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春在那间满是干柴和灰尘味道的破柴房里窝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除了那个叫石头的伙计每天准时给他送两次饭——基本都是杂粮窝头加一点咸菜，偶尔有点看不到油花的菜汤——之外，再没人搭理他。林雪好像完全忘了有他这么个人存在。
他也不敢乱跑，每天大部分时间就蹲在柴火堆后面，要么睡觉，要么就盯着脑子里那个蓝色界面发呆，像个蹲在服务器机房等编译结果的码农。
【等级：2】
【生命值：115\/115】（总算回满了）
【法力值：120\/120】
【经验值：0\/200】
属性没啥变化，但他能感觉到，那1点【体力】和【精力】带来的提升是实实在在的，至少恢复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闪避】被动带来的那种微妙的身体协调感，也让他在这狭小空间里活动时，很少再磕碰到东西。
“妈的，跟被隔离审查似的…”他啃着冰凉梆硬的窝头，嘴里发苦。这待遇，比他当年刚进公司被塞到角落工位还惨。但他不敢有怨言，能活下来，有口吃的，已经烧高香了。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琢磨那个破系统。他把【储物空间】里那点破烂来回倒腾，尝试各种“装备”和“卸载”，验证之前的猜想。他发现“装备”上那把破铁片后，再徒手扔石头发动【多重箭】，威力似乎比没装备武器时稍微强了那么一丝丝。
“难道装备提供的加成，是全域的？不只是作用于武器本身？”这个发现让他有点小兴奋，这要是真的，以后搞把好武器，岂不是徒手甩石头都能砸穿钢板？
他还尝试更精细地控制法力输出。他发现，发动【多重箭】时，如果他拼命集中精神“想象”着减少能量灌注，确实能稍微降低一点法力消耗，但相应的，分射出去的“弹药”威力和速度也会下降。反之，如果“拼命”想象加大输出，消耗会飙升，效果也会增强，但极其难以控制，差点又抽了他的血。
“这他妈就是个手动挡！还得靠意念挂挡踩油门？”他累得满头大汗，感觉比调试一个内存泄漏还费神。但总算摸到了一点主动控制的边。
第三天下午，他正对着墙角练习用意念“微操”一块小石子的飞行轨迹时，柴房那扇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林雪站在门口，依旧是一身朴素的蓝布棉袄，神色平静，但眼神比前两天锐利了些。她没进来，只是扫了一眼缩在角落的易安春，淡淡道：“吃完了？吃完出来干活。”
“干活？”易安春一愣，赶紧把嘴里最后一口窝头咽下去，拍了拍身上的柴火屑，跟了出去。
林雪把他带到后院。院子里晒着一些药材，石头正在吭哧吭哧地劈柴。
“把这些，”林雪指着一小堆刚送来的、用麻袋装着的药材，“搬到库房去。分门别类，放到指定的药格里。不认识的字问石头，别放错了。”
易安春看着那几大麻袋药材，又看了看旁边那堆等着劈的木柴，嘴角抽了抽。妈的，原来是叫老子当苦力？
但他没敢废话，点点头就干。扛麻袋，分药材，照着药柜上贴的模糊标签一点点比对。这活儿枯燥又累人，跟他以前在电脑前一行行查错代码有得一拼。
石头在一旁偷偷打量他，似乎对这个新来的“伙计”有点好奇，但也没多话。
干了大概一个多时辰，易安春累得腰酸背痛，浑身都是药材味。林雪偶尔会过来看一眼，也不说话，就是看，看得他心里发毛，总觉得这女人是在观察他。
快到傍晚的时候，前堂来了个抓药的老太太。林雪去招呼了。院子里就剩下易安春和石头。
石头凑过来，压低声音：“哎，新来的，你咋惹上稽查队那帮狗腿子了？”
易安春苦笑一下：“倒霉呗，撞枪口上了。”
“那你运气可真好，能让掌柜的收留你。”石头撇撇嘴，“咱们这药铺，平时可不留外人。”
易安春心里一动，顺着话茬问：“掌柜的…人挺好？”
“那当然！”石头一挺胸脯，随即又压低声音，“不过掌柜的规矩大，让你干啥就干啥，别多问，别瞎看，特别是晚上，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听见啥动静都当没听见…”
晚上？动静？易安春记下了这话。
又干了一会儿，林雪送走了老太太，回到后院。她看了一眼分拣好的药材，点了点头，似乎还算满意。
她走到易安春面前，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口：“认字？”
“认…认得一些。”易安春谨慎地回答。
“会算账吗？”
“会…会一点。”他心里嘀咕，老子以前天天跟需求量和代码行数打交道，算账还不是小意思。
