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测舰的舱门刚打开，凌云就迈了出去。她手里的吞天葫还在震，一下一下，像心跳。不是急促的那种，是慢的，有节奏的，和她在星际联盟会议室里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李冰跟在她身后，背包没卸。她看了眼凌云的手，没说话，但脚步快了半步。
还没走到地面指挥台，灵脉通讯器就响了。声音很急。
“深渊封印区异常！星序防御带三处符文失效，封印石有微弱震颤，频率不稳定！”
凌云停下，直接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小时前。第一次波动持续十二秒，之后间隔越来越短。现在每三十秒一次。”
李冰已经打开手环调数据。屏幕亮起，防御带的能量曲线图跳出来。她一眼看出问题——原本平稳的波形出现了规律性凸起，像是被什么东西推着走。
“不是内部崩解。”她说，“是外部牵引。”
凌云点头。她早知道了。从刚才那一震开始，她就知道这事不对劲。星际联盟那边太顺利了，顺利得让她心里发空。现在这震感回来了，比之前更清晰。
她把吞天葫举到眼前。葫芦表面有一层极淡的光晕在流转，底部那道裂痕微微发烫。她闭上眼，将意识沉进去。
一瞬间，她“听”到了。
封印石深处，黑暗本源在动。不是暴动，也不是苏醒，而是一种缓慢的、有节律的起伏，像呼吸。每一次起伏，都和吞天葫的震颤同步。
而且，在这股起伏之外，还有一条细线一样的能量流，从极远的地方伸过来，轻轻搭在封印石上，一拉一放，像是在钓鱼。
“有人在拉它。”凌云睁眼，“不是想炸开封印，是想把它叫醒。”
李冰立刻接通灵脉预警系统。她的手指在界面上快速滑动，向五处元素节点注入稳定能量。三分钟后，两处熄灭的符文重新亮起，第三处反应迟缓，但总算有了回应。
“符文能修。”她说，“但源头不解决，还会再断。”
通讯器又响。这次是陆泽。
“我已经带魔法小队出发，十分钟到现场。”
“我也在路上。”白云飞的声音紧跟着进来，“东侧巡防线没人靠近，我带人绕后查外围。”
“好。”凌云说，“都去深渊口集合。不要分散。”
她收起通讯器，抬头看了眼天。双界的天空灰蒙蒙的，没有星，也没有月。但她知道，那股能量来自星空深处，比他们见过的任何文明都要远。
两人很快赶到深渊入口。风很大，吹得衣角乱甩。封印石立在中央，表面看不出异样，可凌云一走近，吞天葫就开始抖。
她蹲下，把葫芦贴在封印石边缘。
这一次，她清楚地“看”到了那条能量线。它不像魔法流，也不像武道内力，更不像异能或魔气。它很冷，带着一种吞噬一切的空洞感，像黑洞边缘的光。
吞天葫本能地想要吸它，但它太细了，一碰就断。
“断续传输。”凌云站起身，“每次只送一点点，怕被发现。”
李冰也把手按在封印石上。她没金手指，靠的是灵脉感知。她闭眼静心，顺着能量纹路往里探。
几秒后，她睁开眼。“残留轨迹上有星际暗流特征。这不是本地能量，是从跨星域通道里穿过来的。”
“远程操控。”凌云说，“有人在别的地方，用某种方式连着这里。”
陆泽和白云飞几乎同时到达。陆泽一落地就布下风雷侦测阵，八道雷光柱插进地面，形成环形监控网。白云飞则带武道队员清查周边岩壁和地下通道，确认没有潜伏者。
“没人。”白云飞回来报告，“连个脚印都没有。”
“不是近端干扰。”凌云说，“敌人不在现场。”
“那是谁？”陆泽问。
凌云没答。她把吞天葫悬在封印石正上方，双手结印，引导星序能量从体内涌出，包裹住整个封印体。
一圈淡金色的光罩升起，将封印石完全罩住。这是她自创的“共鸣屏蔽场”，能让外来能量无处藏身。
果然，三秒后，那条细线再次出现。
它从虚空中钻出来，搭在封印石顶端，轻轻一震，就要撤。
凌云早有准备。她让吞天葫主动迎上去，强行截留了一小段能量流。
葫芦剧烈震动，像是被烫到。但下一秒，它开始转化。那股冰冷的、带着吞噬感的能量，在吞天葫内部被化龙诀净化，变成一丝清晰的信息流。
凌云伸手一抓，信息流在空中展开，显化出一条模糊的能量轨迹。
线头在这里，终点在星空深处。轨迹末端，浮现出一个族群标识：一团旋转的黑雾，中心是空的，像一张嘴。
“黑暗星际族。”凌云认出来了。她在星际联盟的技术档案里见过这个名称。
“专以操控他界黑暗能量为生。”李冰接过话，“曾被列为潜在威胁，但从未有过实际接触记录。”
“现在有了。”凌云说，“他们在钓我们。”
“为什么？”陆泽问。
“不知道。”凌云盯着那条轨迹，“但他们选的时间很好。正好是我们离开的时候。正好是我们刚签完合作备忘录，放松警惕的时候。”
李冰立刻调出灵脉网络，将数据加密存档。她加了三层防护，又设了自动警报，一旦再有类似能量波动，系统会第一时间通知所有人。
“这不是偶然。”她说，“是有组织的远程唤醒行动。”
白云飞皱眉。“他们想唤醒什么？”
“黑暗本源。”凌云说，“不是全部，是残余意识。他们不怕它暴动，只怕它死透。”
“目的呢？”
“不知道。”凌云摇头，“但既然他们动手了，就一定会有下一步。”
陆泽看向深渊。“我们要做点什么吗？”
“先守住。”凌云说，“不能让它醒。”
她把吞天葫收回腰间。葫芦还在震，频率没变。那条能量线断了又连，连了又断，像在试探。
李冰站在她旁边，手放在灵脉接口上。她的脸色有点白，刚才连续释放稳定能量，消耗不小。
“还能撑多久？”陆泽问。
“只要符文不全灭，就能修。”李冰说，“但我们得搞清楚他们是怎么定位这里的。”
“吞天葫能反向追踪吗？”白云飞问。
“太弱了。”凌云说，“每次传输只有几秒，能量太少。强行追，可能会惊动对方。”
“那就等。”陆泽说，“等他们再出手。”
四人围站在封印石四周。凌云在前，李冰居左，陆泽在右，白云飞守后。风从深渊底下往上吹，带着一股腐土味。
吞天葫又震了一下。
凌云立刻抬手，示意安静。
那条能量线再次出现，比刚才粗了一点。它搭上封印石，停留时间从三秒延长到了五秒。
凌云没动。她在等。
五秒后，线撤了。
但她已经记住了它的频率、角度、进入方式。
“下次。”她说，“我会让它断不了。”
李冰已经开始写追踪程序。她用灵脉模拟那段能量流的特性，设了一个诱捕陷阱，只要对方再连一次，系统就会自动记录完整路径。
陆泽加固了侦测阵。他把八道雷光柱的能量调到最大，又加了三重感应层，确保不会再漏掉任何波动。
白云飞派人去附近山头设了望点。虽然敌人可能在星际深处，但他们不能排除有人在附近中转的可能性。
凌云站在封印石前，手再次按在吞天葫上。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那股能量还会再来。
而且，下一次，可能会更久，更强。
她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天空。
吞天葫又震了一下。
她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