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生无可恋
“……什么叫刚刚那个是阮宝娣？”系统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思绪，“你被附身了？”
“不是附身，是本来的角色上线了。”阮宝梨感到后背沁出一层冷汗，“我猜有一种可能性，我在这个世界待得太久了，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开始强行覆盖我的个人意志。或快或慢，我会恢复成阮宝娣的角色。”
说完这话，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在现实世界里已经被杀死，被霍砚带回来的时候，她还心存侥幸，即便这是虚拟世界，她好歹能有一席之地。
可是如果虚拟世界最终也容不下她，要把她角色化，那她身为阮宝梨的意识就会被剥夺，最终变回被设定好的阮宝娣。
因为恐惧，她的手微微发颤，她第一反应是找霍砚，只有霍砚能理解这种诡异状况。
她拿起手机，想要拨打霍砚的号码。
然而，她听见了一阵刺耳的忙音，仿佛信号被暴力干扰。
她不死心，又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她转而想发信息，手指在屏幕上敲出“霍砚，我需要帮助……”可键盘又失灵了，后面的字无论如何也输入不进去。
就像她刚刚想要拉黑阮父却总是受阻。
“是设定。”终于理清头绪的系统说，“如果阮宝娣的角色真的出现了，在设定里，她和霍砚毫无交集，她又是个胆小怕事的，她绝不敢因为自己家里破事去找霍砚，这不符合小说的人物关系。”
它又有些混乱，接着说：“现在这段剧情还是阮宝娣的，也就是说你还没有脱离角色设定，所以你联系不上霍砚——只能这么解释了。”
阮宝梨的心沉到谷底。
被切断了她和霍砚之间的联系，这让她不得不联想到现实世界里被藏尸在冰箱里的恐慌。
暴风骤雨般的，一种强烈的冲动抓住了她——去医院，马上就去！
这念头来得突兀而凶猛，阮宝梨深感大事不妙，问系统，“我的脑子要我现在就去医院。我现在找个人把我打晕，来得及吗？”
系统说：“你自己撞墙比较快。”
阮宝梨还真往客厅墙壁看了看，甚至踮脚想要助跑，可是半晌她说：“不行啊，我做不到！”
“哪种做不到？”系统紧张地问：“你又被控制了吗？”
“不是，”阮宝梨委屈地说：“我生理上不敢撞墙。”
“……”系统说，“你想想霍墨被控制时的样子，是那样恐怖，还是撞墙恐怖？”
阮宝梨想也不想，“当然是撞墙恐怖！”
系统恨铁不成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话音刚落，它就发现阮宝梨的脚步已经要往大门方向迈。
它尖叫起来，“不能去！老钱说了只要你待在霍宅里你就是安全的！意思就是，你要是出去了，你就完蛋了！”
“我知道啊！”阮宝梨弯腰想拦住自己的腿，“但我的脚不听使唤啊！”
她虽然走得蹒跚，还是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出了霍砚套房的大门。
门外是霍宅华丽的走廊。
阮宝梨不顾一切，大叫，“齐玫！！！”
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动静。
“宝梨……”系统忽然说，“我才发现，你从刚刚挂断电话就再也没有发过声……”
如果四下无人，阮宝梨和系统聊天都是正常说话，而非采用心声。
但刚刚结束阮父的电话后，她们都没意识到，阮宝梨其实被“禁言”了。
得知这个事实，本来就心口灌冷风的阮宝梨顿时更无助了。
“怎么还能禁我的言？这破系统！智商上看不出什么优势就搞禁制这一套，不许我透露相关信息就算了，现在连话都不让我说了，他要是有妈，我一定要骂的让他妈都后悔把他生下来！”
“别骂了别骂了！”系统着急道：“赶紧想想办法呀！”
“我在想啊！如果要符合剧情和人物逻辑，那我找谁才不算ooc呢？”阮宝梨也很急，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进电梯，按下下行键。
“范小声！”阮宝梨突然想到这个人。
她说：“阮宝娣喜欢范小声，紧急时刻，人会本能地看向自己喜欢的人，走投无路的时候找他帮忙很合理！”
系统问：“可是那小孩能帮你什么？遇到事情他是跑最快的那个家伙。”
“死马当活马医吧。”阮宝梨掏出手机。
因为是想着要给范小声发微信，她又能控制自己手指打字了，这说明她找到了正确的思路。
“哈！”被系统整得气急败坏的阮宝梨发出一声扭曲的笑。
电梯门打开，阮宝梨却发现自己编辑的内容被系统篡改了，“小声，我父亲重病，情况很不好，我现在得去一趟医院。我真的很担心他，也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阮宝梨气得大骂，“范小声是个傻的，说成这样他不一定能理解，他又不是霍砚！”
阮宝梨不想发送这条信息，但她的手指再次不受控制地点了发送键。
手机微微震动，是二次元重度网瘾青年范小声秒回信息，“？”
“……”阮宝梨感到天旋地转。
系统生怕她气撅过去，替她骂，“这个白痴！”
往常的霍家大宅，虽然“地广人稀”，但安保总控那边是能实时监测到人员动态的，比如主人家要出行，司机们确认后会提前把车开过来，阮宝梨虽然只是家政职工，但霍砚交代过，视她如己，且要格外关注她的安全，所以如果阮宝梨走到主宅大门口，甚至明显有离开霍家的动向，不可能没有安保和司机来问。
但今天就是没有任何动静。
整座霍宅仿佛被人摁下暂停键。
就连大门口昼夜轮岗的安保人员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阮宝梨毫无办法，绝望地看着自己人脸识别后，侧门开启，走出霍家的私人地界。
她沿着风景优美的林荫道一直走到外头的马路上，有一辆出租车“恰好”停在她面前，她也“恰好”地坐进去，告诉司机她要去医院。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阮宝梨内心已经冰冻三尺。
“……蚂蚁，”她苦涩地问，“我还有救吗？”
系统感慨道：“这个虚拟世界的力量比我想象的要强大，我以前写小说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
阮宝梨生无可恋，“你可别想象了，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有一部分就取决于你的意识，你现在最好想点天真无邪、阳光明媚的东西，看看能不能从某个奇怪的角度救我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