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穿透云层,在盘山公路上洒下蜿蜒的光带。苏清月的车平稳行驶,引擎声被山间的鸟鸣淹没。副驾驶座上,林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口袋——里面是贴身存放的铜匣,此刻正微微发烫,像一颗跳动的心脏,与她胸腔里的节奏悄然呼应。
她穿着苏清月挑选的米白色连衣裙,外搭浅灰色西装,长发挽成低马尾,露出纤细的脖颈,平日里修文物时沾着木屑的指尖,此刻干净整洁,却依旧藏着沉稳的力量。“别紧张,”苏清月偏过头,目光扫过她紧绷的下颌线,“警方已经在庄园外围布控了,暗哨的位置我都标好了,跟着我走就行。”
林晚点点头,视线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林木上。铜匣的温度越来越高,暖流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像是在预警,又像是在积蓄力量。她摸了摸胸前的玉佩,玉佩清凉温润,恰好中和了铜匣的灼热,让她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
车驶到云顶庄园门口时,正好是上午九点五十分。两扇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门后站着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身材高大,肩宽背厚,耳麦藏在衣领里,眼神锐利如鹰,正逐一对进入的车辆进行检查。看到苏清月的车,左侧的保镖上前一步,弯腰示意停车,手掌摊开:“请出示邀请函。”
苏清月从包里拿出两份烫金邀请函,递了过去。保镖接过,用扫描仪扫了一遍,目光在林晚身上停留了三秒——那目光带着审视,从她的头发扫到鞋子,最后落在她的口袋上,像是能看穿里面的铜匣。
林晚的指尖微微收紧,暖流瞬间在掌心凝聚成一层薄膜。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保镖腰间别着的甩棍,还有领口内侧藏着的银色徽章——徽章上的“影”字刻痕,比沈万山玉扳指上的更清晰,带着一股浓烈的阴寒气息。
“可以进了。”保镖核对无误后,侧身放行,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车缓缓驶入庄园,林晚透过车窗打量着周围。庭院里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枝叶繁茂却透着一股死气,叶片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像是很久没人打理;石板路两侧的石灯笼上,积着厚厚的蛛网,灯笼下方隐约能看到黑色的摄像头,镜头正对着车辆行驶的方向;偶尔有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影在树后晃动,脚步轻盈,眼神警惕,显然是沈万山的暗哨。
“看到那棵老槐树了吗?”苏清月压低声音,指尖指向右侧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树底下有两个暗哨,手里拿着对讲机,应该是负责监控主厅的。”
林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两个黑影靠在树干上,手里的对讲机时不时发出细微的电流声。她的暖流顺着视线蔓延过去,能感知到两人腰间的手枪,还有口袋里的氰化物胶囊——看来沈万山做了最坏的打算,一旦事情败露,就会杀人灭口。
车停在主厅门口的石阶下,一个穿着深蓝色旗袍的女人已经等候在那里。她约莫二十五六岁,妆容精致,口红是正红色,衬得皮肤雪白,只是笑容有些僵硬,嘴角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过的。“苏女士,林女士,我是沈先生的助理小雅,沈先生已经在里面等你们了。”她的声音甜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很紧张。
林晚跟着苏清月下车,指尖的暖流突然刺痛了一下——她注意到小雅旗袍的盘扣是银色的,盘扣内侧刻着一个极小的“影”字,和保镖徽章上的刻痕一模一样。更让她警惕的是,小雅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黑色的手环,手环上有一个红色的按钮,像是某种引爆装置。
“麻烦小雅小姐了。”苏清月笑着点头,语气自然,仿佛没察觉到异常,“早就听说沈先生的藏品冠绝全城,今天特意带林晚来见识见识。”
小雅领着两人走进主厅,推开厚重的木门时,一股混合着檀香、陈旧木料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主厅极高,穹顶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灯光调得昏暗,只有中央的展台上方亮着一盏射灯,将展台照得纤毫毕现——展台上铺着深红色的绒布,上面空空如也,显然那尊缠枝莲纹铜尊还未登场。
展台周围已经围了不少宾客,大多穿着光鲜亮丽的正装,手里端着高脚杯,低声交谈着,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展台,带着几分急切和贪婪。林晚的目光扫过人群,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左侧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手里的酒杯始终没离手,却一口没喝,眼神一直盯着主厅的暗门,手指在杯壁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像是在等待信号;右侧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时不时看手表,裙摆下露出半截黑色的靴子,靴筒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还有几个宾客,看似在交谈,实则在互相使眼色,领口或袖口都有细微的“影”字标记。