林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铅笔，递给他：“后院这些药材，入库多少，今天用了多少，还剩多少，盘个账给我。数目要准。”
易安春接过本子和笔，愣了一下。这算是…信任测试？
他没多说，立刻开始干活。他先把所有药材的种类和初始数量列出来，然后根据记忆和询问石头，记录今天的取用情况，最后算出结余。他还特意用了清晰的表格形式，标注了日期和操作人。
这活儿对他来说是小儿科，很快就完成了。他把本子递还给林雪。
林雪接过本子，仔细地看着上面清晰工整、甚至有点过于“工整”的表格和数字，眼神闪烁了一下，抬头深深看了易安春一眼。
“以前在南方…做什么的？”她状似随意地问。
“呃…在…在商行里帮工，记记账…”易安春硬着头皮编。
林雪没再追问，合上本子，沉吟了片刻，忽然道：“晚上关门后，到堂屋来一趟。”
易安春心里一跳，面上不动声色：“好。”
入夜，碗平城实行宵禁，外面死寂一片，只有偶尔传来的巡逻队脚步声和狗叫。
药铺早已关门落锁。易安春按照吩咐，悄悄来到黑漆漆的堂屋。只有柜台一角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林雪坐在灯影里，脸色晦暗不明。
“坐。”她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易安春依言坐下，心里有点打鼓。
林雪看着他，直接开门见山：“你上次说，听到他们在找‘暗夜幽灵’？”
“是…是的。”
“在哪个方向听到的？”
“好像…是西边，靠近黑风坳那边…”易安春继续编，尽量往自己之前活动过的区域靠。
林雪的手指在油灯的光晕里轻轻敲着桌面，发出嗒嗒的轻响。她似乎在权衡什么。
良久，她停下手指，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给你个活儿。敢不敢干？”
“什么活儿？”易安春心提了起来。
“黑风坳往西十里，有个废弃的土地庙。庙门口第三块石板下面，有东西。你去把它取回来。”林雪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天亮之前，必须回来。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易安春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来了！第一个任务！这他妈不就是游戏里的取快递任务？但这是现实！外面全是巡逻队和狗！
他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危险？机遇？考验？
他看着林雪那双在昏暗灯光下异常明亮的眼睛，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敢！”
林雪似乎对他的果断略微有些意外，但没表现出来，只是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他：“里面有个饼子，路上吃。还有…”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如果…万一被发现了，知道该怎么说吗？”
“知道。”易安春接过布包，捏了捏，里面除了饼子，好像还有个小巧冰凉的东西，像是一把匕首的握把，“我就是个偷东西吃的饿疯了的老百姓。”
林雪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叮嘱道：“土地庙附近，最近不太平。自己机灵点。去吧，从后门走。”
易安春站起身，将布包揣进怀里，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又检查了一下脑子里系统界面的状态。
生命值满，法力值满。
【闪避】被动已激活。
【多重箭】准备就绪。
“放心吧，掌柜的。”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眼神里闪烁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混合着紧张和兴奋的光芒，“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后院的黑暗之中。
夜风冰冷，吹在他发烫的脸上。
代码佬的第一个线下任务，正式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