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管局地下的指挥中心，空气里永远弥漫着消毒水、咖啡因和服务器低鸣混合的独特气味。秦卫疆站在巨大的弧形屏幕墙前，双手抱胸，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盯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数据流和卫星图像，那表情活像有人欠了他几百万奖金还顺走了他珍藏的枸杞保温杯。
屏幕上，一个被重点标注的区域正在闪烁——希腊，爱琴海，卡斯塔利亚岛。卫星图像显示那片海域的工程活动异常频繁，能量读数波动曲线活像癫痫发作的心电图。旁边一个小分屏上，是“百灵鸟”刚刚解密并翻译过来的几份加密通讯片段，来源是一个名为“国际超自然现象联合观察组织”虽然名字听着像山寨机构，实则是几个大国心照不宣的情报交换通道的共享服务器。
“头儿，‘百灵鸟’那边又有新料。”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小跑过来，递上一份刚打印出来的简报，语气带着点吃到大瓜的兴奋，“希腊那边，赫拉国际资本的私人岛屿，水下工程队遭遇‘未知力场’攻击，损失惨重。目击报告称有‘巨型水鞭’和‘精神攻击性声波’，生还者……零。”
秦卫疆接过简报，纸张在他手里被捏得嘎吱作响。“赫拉资本……海伦娜……” 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胃里像塞了一团沾了油的钢丝球。这个女人的资料在异管局档案库里标着最高级别的“不可控风险”，其商业版图下掩盖的超自然活动一直是国际同行们头疼的焦点。现在，她居然在爱琴海底下搞出这么大动静？
“能量签名分析出来了吗？”秦卫疆的声音沙哑，他昨晚又只睡了三个小时，眼下的乌青快赶上烟熏妆了。
技术员指了指主屏幕一角正在生成的频谱图：“很复杂，头儿。主体能量特征与数据库里记录的‘波塞冬’权柄高度吻合，但混杂了强烈的现代能量武器干扰和……一种无法识别的、非地球常规能量模式的粒子残留。简单说，就是古希腊神话混合了黑科技，再加点外星调料。”
秦卫疆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个海伦娜就够麻烦的了，现在又扯上希腊主神级别的遗迹，还可能涉及地外文明？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超自然事件了，这简直是在他本就岌岌可危的KpI上浇汽油然后点鞭炮！
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那上面堆满了各种报告、地图和吃了一半的泡面。最上面一份，是关于西南地区苗寨异常能量波动及不明生物袭击事件的初步报告。另一边，是东海市近期频发的、原因不明的区域性电路瘫痪分析。现在，又加上了爱琴海的水下乱局。
这些事件孤立看是麻烦，串联起来看，简直像一场全球性的超自然流感正在同时爆发。 秦卫疆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这绝不是巧合。海伦娜如此大动干戈地挖掘波塞冬遗迹，是为了应对什么？或者说，她在准备什么？
“联系‘IUpoo’（国际超自然现象联合观察组织）的值班主管。”秦卫疆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异管局的家底不算厚，处理国内灵异事件尚且捉襟见肘，这种涉及国际巨头和古神遗产的幺蛾子，必须寻求外部信息支持，哪怕只是试探一下口风。
通讯很快接通，屏幕上出现一个头发稀疏、戴着厚眼镜、看起来更像大学图书馆管理员的中年白人男子，背景是堆满文件和咖啡杯的杂乱办公桌。这是IUpoo的资深协调员，代号“猫头鹰”。
“秦队长，罕见啊，你居然会主动联系我们。”猫头鹰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点调侃，“是不是你们那边又有什么‘修仙者渡劫’或者‘僵尸集体跳广场舞’的奇闻需要共享？” IUpoo内部对东亚尤其是中国的超自然事件总带着点猎奇式的误解。
秦卫疆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决定开门见山：“约翰，废话少说。爱琴海，卡斯塔利亚岛，赫拉资本的水下项目，你们知道多少？”
猫头鹰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变得谨慎起来：“赫拉女士的商业活动是公开的，绿色能源项目，符合欧盟标准……”
“约翰！”秦卫疆打断他，用手指敲了敲屏幕上那张能量读数爆表的图表，“水鞭？精神声波？非地球能量粒子？你管这叫绿色能源？这是准备给地球装个水下卡拉oK外加外星信号接收器吗？”
猫头鹰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秦，有些事情……很复杂。赫拉资本有她的……影响力。而且，关于波塞冬遗迹，各方势力都很……关注。我们掌握的信息也有限。”
秦卫疆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海伦娜势力庞大，水很深，而且可能不止一方势力盯着那块肥肉，IUpoo也不想轻易趟这浑水。 这种官僚式的推诿让他心头火起。
“约翰，我不是在跟你讨论地缘政治或者商业竞争！”秦卫疆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如果那底下真是波塞冬的老巢，现在被强行惊动，天知道会释放出什么玩意儿！这已经不是你们欧洲或者她海伦娜的私事了！能量扰动是全局性的！我们这边最近异常事件频发，你敢说跟爱琴海那边的动静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指着自己桌上那堆国内报告：“我这边有上古血脉觉醒，有失控的基因改造怪物，现在还有可能被你们那边挖出来的古神波及！如果这真是全球性连锁反应的开端，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互相踢皮球，而是共享情报，评估风险！”
猫头鹰被秦卫疆连珠炮似的质问噎了一下，他揉了揉眉心：“秦，你的担忧我理解。但是……程序，我们需要走程序。而且，某些大国对这件事的态度……比较暧昧。”他暗示了某些势力可能想利用或控制遗迹的力量。
沟通结果不出所料，有限的信息共享，大量的官方辞令，以及潜在的各方博弈。 秦卫疆挂断通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本就稀疏的发量又受到了重创。
“头儿，现在怎么办？”技术员小心翼翼地问。
秦卫疆走到地下室的模拟窗边，看了看窗外那几可乱真的虚假的蓝天白云，又看了看屏幕上爱琴海那个刺眼的红点，再看看代表国内几个异常事件区域的光标。一种身为守护者的无力感和巨大的责任感交织在一起，压得他喘不过气。
“还能怎么办？”他转过身，眼神重新变得坚毅，“加强监控等级，所有异常事件提高响应优先级。给西南分局发指令，让他们想办法从那个苗寨事件里挖出更多线索，特别是关于古老传承和能量运用的。另外……”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豁出去的决绝：“以我的名义，起草一份绝密报告，直接递交给最高层。内容……就写‘疑似全球性超自然危机显现征兆，请求启动跨部门协调及应急预案’，把希腊事件和我们国内的异常全部列上去，措辞给我往严重了写！”
技术员倒吸一口凉气：“头儿，这……这会不会太激进了？”这种报告递上去，搞不好整个机构的预算和编制都要被重新审视。
“激进？”秦卫疆苦笑一下，“等爱琴海底下真的爬出来什么东西，或者我们这边的建木残根再搞出个空间裂缝，那时候就晚了！天塌下来，总得有个高的先顶着。老子虽然个子不算最高，但至少得喊一嗓子，让上面知道天可能要塌了！”
他拿起桌上那杯已经凉透的枸杞水，一饮而尽，仿佛喝下去的是壮行酒。前方的迷雾越来越浓，危机四伏，但作为异管局的队长，他必须站在第一线，哪怕只是螳臂当车，也得试试这水到底有多深。 只是希望，别到时候车没挡住，先把自己给淹死了。他瞥了一眼屏幕上陆铭那张一脸无辜的证件照，心里默默吐槽：“还有这帮不省心的小祖宗……唉，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