“苏小姐,林小姐,久等了。”一个穿着黑色唐装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正是沈万山。他约莫五十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发油打理得油光水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角的皱纹却透着几分阴鸷。他手里把玩着那枚深绿色的玉扳指,指尖轻轻摩挲着扳指上的“影”字刻痕,目光在林晚身上反复打量,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
“沈先生客气了。”苏清月笑着伸出手,与他轻轻握了一下,“早就听闻沈先生收藏颇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万山的目光掠过苏清月,落在林晚身上,笑容更深了几分:“这位就是林晚小姐?久仰大名,听说你修复老物件的手艺很厉害,尤其是对民国文物,更是颇有研究?”他的语气看似温和,眼神却像毒蛇一样,带着审视和算计,“不知道林小姐有没有修复过带有连理缠枝纹的物件?比如……铜制的盒子?”
林晚心里一紧,面上却依旧平静。她能感觉到铜匣在口袋里发烫得更厉害,暖流顺着指尖涌动,像是在抗拒沈万山的目光。“沈先生说笑了,”她微微一笑,语气自然,“我平日里修复的都是街坊们的日常物件,像铜匣这种贵重的藏品,我还没机会接触。”
沈万山盯着她看了三秒,像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他的指尖停止了摩挲玉扳指,指节微微泛白:“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最近正好得了一件带有连理缠枝纹的铜尊,里面藏着一个秘密,可惜一直没人能解开,本以为林小姐能看懂。”
“哦?还有这种事?”苏清月适时接过话茬,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沈先生不妨把铜尊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说不定在场的各位有能解开秘密的人。”
沈万山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宾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急,时辰快到了。在这之前,不如请各位尝尝我珍藏的好茶,也算尽地主之谊。”
他话音刚落,小雅就领着几个佣人走了过来,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精致的白瓷茶杯,茶香袅袅。佣人将茶杯递给各位宾客,最后走到林晚和苏清月面前,递上两杯茶。
林晚接过茶杯,指尖刚碰到杯壁,暖流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茶里掺了东西!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迷药,只要喝下去,半个时辰后就会浑身无力,意识模糊。她不动声色地将茶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笑着说:“谢谢沈先生,我平时很少喝茶,怕影响味觉,还是等会儿看了铜尊再说吧。”
沈万山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悦,很快又掩饰过去:“也好,林小姐随意就好。”他的目光落在林晚放下的茶杯上,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苏清月也顺势放下茶杯,拿起旁边的一杯果汁:“我最近胃不太舒服,也喝点果汁就好。”
林晚的目光再次扫过人群,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气息很淡,带着一丝松烟墨香,和爷爷修复笔记上的墨香很像,又像是送密信的人身上的气息。她顺着气息望去,只见人群角落站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男人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交给她。
就在这时,主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只有展台上方的射灯亮了起来。沈万山走上展台,拿起话筒,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主厅:“感谢各位赏脸参加今天的交流会,接下来,就是今天的重头戏——缠枝莲纹铜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主厅角落的暗门缓缓打开,两个保镖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黑色的锦盒走了出来,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踩在节拍上。锦盒上绣着金色的缠枝莲纹,与林晚铜匣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在射灯的光芒下泛着暗金色的光泽。
林晚的呼吸微微一滞,铜匣在口袋里发烫得几乎要灼烧皮肤。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锦盒里的铜尊——那股熟悉的阴寒气息,与铜匣的暖流相互排斥,又隐隐呼应,像是两个相互吸引的磁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