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城中有谁最为兴奋,那恐怕便是九皇子萧景暇。
在诸多皇子之中,九皇子的存在感本就不高,外界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
生母不祥,也许只是一个宫婢,也许是一个秀女,总之作为一个皇子,少了母族的庇护,终是不可能成为储君的候选人。
可是,他觉得自己做的很成功,他也觉得自己终将获得最后的成功,因为比起其他的皇子来说,他有一个最大的优势。
那就是毒。
萧瑾暇从小就知道,这世上最厉害的毒既不是在岭南温家,也不在蜀中唐门,而是在这天启皇城。
因为在这世间,最毒毒不过人心。
萧崇的德,萧羽的狂,萧楚河的智,萧凌尘的才......
这些耀眼的品格在他看来,都比不上自己的毒。
表面上看,他一直都是二哥萧崇的小尾巴,可萧崇从来没想过,当年毒瞎他并且成功嫁祸给萧楚河的,正是他们这个最小的九弟弟。
人有了弱点,才会令人有机可乘。萧景暇凭借着他那无比清澈的眼神成功瞒过了白王府里所有人的,隐藏在白王萧崇的光环之下,一点一点培养自己的势力,壮大自己的野心。
他假冒萧楚河之身前往暗河星落月影阁,使得萧崇不得不出面与暗河交涉,可以说白王与暗河的接触便是他一手促成。
大皇子萧永,二皇子萧崇,七皇子萧羽,这些人表面上都是暗河的合作对象,可又有谁知道,暗河大家长苏昌河真正下注的,是他萧景暇?
五年前,人人都还只当他是个孩子,可只有他看出了琅琊王谋逆案中最大的那个变数。
是的,比起他那糊涂的父皇,萧景暇一早就盯上了那个所谓的纨绔世子萧凌尘,是他买凶让天泉山庄派人截杀逃出天启的萧凌尘,也是他安排暗河拦截萧凌尘寻来的那些帮手。
对于他而言,琅琊王叔是老六最大的助力,只要这位王叔还活着,那皇位就必然属于萧楚河,所以琅琊王萧若风必须死!
也就是在萧若风死后,萧景暇得到了昔日那位天下四大魔头之一的浊清公公的关注。浊清主动提出收他为徒,为他暗中培植势力。
而如今琅琊军起,北离内乱,一切都在朝着他们师徒预想的方向发展。只有乱世,才是英雄崛起的舞台。
作为一个还未封王的皇子,萧崇曾不只一次的提出要给萧景暇请封,可萧景暇却总是一脸真诚的说道:“我希望我的王位会由二哥你来封。”
这句话说的极为高明,即加深了萧崇对他的信任,又可以继续光明正大的住在白王府中,将自己隐藏在这位好二哥的光环之下。
只不过,在这天启城中,萧景暇也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宅子。
位置不算前期,在内城与外城之间的位置,宅院苑算不得大,看着倒也还行。恰恰是这样普通的宅子,才不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要知道,在天启,从不缺这样的“有心人”。
今日是浊清与萧景暇见面的日子,他如约来到自己的宅邸前,只不过并未在大门处停留,只因他从来不走那扇门。
在一个无人注意的墙角,摆放着几个散发着阵阵恶臭的恭桶,就在这几个恭桶不远的地方,便是萧景暇进出宅院的“通道”。
一个“狗洞”。
萧景暇的狠毒不单单只对别人,更对自己,所以他才能被浊清那样的人选中,成为浊清压上一切的皇子。
院子里很安静,虽然这个院子从来也没有热闹过,但今天似乎格外不同。
萧景暇的眉头轻簇,转过院角,头顶的阳光忽然暗了下来。他抬起头,只见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朵黑云,将太阳严严实实的遮了起来。
冬季很少会有雷雨的天气,但不代表一定没有。
萧景暇加快步伐,一脚跨进正厅。
“哗啦”一声巨响,一道惊雷从云中劈下,强光瞬间将正厅照亮,亮的极其刺眼。
萧景暇的眼珠逐渐凸起,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全身。
地上,整整齐齐的排着八具尸体,而他的父皇……
那个他认为的老糊涂明德帝,正端坐在正厅主位,一脸阴沉的望着他。
跑!
萧景暇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一个字。
然而他很快便看清了明德帝身后站着的两个人。
怀抱名剑渊眼的掌剑监瑾威。
手捧木匣的大监瑾宣。
“扑通”一声,萧瑾暇双膝跪倒,磕头如捣蒜。
“儿臣荒淫,圈养姬妾,丢尽皇家颜面,罪无可恕,求父皇看在……看在……儿臣年幼无知的份上,饶过儿臣这一回吧!”
是的,地上那八具尸体,是八个女子,而且是相貌极美的女子。
虽然这些女子此刻都已经成了一个个冰冷苍白的尸体,但依然可以看得出脸上的容颜。
只是,一个野心勃勃的阴谋家,又怎会沉溺于美色之中?
梅兰竹菊,琴棋书画,这八个女子是萧景暇精心培养了五年的死侍,其中年纪最大的冬梅与知琴已有逍遥天境。
这八个“姬妾”就算是与白王府上的暗卫相比,也毫不逊色。
当然,之所以要选择八个女子作为自己的死侍,也是为了今日的这种局面。
即便是被人发现了,他萧景暇最多不过落得个“荒唐好色”的名头,至少还能继续将自己的野心藏匿起来。
“小九……”明德帝终于开了口,萧景暇的身子也是一僵,停下了动作。
“你年纪还小,纵欲过度难免伤身。”
明德帝的话让萧景暇的心放下了一半,他的盘算起作用了,父皇相信了他的掩饰。
“礼部右侍郎家中嫡女年纪与你相仿,回头我便招张卿入宫,与他商议一二。”明德帝淡淡道。
“多谢父皇!”萧景暇重重将脑袋磕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呵,礼部侍郎才多大的官职?一个没有实权的侍郎家中的女儿,也配嫁与他一个皇子为妃?
父皇啊父皇,你还真是“小看”了我萧景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