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孞就醒了。不是被吵醒的，是自己睡不着——心里揣着事，翻来覆去，睁眼闭眼都是内门考核的影子。
他坐在床边，摸出怀里的东西：一枚绣着狐狸的香囊，一块青色的情报玉简，还有苏九夭留下的那枚粉色传讯玉符。指尖碰过香囊上的红宝石狐狸眼，想起凌清雪那天冰寒的脸，还有她转身时慌乱的脚步；捏着玉简，又想起她“忘了”带走时，自己那点窃喜——嘿，这圣女，嘴上硬，心里倒还惦记着自己。
“行了，想这些干啥。”林孞拍了拍脸，把东西一股脑塞进怀里，又从床底下拖出个旧布包，里面是玄机子留下的那本残破功法，还有几枚凌清雪之前给的疗伤丹。他没带太多东西，内门考核讲究的是生存，带多了反而累赘——再说，真遇到危险，有传讯玉符，还有凌清雪给的玉简里的情报，足够了。
推开院门，风里带着点露水的凉。外门的路平时没几个人走，今儿个却三三两两全是弟子，一个个背着包袱，往宗门广场的方向赶。林孞跟着人流走，耳朵里全是议论声，嗡嗡的，像一群炸了窝的蜜蜂。
“嘿，听说了吗？今年内门考核改了，不是比谁打架厉害，是去幻月秘境里生存！”
“可不是嘛！执法堂的人昨儿个就放话了，要在秘境里待十天，还得凑够五十块月华晶才能及格——五十块啊，我听师兄说，那玩意儿可不好找！”
“幻月秘境我知道，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出‘幻月妖’，专抓心神不宁的弟子，据说去年有个外门天才，就是晚上被妖物缠上，直接疯了！”
“疯了也得去啊，进了内门就能学高阶功法，还能领月例灵石，总比在外门当个杂役强！”
林孞听着，心里也跟着紧了紧。幻月秘境，他在杂役院的旧书里见过记载，说是上古时候留下的秘境，里面灵力稀薄，却藏着月华晶这种能辅助修炼的宝贝，只是里面的危险，也真不是闹着玩的——不光有妖物，还有其他弟子的算计，毕竟月华晶就那么多，你多拿一块，别人就少一块。
走到广场时，太阳刚爬过山头，金色的光洒下来，照得人眼睛晃。这广场平时冷清得能跑马，今儿个却挤得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也难怪，内门考核三年才一次，外门弟子、杂役弟子，甚至还有几个内门预备弟子，全来了，足足有几百号人，人挤人，连呼吸都带着点急促。
广场中央，执法堂的长老们站在高台上，为首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穿一身玄色法袍，脸拉得老长，像谁欠了他八百块灵石。他手里捏着个铜锣，“哐当”一声敲下去，广场瞬间静了，连风吹过的声音都听得见。
“都给我听好了！”老头的声音不用灵力加持，却能传到每个人耳朵里，震得人耳膜发疼，“今儿个的内门考核，就一项——幻月秘境生存试炼！”
他顿了顿，指了指高台后面那片空地上的光影，“看到没？半个时辰后，那就是秘境入口。进去之后，给我待够十天，十天后活着出来，并且身上的月华晶满五十块的，就算通过，直接进内门！”
“记住了，秘境里的规矩就一条：活着，拿到月华晶！至于你们之间怎么斗，只要别闹出人命，宗门不管——但要是敢破坏秘境里的禁制，或者用阴毒手段害人，一旦查实，直接废了修为，逐出宗门！”
底下的弟子们瞬间炸了锅，小声议论起来：“不管斗？那黑煞峰的人还不得疯了？”“可不是嘛，他们人多，肯定要抢月华晶！”“怕啥，只要能拿到晶，拼了命也值！”
林孞没吭声，只是攥紧了怀里的玉简——凌清雪的玉简里，不光写了黑煞峰的动向，还提了幻月秘境的窍门：月华晶白天藏在背阴的石头缝里，晚上会发出淡蓝色的光，最好白天找，晚上别出门；还有，秘境深处有片“月华林”，晶多，但也危险，最好别去碰。
“哟，这不是林孞吗？杂役院的，也敢来凑内门考核的热闹？”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林孞转头，就见三个穿黑煞峰服饰的弟子站在那儿，为首的是个三角眼，脸上带着狞笑，手里攥着把黑铁刀，刀身上还沾着点锈——正是上次被林孞揍晕的黑煞峰弟子之一。
“怎么？杂役院的就不能考内门了？”林孞挑了挑眉，没打算跟他们废话。
“能，怎么不能。”三角眼冷笑一声，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了点，“不过我劝你，还是早点滚回去好。秘境里可不是外门，到时候我们哥几个要是‘不小心’碰到你，可别怪我们下手重——毕竟，秘境里‘意外’多，死个人，宗门也不会管。”
林孞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那就等着。到时候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三角眼没想到林孞敢顶嘴，脸色涨得通红，刚要发作，高台上的铜锣又“哐当”响了一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高台后面——那片空地上的光影，正慢慢凝聚成一道门的形状，先是淡淡的白色，然后渐渐变成了淡蓝色，像用月光织成的，门身上还浮动着细碎的符文，泛着微弱的灵力波动。
“秘境入口，开了！”山羊胡长老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威严，“按顺序，一个个进！别挤，挤也没用，进去之后各走各的，能不能活下来，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弟子们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前面的人开始往前走，脚步慢，却很坚定，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紧张，却又藏不住期待——那是对未来的期待，对摆脱底层、踏入更高境界的期待。
林孞站在人群里，看着那道淡蓝色的光门，心里也跟着热了起来。杂役院的日子，外门的冷眼，黑煞峰的刁难，还有玄机子留下的谜团，凌清雪的冰寒与牵挂，苏九夭的调皮与合作……这一切，都等着他进了内门，去弄明白，去守护。
终于轮到他了。
前面的弟子刚踏入光门，身影就消失在了淡蓝色的光芒里，像被吞噬了似的。林孞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怀里的香囊和玉简——里面有他的牵挂，也有他的底气。他抬头看了看光门，门身上的符文还在浮动，像是在召唤，又像是在警告。
“凌师姐，苏姑娘，等着我。”他在心里默念，然后抬起脚，一步踏了进去。
淡蓝色的光芒瞬间包裹了他，没有想象中的冰冷，反而带着点温温的暖意，像浸在月光里。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的，越来越响。
他不知道里面等着他的是什么——是满地的月华晶，还是潜伏的妖物？是黑煞峰弟子的埋伏，还是意想不到的机遇？
但他不怕。
从杂役院的死囚，到能站在这里参加内门考核，他已经走了太远。接下来的路，不管多险，他都要走下去。
光门在他身后慢慢变淡，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淡蓝色的光芒里。广场上的弟子还在陆续踏入，每个人都带着紧张与期待，而幻月秘境深处，淡蓝色的月光下，一场关乎生存与命运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而林孞踏入的地方，并不是预想中的山林，而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雾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