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没有人能像你一样
霍宅家政体系里，柳叙东之下，就是两位生活助理。
阮宝梨原本想，自己会先从清洁组爬到陈一水的位置，再继续努力，达到生活助理的标准，随后找个万难的机会撬掉柳叙东——这真的很难，柳叙东是霍宅几代人的管家，这里的每个人都习惯了他周到严谨的服务。
阮宝梨深更半夜睡不着时，也阴湿诡谲地狞笑，实在不行她就出卖色相让霍砚走后门。
霍砚肯定不会为她折腰，但霍砚能为大计屈尊降贵。
况且霍砚老早就说了，他可以直接助她扶摇直上九万里。
谁能想到，柳叙东忽然就为她越级升职了。
柳叙东临走前说生活助理会与阮宝梨交接工作，让她尽快抽出时间。
阮宝梨立刻从如梦似幻的欢喜里清醒过来，问：“那原来的生活助理呢？”
柳叙东张张嘴刚要说话，霍砚说：“自然有更好的去处。”
柳叙东便颔首，随后告辞出去了。
他一走，霍砚招招手，阮宝梨立刻丧失了规矩，凑到霍砚身旁，好奇地看那份毒物鉴定报告。
是今早酒店里的那顿早餐。
毒理学鉴定结果显示，在两份食物中均检出高浓度生物碱毒素，乌头碱。
“乌头碱？”阮宝梨问，“是什么？”
“是一种可溶于液体，无明显异味的白色结晶粉末，毒性极强，成年人只要吃下2毫克，就能致死。”霍砚解释给她听，“这种毒主要作用于神经系统和心脏，中毒后症状发作迅速，又因为中毒症状与急性心肌梗死或严重心律失常的临床表现极为相似，所以初期容易被误判为突发心源性疾病而误诊。”
阮宝梨听得头皮发麻，问：“那下毒的人找到了吗？那个酒店送餐的服务生呢？他嫌疑很大。”
“他已经被控制住了，后续的调查等有结果了会告诉我们。”霍砚说。
听刚刚柳叙东的话，这件事俨然是阮宝梨升职的关键因素，她有些奇怪，问：“这件事情柳管家和太太都知道了？”
霍砚说：“知道，早晨全部食品取样送检后，就联系了柳叙东，家里的食材也全部送检了。”
阮宝梨咋舌。
“等到毒物鉴定出了结果，这事证据确凿，柳叙东就告诉董茜茜了。”霍砚坐在沙发上，阮宝梨站着，他仰头看她看得累了，便拉了下她的小臂，叫她坐到自己身旁。
阮宝梨坐下了，半转过身体对着他，关心道：“这样不会打草惊蛇吗？”
霍砚露出了一点揶揄的笑意，“我没有同意沈山言的要求时，不是已经打草惊蛇了吗？”
“也是。”阮宝梨点点头。
霍砚说：“况且，我总要生活在这个家里，公开这件事，才能敲山震虎，也叫家里那些蛀虫都警醒些。”
“有道理。”阮宝梨比了个大拇指。
可她琢磨了下，看霍砚的眼神又有些狐疑，“不对，不只是这些吧。你这看起来也有一点要拉拢董茜茜的意思，真的吗？”
她不大确定。
原书里霍砚和董茜茜势如水火，霍砚更是差点弄死后妈。
“你怎么想的？”霍砚问。
我怎么想重要吗？阮宝梨在心里嚷，重要的是你怎么想好吧？
把所有可能性都在脑子里洗涤一遍后，阮宝梨筛选出个最靠谱的，“你前阵子喊停了董茜茜的投资项目，叫她的钱和信誉全打水漂，还弄走了她的采购总监，堵死了她最重要的一个入账渠道，再加上你们为了霍墨的事撕破脸，你们现在应该是剑拔弩张的时候。”
如果走的是原书里的剧情线，在这对继母子关系最恶劣的时候，沈山言如果勤快点，这会儿摆在霍砚面前的就不是毒物鉴定报告，而是董茜茜被伪造出来的当年绑架案罪证。
“你是怎么知道采购总监和投资项目的事？”霍砚问。
阮宝梨默不作声，只看着他。
“好了我知道了。”霍砚放过她。
他问：“那你知道我另外找了人调查当年的绑架案吗？”
“知道。”阮宝梨答。
找了个最后把你活埋了的变态杀手嘛。
霍砚说：“我找了当年调查绑架案的退休刑警，他姓陈，是非常正直和出色的刑侦人员。我看过了他第一阶段的调查报告，走访了很多人，核对了许多信息，在当年调查结论上并没有找出新的线索。”
“刑警？”她只是暗示他换个侦探，没想到非黑即白。
但这也很好。
她有些开心地想，霍砚总是能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并付诸实践。
“对。”霍砚笑了一下，总算有一件事情是阮宝梨不知道的。他问：“怎么样？”
阮宝梨又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棒！”
霍砚与那个变态杀手没有交集的话，是不是意味着结局已经改写？
“我猜直到最后他也不会发现什么颠覆过往结论的新线索。”霍砚微微停顿片刻，才接着说：“没有新线索，才是最好的消息。”
看过原书的阮宝梨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抱抱霍砚。
抱抱从小失去母亲约等于也失去父亲的幼年霍砚，抱抱在父亲和继母漫天绯闻里独自长大的儿童霍砚，更想抱抱被绑架，被延误救援，被偷渡去国外基地，被残忍虐待的少年霍砚。
即便很害怕，也想抱抱被活埋时根本等不到别人来救的那个倒霉蛋霍砚。
过去的霍砚认为，绑架案和母亲被害的线索指向董茜茜就是一种救赎，所以拼命报复以填补内心空缺，可现在的霍砚接受了另外一种救赎：没有人处心积虑害他和母亲。
他虽然活得不曾美满，却也不至于被人性重重践踏过。
“董茜茜安身立命的资本永远都在霍家，这一点，身在名利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霍家是在你手上好起来的，霍家好，他们母子三人才能好，所以内斗归内斗，外部群狼环饲，关键时刻她也会帮你。”阮宝梨说，“让董茜茜知道有人要置你于死地，总体而言，利大于弊。”
霍砚赞许地笑了。
“也难怪太太会同意让我升职。”阮宝梨露出狡黠的笑，故作得意，“我好歹救了你一命，等同于救了她们母子三人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霍砚立刻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阮宝梨开玩笑，可不敢让霍砚当真，于是她站起来，拍拍屁股又伸了个懒腰，往前走，“我回去焚香沐浴，净化身心，迎接新岗位的到来！”
霍砚不满道：“就非得跑那么远？你怎么那么固执呢？”
“你也很固执啊，”阮宝梨说，“我们只是同盟，不是连体婴。”
她又说：“我们不可能24小时都待在一起，我总要自己解决很多问题的。”
“至少在问题解决前，你就待在我身边，有事我能及时帮你。”霍砚说：“你已经是我的生活助理了，待在我身边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是生活助理又不是生活伴侣。”话音刚落，阮宝梨就为自己的口无遮拦懊悔不已。
这话说得太尴尬了。
连霍砚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半晌，霍砚有点气恼，低头埋怨，“又是挨打又是发烧，差点被投毒，差点被炸死，你是一点都不怕吗？”
“怕呀，怕死了。”阮宝梨走回到他面前，指尖在他头顶发旋处轻轻碰了下，“每次还都被你救了。”
“我刚刚说自己救了你一命是开玩笑的，我知道是你一直在救我。”
“谢谢你霍砚。”
“这世上除了我爸妈，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像你一样奋不顾身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