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脚刚踏过石拱门的门槛,玉佩里的元素水晶就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她没停,顺着吞天葫指引的方向往前走。地面越来越裂,裂缝里冒出来的雾不再是灰白,而是带着幽绿,一碰到她的鞋尖就发出轻微的“嗤”声,留下一道焦黑痕迹。
张易遥走在前头,脚步放得很慢,手始终按在腰间的玉佩上。她没回头,声音压得低:“别碰地上的东西,那是被污染的灵脉液,沾了会蚀骨。”
李冰点头,掌心贴着元素水晶,借它的微光看清脚下。裂缝深处,隐约能看到一条粗壮的脉络蜿蜒而过,颜色发黑,表面不断渗出黏稠液体,滴落时像活物般蠕动一下才散开。那搏动的节奏,和她体内吞天葫的震颤竟有几分同步。
“这就是主脉?”她问。
“曾经是。”张易遥停下,指向前方塌陷的地穴,“现在它在腐烂。要救它,只能用李家血脉里的本源之力唤醒灵脉共鸣,再由纯净元素引导净化。可一旦抽走本源,你们家族的灵脉根基就断了,再也无法与地脉相连。”
李冰眉头一拧。她知道这代价太大。李家守脉百年,若因一次净化彻底失去资格,往后谁来担起这份责任?
她正想着,凌云的声音忽然在意识里响起:“她的玉佩……和我的古玉频率一样。”
李冰一怔,目光落在张易遥腰间那枚青灰色的玉佩上。纹路斑驳,但其中一段回旋的刻痕,竟和她灵魂深处那块星序古玉的某一部分完全重合。
“你们脉师一族,”她试探着开口,“听说过‘星序调度’吗?”
张易遥猛然转身,眼神锐利:“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因为我体内的能量,”李冰没回避,“不是靠血脉继承的,是调和来的。我能把混沌变成干净的东西。”
她说完,蹲下身,将手掌贴在一处裂缝边缘。吞天葫立刻响应,一缕淡金色的能量顺着经脉流入手心,缓缓注入地下。
刹那间,黑液停止外溢。裂缝两侧浮现出细密的金纹,像是沉睡的符文被唤醒,一圈圈向外扩散。空气中的嗡鸣声弱了几分,连那股令人头晕的浊气也淡了些。
张易遥盯着地面,呼吸微微发紧:“这……不是血脉共鸣,是更高阶的调和。你到底是谁?”
“我是李冰。”她站起身,直视对方,“李家这一代唯一的继承者,也是吞天葫现在的宿主。我不需要抽走本源,因为我能造出比本源更纯粹的能量。”
张易遥沉默许久,终于抬手抚过玉佩:“千年来,多少人打着守护的旗号想掌控灵脉,结果全被反噬。你一个人,凭什么承担两脉共生的重责?”
“凭它选了我。”李冰把手重新按在地上,“我不是来夺权的,是来续命的。李家从没想过放弃。”
话音落下,吞天葫突然剧烈震动,一股暖流自丹田涌出,顺着掌心涌入地底。那条黑化的主脉竟轻轻一跳,像是回应什么。一道极细的光桥从她掌心延伸出去,没入裂缝深处,一闪即灭。
张易遥瞳孔一缩。
“灵脉……回应了你。”她低声说,语气里的戒备终于松动。
她从怀中取出一本残旧的竹简,边角磨损严重,绑绳已换过几道。递出前,她盯着李冰:“这是《灵脉纪要》,历代脉师所记。只有被灵脉真正认可的人,才能读懂它。如果你能开启它,我就信你。”
李冰接过竹简,指尖触到表面时,吞天葫又是一震。她闭眼,试着将一丝平衡之力注入简中。
起初毫无反应。她加大输出,额头渗出细汗。忽然,竹简缝隙里透出一点微光,像是内部有什么被点亮了。她睁开眼,发现原本模糊的刻痕正一点点清晰起来,浮现出一行行从未见过的文字,排列方式竟和星序文明的编码极为相似。
“它……在动。”她喃喃。
张易遥凑近一看,倒吸一口气:“你能看见内容?这不可能……上一任脉师临终前封死了识读禁制,除非——”
“除非灵脉亲自解封。”李冰抬头,“它知道我要来。”
张易遥久久未语,最终点了点头:“好。那你必须通过试炼。灵脉不会轻易承认任何人,哪怕是被它回应过的。”
“试炼在哪?”
“前面。”她指向地穴深处,“溶洞入口就在下面。那里是灵脉最脆弱也最危险的地方,过去有人强行进入,结果整个通道崩塌,埋了三十多人。”
李冰握紧竹简,另一只手摸了摸颈间的玉佩。元素水晶还在发烫,吞天葫的震感也没停,反而越来越强,像是在催促她前进。
“走吧。”她说。
两人沿着塌陷边缘下行,脚下的岩石越来越脆,每一步都得小心试探。越往里,空气越闷,呼吸都变得吃力。通道两侧的裂缝越来越多,黑液流淌成溪,汇聚向下方某个中心点。
走了约一刻钟,前方出现一个半掩的洞口,被几根断裂的石柱挡住大半。洞内漆黑,却有一股微弱的搏动持续传来,和李冰体内的节奏几乎一致。
张易遥停下:“这就是入口。进去之后,一切靠你自己。我会在外守着,但不会干预。试炼的内容,没人说得清,因为它每次都不一样。唯一不变的是——通不过的人,出不来。”
李冰深吸一口气,将竹简塞进背包,伸手拨开一根垂落的藤蔓。藤蔓断口处渗出黑汁,但她没躲,任它滴在手背,只觉一阵灼热,皮肤瞬间泛红。
“我准备好了。”
她抬脚跨过石柱,踏入洞中。
刚落地,身后轰隆一声,一块巨石从顶部坠下,正好堵住入口。黑暗瞬间吞噬视线,唯有玉佩中的元素水晶还亮着微光。
她没慌,顺着吞天葫的牵引往前走。地面湿滑,空气中弥漫着腐腥味,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种生物的皮肤上。走了几十步,通道豁然开阔,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溶洞。
中央是一团悬浮的黑色球体,足有房屋大小,表面不断蠕动,像是被无数细小的触须包裹。球体下方连接着一条粗壮的脉络,正是之前看到的主脉。那些黑液就是从球体表面渗出的。
李冰走近几步,吞天葫猛地一抽,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她稳住身形,发现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扭曲了一下,竟没有随着动作移动。
她低头看向地面。
影子还在,但形状变了——不再是她的轮廓,而是一个盘踞的龙形,头朝上,爪伸向那团黑球。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传来张易遥的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飘来:
“试炼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