也不是很在意。”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男人没有起伏的声音随之传来。
“父亲是北慕军人,只是在我出生不久,他战死疆场。母亲到底是异国女子,时常受到欺凌,后来是王妃收留我们,安排住处,定期资助。”
“世子被送去北慕后,王妃日思夜想成疾,我为报答恩情,主要要求前往西夏。”
“世子在宫中吃了很多苦,而我偶有出手,却无法时时保护,便只能设法自由出入宫中,最后以国师身份留在京城。”
他言简意赅,时漪能听出其中经历的苦涩与艰难。
她忽然也没有那么惧怕他了。
她目光坚定,说:“我要找到神药,让云阙醒来。”
“不是为了你,而是因为我不会让他死。”
呼延赋自幼情感薄弱,只知回报王妃恩情,不懂情爱何味。
当初在好剑堂,观察到云阙与时漪动作亲昵,他只把她当成世子归国的绊脚石,未曾考虑其他。
如今,他看着少女对世子的牵挂,好像略微醒悟了一点。
呼延赋说,长公主是为救中毒的云阙,不顾他意愿,自损名节,将他带到公主府。
“那晚虽睡在了同一张床上,但二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发生。”
时漪睁大眼睛,有些雀跃问:“真的吗?”
呼延赋清咳一声,微微脸红:“世子中药后,公主只是躺在他身边,未做其他,我这才没有出手,并在窗外看了一夜,世子之后也知晓二人是清白的……”
他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脸都撇开了。
虽然什么都没发生,可听着却像他有偷窥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