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站在训练场边缘，右手食指的银线早已隐去，掌心却还残留着一丝麻痒。她深吸一口气，把魔杖从腰侧挂扣里抽出，金属与皮革摩擦发出轻响。身旁的莉莉正调整护腕上的能量环，嘴里念叨着昨天刚记下的光盾术口诀。
“别紧张。”李冰说，“按咱们练的来。”
莉莉点点头，又看了眼对面场地中央那具黑铁傀儡。它蹲伏在地，关节处渗出暗紫色雾气，显然是被注入了黑暗系污染核心。
导师站在高台，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到每个人耳中：“小组对抗，目标击毁核心。防御破裂或队友重伤即判负。准备——开始！”
话音未落，李冰已抬手划出弧线，一层半透明的光膜在两人前方展开。莉莉紧跟着补上第二层折射盾，两重防护叠加，泛起淡淡金波。
傀儡动了。猛地蹬地跃起，双臂张开如蝠翼，直扑而来。
“稳住！”李冰低喝，灵脉中的能量顺着经络流向指尖。她能感觉到体内比前几日顺畅许多，吞天葫静静贴在胸口，像一块温热的石头。
就在傀儡撞上光盾的瞬间，左侧一道刺目白光突兀闪现。
李冰瞳孔一缩。
那是光爆术的起手式——但不是她的，也不是莉莉的。
干扰来了。
强光打在她们的护盾侧面，能量波纹立刻扭曲。李冰立刻意识到有人在用同频魔法扰乱共振节奏。她强行扭转输出方向，试图重建稳定场，可只迟了半息，黑暗傀儡的爪子已撕开裂缝，冷风裹着腐味扑面而来。
“莉莉！趴下！”
她一把将人拽倒，自己横身挡在前面。光盾崩解成碎片，四散消融。傀儡一击落空，旋身回扑，利爪直取莉莉肩头。
血花溅出。
莉莉闷哼一声，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口，鲜血顺着袖管流下。
“你疯了？！”莉莉瞪向左侧。马克站在五步外，魔杖还指着他们刚才的位置，嘴角微扬。
李冰没看他。她单膝跪地，掌心覆上莉莉伤口，低声念咒。乳白色的光从指缝溢出，渗入皮肉。裂开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血止住了。
“能站吗？”她问。
莉莉咬牙点头，撑着地面起身，脸色有些发白。
李冰站直身体，目光扫过马克。那人终于收回视线，装模作样地检查魔杖尖端，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你故意的。”她在心里说。
凌云的声音这时响起：“别乱。先解决眼前的。”
李冰闭了下眼，压住心头翻腾的火气。她知道现在不能冲动。规则允许实战中的意外碰撞，但没有证据的指控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她转而专注灵脉运转。刚才那一波干扰让能量滞了一瞬，但现在吞天葫微微发热，像是在帮她梳理紊乱的流速。她慢慢找回节奏，呼吸平稳下来。
“换我主攻。”她说。
莉莉愣了愣，“你一个人……”
“听我的。”
话音落下，李冰抬手打出一串短促符文。这不是课堂教的标准序列，而是她在昨夜独自练习时摸索出的压缩手法。光能在掌心凝聚，不像光球那样松散，而是被层层折叠，密度越来越高，颜色由白转金。
傀儡再次扑来。
这一次，李冰没有布盾。
她在等。
等它冲进七步之内。
等它抬起右爪，露出胸腔中央那枚跳动的紫核。
她出手了。
手掌向前一推，那枚凝缩到极致的金色光弹疾射而出，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空气中只留下一道灼热残影。
“轰”地一声闷响。
傀儡胸口炸开一团刺目强光。紫核剧烈抽搐两下，随即熄灭，整具躯体僵直倒地，关节咔咔松脱，再不动弹。
全场安静了一瞬。
高台上，导师皱眉看向计分水晶。红灯亮起——任务完成。
他跳下高台，快步走来。
“怎么回事？”他盯着马克，“你在干扰协同防御？”
马克摊手，“我只是释放技能，又没指定目标。光系魔法本来就会扩散，谁能控制余波？”
“你的‘余波’正好打在她们能量节点上，偏差不超过半寸。”导师冷冷道，“你以为我没看过记录水晶？第三次了，上周你就干扰过水系组的配合。”
马克脸色变了变，没再说话。
“实战允许竞争，但不允许恶意破坏。”导师转向李冰，“你反应很快，受伤后立刻治疗队友，还能反手终结目标。战术意识达标。”
李冰点头，“谢谢导师。”
“另外——”导师看向马克，“下次再犯，直接取消本月考核资格。”
马克抿紧嘴，转身离开，背影绷得很紧。
莉莉松了口气，小声说：“他肯定记仇了。”
“记仇就记仇。”李冰收起魔杖，“我们没做错什么。”
“你那招……是自创的？”莉莉好奇问。
“练了几天。”李冰摸了摸吞天葫，“有点感觉了，就能试。”
莉莉眼睛亮起来，“以后咱俩一直组队吧！你主攻我辅助，准能进前十。”
李冰笑了笑，没接话。她抬头看了眼训练场穹顶。阳光透过魔法玻璃洒下，照得尘埃都在发光。远处几个学生正在收拾傀儡残骸，金属零件碰撞声清脆可闻。
导师走过来，“李冰，留一下。”
莉莉冲她眨眨眼，自己去归还装备。
“你说。”李冰站定。
“马克的事，你要正式举报吗？”导师问。
李冰沉默两秒，“要。他不是第一次了。如果不管，以后还会有人受伤。”
导师点头，“我会调记录水晶存档。你做得对。”
说完，他也走了。
李冰原地站了一会儿，手指轻轻摩挲胸前的吞天葫。壶身微暖，像是回应她的触碰。
凌云的声音又响起：“你没冲动，也没退让。很好。”
她没回答，只是把右手抬到眼前。那道银线又浮现了一瞬，从食指根部爬过指尖，然后消失。
她握了握拳。
不远处，一个助教正推着新一批傀儡进场。其中一具的胸口刻着暗红色符文，明显比刚才的更难对付。
她走向休息区，从包里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凉，带着淡淡的草药味。这是早上药铺老板送的月光苔泡的，说是能补充光元素损耗。
她放下水壶，重新系紧背包带。
下一节是进阶控制课，九点半开始。
她看了看表。
还有二十分钟。
她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和肩膀。训练服背后有一片汗渍，已经半干。她走到墙边拿起备用魔杖，检查了一下能量槽，顺手插回腰扣。
操场对面，几个高年级学生在练习群体封锁阵。光网交织成笼，困住一头机械兽。那边传来喝令声和爆炸声，但她没看。
她只盯着自己脚前的地砖缝隙。
那里有一道细小的裂痕，像是被刚才的战斗震出来的。
她抬起脚，轻轻踩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