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的窗棂刚映上半缕夕阳，春红就把苏念的袖口攥得死紧，活像怕她下一秒就把自己的手当血包扎。“姑娘您可别犯傻！方才在瑞王府李公公都说了，心头血伤神魂，您前儿个替太子挡反噬时咳的血还没补回来呢，再这么折腾，身子骨不得散架？”
苏念正用帕子擦着从瑞王府带回来的九龙玉佩，闻言指尖一顿，抬眼瞧着春红鼓得像包子的脸，忍不住笑：“你这丫头，倒比若兰姐姐还会念叨。我又不是要把血当茶喝，就是一滴，看看静妃日记里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说着就摸出随身的银簪，针尖在烛光下闪着冷光，春红一看这架势，赶紧扑过去想抢，却被袖袋里的金蝉蛊轻轻撞了下手腕 —— 虫子竟没发出警告的嗡鸣，反倒乖乖缩在笼底，像是认了苏念的决定。
“你看，连金蝉蛊都没拦我。” 苏念趁机把簪尖往指尖一戳，殷红的血珠立刻冒了出来，她飞快地往玉佩上一滴。那血珠刚碰到玉面，原本温润的白纹突然炸开一层红光，像裹了团小火苗，连窗台上的烛火都跟着跳了跳。春红看得眼睛都直了，忘了要拦，只喃喃道：“乖乖，这血比南疆的蛊王草还灵验？”
苏念握着发烫的玉佩，心里也跟着一热。前几日从宗人府抓的那只黑雾傀儡还关在偏院，她起身就往那边走，春红赶紧跟上，嘴里还不忘叨叨：“要是等会儿出了岔子，我就喊四爷来，让他拿寒渊龙影冻住您的手，看您还怎么扎！”
偏院的门刚推开，就闻到股淡淡的黑雾味。那傀儡被铁链锁在柱子上，眼窝深陷，脸上爬着黑色的纹路，见人进来就疯狂挣扎，铁链 “哗啦” 作响。苏念站在三步外，举起手里的玉佩，红光一照，傀儡身上的黑雾像是被烫到似的 “滋啦” 一声缩了回去，原本浑浊的眼睛竟清明了一瞬。
“真管用！” 春红兴奋地拍了下手，刚想凑过去细看，就被一道冷冽的声音拦住：“站住。”
两人回头，就见胤宸掀着门帘进来，玄色衣摆上还沾着点夜露，显然是刚从宫里头赶来。他的目光先落在苏念指尖的银簪上，再扫到那枚泛着红光的玉佩，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大步走过来就把苏念的手攥住：“你真拿自己的血试？”
苏念指尖还残留着针扎的微疼，被他掌心的凉意一裹，倒觉得舒服了些，笑着晃了晃玉佩：“四爷您看，确实能克黑雾，比镇邪石还管用。”
“管用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赌！” 胤宸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指腹轻轻摩挲过她指尖的针孔，“李监正早上还传讯说你反噬未愈，你倒好，转头就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春红在旁边赶紧打圆场：“四爷您别凶姑娘，她也是想着早点找到治黑雾的法子嘛！再说了，就一滴血，您看姑娘这不还好好的 ——” 话没说完，就见苏念轻轻咳了声，脸色确实比刚才白了点，春红的声音立刻弱了下去，“…… 好吧，是有点冒险。”
苏念拉了拉胤宸的衣袖，软声道：“我有分寸，没敢多放。你看这傀儡，黑雾散了不少，要是能批量做些带血的玉佩，对付黑雾傀儡就容易多了。”
“批量？” 胤宸挑眉，指腹敲了敲她手里的玉佩，“你打算把自己的血当朱砂用？” 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李监正的脚步声，老头手里攥着个罗盘，进门就急道：“姑娘可别打这主意！心头血每用一次，就伤一次神魂，您前儿个那反噬本就伤了根基，再这么用，怕是以后连感知浅层次念力都难！”
苏念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从抽屉里拿出几块之前从龙脉旁捡的青石：“李监正别急，我想着把血滴在龙脉石上，做成镇邪石。这样既不用频繁动心头血，也能让士兵们随身携带，您看可行？”
李监正凑过去摸了摸青石，又看了眼玉佩上的红光，脸色才缓和些：“这法子倒妥当，龙脉石能锁住血气，至少能顶半个月。只是姑娘可得记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再动心头血。”
春红一听有辙，立刻自告奋勇：“磨石头的活交给我！我在南疆跟蛊师学过磨蛊皿，保证把这些石头磨得光溜溜的，比姑娘的玉佩还好看！” 说着就拿起块青石往石桌上放，刚要下磨石，就被苏念拦住：“慢着，这龙脉石性脆，你可得轻点，别磨着磨着碎了，倒把你的手划了。”
春红撅了撅嘴：“姑娘您就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 话没说完，墨石就 “咔嗒” 一声蹭到了指尖，冒出个小红点。苏念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抽屉里拿出药膏递过去：“还说不是小孩，刚夸完就毛手毛脚。”
等春红抱着青石去偏院忙活，屋里就剩苏念和胤宸。胤宸看着她指尖那点残留的血迹，语气软了些：“下次再想试什么，先跟我说。你这身子，经不起折腾。”
苏念点头，从袖里拿出静妃的日记，翻到最后一页：“你看，日记里说黑雾的核心在皇宫地下，要封印它，得九块玉佩加守念人的血脉。咱们现在有五块玉佩，再找到剩下的四块，说不定就能彻底封了黑雾。”
胤宸凑过去看，指尖划过日记上的字迹：“皇宫地下…… 父皇怕是早就知道，只是没说。” 他抬头看向苏念，眼神里带着点郑重，“不管父皇有什么计划，我都不会让你当诱饵。”
苏念心里一暖，握着他的手笑：“我知道。只是这黑雾核心藏在皇宫，以后怕是少不了要在宫里走动，你可得多帮我盯着点 —— 毕竟，你的寒渊龙影，比我的金蝉蛊还能唬住人。”
胤宸被她逗得勾了勾唇角，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就你会说。夜里别再熬夜翻日记，要是累着了，我就把你这日记暂时收了。”
夜色渐深，苏念把做好的镇邪石摆在桌上，青石上的血迹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撒了把碎星。她摸着日记上 “皇宫地下” 四个字，心里清楚，这线索只是开始，后面的路还长着，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陪着，再难的路，也能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