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贾清廉刚被摘了乌纱帽,像条死狗一样拖了下去。百姓的欢呼声还未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堂下跪着的那个女人——赵氏。
赵氏眼睁睁看着丈夫被革职锁拿,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彻底粉碎!她知道,下一个就轮到她了!柳阎王手里那些账册、那些供词、那尊要命的玉观音……哪一条都够她抄家灭门!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但她不甘心!她赵钱袋纵横平安县十几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岂能就这么认栽?!
就在柳青天目光转向她,刚要开口的瞬间!
“嗷——!”
一声凄厉至极、如同死了亲爹娘的嚎哭,猛地从赵氏喉咙里爆发出来!声音尖利刺耳,震得整个公堂都静了一瞬!
只见赵氏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动作之敏捷,完全不像刚才那个瘫软绝望的女人)她双手一拍大腿,“噗通”一声又坐倒在地!开始捶胸顿足,放声痛哭!
“青天大老爷啊——!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她哭嚎着,声音带着夸张的颤抖和哭腔,眼泪鼻涕瞬间糊了满脸,“民妇冤枉啊!民妇一个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相夫教子!哪懂得衙门里那些事儿啊!都是下面那些人!钱多多!李火火!他们欺上瞒下!糊弄我家那个糊涂老爷啊!民妇什么都不知道啊!呜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瞥着柳青天的反应。见柳青天面无表情,她心一横,哭得更凶了!开始在地上打滚!
“我不活了啊——!没脸见人了啊——!堂堂巡察御史!不去抓真正的贪官污吏!跑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啊!冤枉好人啊!苍天啊!你开开眼吧!劈死那些污蔑好人的狗官吧!”她竟然指桑骂槐,开始咒骂柳青天!
堂下百姓都看傻了!这……这还是那个在平安县说一不二、威风八面的赵夫人吗?这分明是个市井泼妇啊!
钱多多和李火火听得脸都绿了!心里大骂:这毒妇!临死还要拉我们垫背!
孙慢慢慢悠悠地眨了眨眼,似乎对眼前的闹剧有点……困惑?
“肃静!”铁鹰上前一步,厉声喝道!
赵氏不但没肃静,反而变本加厉!她猛地爬起来,竟朝着柳青天的公案冲去!
“我不信!我不信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你把证据拿出来!拿出来给我看!那都是假的!是诬陷!”她试图去抢公案上的账册和那尊玉观音!
铁鹰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她!
赵氏就势往地上一躺!开始蹬腿撒泼!
“打人啦!巡察御史打人啦!打死人啦!没王法啦!呜呜呜……我的老天爷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她在地上翻滚哭嚎,头发散乱,衣裳沾满了灰尘,状若疯癫。
柳青天始终冷眼旁观,如同在看一场拙劣的猴戏。直到赵氏喊出“打死人啦”,他的嘴角才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
“赵氏,”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赵氏的哭嚎,“你的戏,演够了吗?”
赵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她抬头,对上柳青天那双洞悉一切、毫无波澜的眼睛,心里猛地一沉。
“你冤枉?”柳青天拿起那尊金镶玉观音,“这尊观音,为何会从你卧房暗格中搜出?钥匙,为何在你贴身的金锁里?”
赵氏脸色一白,强辩道:“那……那是我祖传的!我……我藏起来防贼的!”
“祖传?”柳青天拿起一份周扒皮的供词,“周扒皮供认,此乃刀疤刘死前低价当与他!账册记录,你上月以‘购置法器’为名,从库房支取白银二百两,与周扒皮所言数额吻合!这二百两,去了何处?”
赵氏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你不知衙门事?”柳青天又拿起一沓“规矩费”条子,上面赫然盖着赵氏的私印!“这些条子,可是你签发?钱多多收取的‘规矩费’,七成上交于你!账房有记录!人证物证俱在!”
柳青天每说一句,就拿起一件证据。账册、供词、条子、赃物……一件件,一桩桩,砸在赵氏面前!
“相夫教子?弱女子?”柳青天声音陡然凌厉,“本官看你是蠹役硕鼠!贪得无厌!操纵讼狱!吸食民脂民膏!平安县衙,几乎成了你赵家的私产!百姓提及你‘赵钱袋’之名,咬牙切齿,恨入骨髓!你还敢在此装疯卖傻,咆哮公堂?!!”
最后一句,如同惊雷炸响!
赵氏被骂得浑身发抖,脸上厚厚的脂粉被眼泪鼻涕冲出一道道沟壑,像一张破碎的面具。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撒泼,在绝对的力量和铁证面前,被撕得粉碎!
“我……我……”赵氏瘫软在地,眼神涣散,最后的力气也耗尽了。她突然猛地抬起手,不是求饶,而是……疯狂地抽打自己的脸颊!
“啪!啪!啪!”
声音清脆而刺耳!
“我不是人!我不是东西!我该死!我鬼迷心窍!大人!饶命啊!饶了我这条贱命吧!我把钱都拿出来!都还给百姓!求求您!饶了我吧!呜呜呜……”她从泼妇骂街,瞬间切换到痛哭流涕的忏悔模式,磕头如捣蒜,额头瞬间红肿起来。
柳青天看着她这前后判若两人的丑态,眼中只有无尽的厌恶。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冷冷道,“你的眼泪,洗刷不了你的罪孽!更抵不了平安县百姓的血泪!”
“来人!”柳青天厉声道,“将赵氏拖下去!严加看管!其家产,悉数抄没!待核清数额,发还受害百姓!”
“是!”铁鹰一挥手,两名亲兵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软成一滩烂泥、还在无意识哭嚎的赵氏拖离了公堂。
公堂之上,终于恢复了寂静。
只有地上被赵氏翻滚时扬起的灰尘,还在空中缓缓飘浮,混合着她留下的眼泪、鼻涕和……一丝绝望的唾沫星子。
所有人都被这出突如其来的闹剧惊呆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柳青天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他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钱多多、李火火和依旧慢半拍的孙慢慢,知道今天的戏,还没完。
但赵钱袋的时代,在她自己撒泼打滚的哭嚎声中……彻底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