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民区的夜灯渐次熄灭时，白隐坐在李老栓家的门槛上，望着屋里熟睡的三个孩子，指尖反复摩挲着怀里那半包快见底的青冥草。白瑶和白玥的呼吸虽平稳了些，可眼底的淡青还没褪去 —— 李老栓说，那是灵脉缺损的征兆，普通草药只能缓解，要想根治，得用青冥域特有的 “青冥果” 熬药，才能滋养受损的灵脉。
“青冥果……” 白隐轻声念着这三个字，喉结动了动。他白天在灵市打听时，药铺的掌柜说，青冥果只长在长空宗外围的灵田，是宗门弟子专用的灵材，凡人别说摘，靠近灵田都要被赶。可一想到白瑶喝灵米粥时强撑的笑容，白玥攥着他衣角说 “哥哥我不疼” 的模样，他心里就像被针扎着 —— 就算是偷，他也要拿到青冥果。
他悄悄站起身，给屋里的油灯添了点油，又把最后几片青冥草放在孩子们的枕边，才轻手轻脚地走出院子。夜风吹过凡民区的矮墙，带着灵市修者区飘来的灵力气息，让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 他曾是长空宗的外门弟子，却因偷练 “凡引气诀” 被逐，如今连给妹妹治病的灵果，都要靠偷才能得到。
长空宗外围的灵田在灵市西侧的山坡上，隔着三里地就能看到灵田上空泛着的淡青光晕 —— 那是宗门布下的 “护田阵”，虽不如内门的阵强，却也能感应到凡人靠近。白隐绕到灵田北侧的破庙后，那里有一道被雨水冲垮的田埂，是他以前当外门弟子时发现的护田阵缺口。
他趴在田埂后，看着灵田中央那几棵挂满青冥果的果树 —— 果子泛着淡青色的光，像一颗颗小灯笼，果皮上还凝着灵露，一看就蕴含着充足的灵力。守田的两个弟子正靠在田边的石头上打盹，腰间的灵刃泛着冷光，却没察觉到暗处的动静。
白隐深吸一口气，借着夜色的掩护，像猫一样溜进灵田。脚下的泥土松软，带着灵脉特有的温润，让他想起凡域的灵田 —— 那时爷爷还在，会带着他在灵田边采灵草，说 “土地不会骗人，你对它好，它就给你好东西”。可现在，他却要在别人的灵田里偷东西。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果树下，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摘下三枚最饱满的青冥果 —— 刚把果子揣进怀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谁在偷果！”
白隐浑身一僵，转身就想跑，却被一道淡青色的灵绳缠住脚踝，重重摔在地上。怀里的青冥果滚了出来，其中一枚磕在石头上，裂开一道小口，灵露顺着裂缝渗出，很快被泥土吸收。
“好啊，是你这个叛徒！” 守田弟子中的高个子走过来，一脚踩在白隐的手背上，“之前偷学禁术被逐，现在还敢来偷青冥果，胆子不小啊！”
另一个矮个子弟子也走过来，捡起地上的青冥果，掂了掂：“这果子可是给内门弟子补灵力的，你一个凡种也配碰？今天非得废了你的灵脉，让你再也不敢踏入灵田半步！”
白隐疼得额头冒冷汗，却还是伸手去够那枚裂开的青冥果：“别伤果子…… 那是给孩子治病的……”
“孩子？” 高个子弟子嗤笑一声，“一个叛徒的孩子，也配用青冥果治病？我看你是找死！” 说着，他就要抬手凝聚灵刃，废掉白隐的灵脉。
“住手！”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灵田外传来。白隐猛地抬头，只见林烨正朝着这边跑来，胸口的初心锚点泛着淡金光，手里还提着一盏油灯，灯光在夜色中晃出细碎的光。
林烨刚才发现白隐不在屋里，就知道他肯定是去偷青冥果了 —— 他顺着灵田的方向找来，刚到田埂就看到白隐被踩在地上，心里瞬间燃起怒火。他冲到高个子弟子面前，伸手推开他的脚，将白隐扶起来：“你们凭什么打他？凭什么废他的灵脉？”
“你是谁？” 高个子弟子皱眉看着林烨，“一个凡人也敢管长空宗的事？不想活了？”
“我是他的同伴。” 林烨挡在白隐身前，眼神冰冷，“他偷青冥果是不对，可你们也不该对他下死手！他只是想给孩子治病，不是什么坏人！”
“治病？” 一道傲慢的声音突然从灵田外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烈带着两个内门弟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手里把玩着一枚灵晶，眼神轻蔑地扫过林烨和白隐，“一个叛徒，一个凡种，也配谈治病？白隐，你忘了宗门规矩了？凡种和叛徒，都不配碰青冥域的灵物！”
白隐攥紧拳头，咬着牙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孩子们快不行了，我必须救他们！”
“救他们？” 赵烈冷笑一声，突然上前一步，一脚踹在白隐的胸口。白隐本就受了伤，这一脚直接让他倒飞出去，撞在果树上，咳出一口血，怀里剩下的两枚青冥果也掉了出来。
赵烈走到白隐面前，用脚尖踩着他的胸口，声音里满是侮辱：“凡种就是凡种，就算给你灵果，你也救不了人！今天我不仅要废了你的灵脉，还要让你知道，得罪长空宗内门弟子，是什么下场！” 说着，他指尖凝聚起一道淡青色的灵刃，灵刃上的寒光映在白隐的脸上，让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慢着！” 林烨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的错，我来担！别废他的灵脉，我愿意闯长空宗的试炼场！若是我能通关，还请宗门将他交由我管教，以后他犯的错，我一并承担；若是我通不过，任凭你们处置！”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高个子弟子忍不住笑出声：“你一个凡人，也敢闯长空试炼场？那试炼场连外门弟子都未必能通关，你去了就是送死！”
白隐也急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林烨哥，你别去！那试炼场很危险，你没有灵力，根本通不过！我自己的错，我自己担，大不了就是废了灵脉！”
“不行！” 林烨回头看了白隐一眼，眼神坚定，“我们是同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能看着你被废灵脉，更不能看着孩子们失去希望。” 他转向赵烈，胸口的初心锚点泛着淡金光，手里的凡心符也微微发烫，“赵师兄，你敢不敢赌？若是我能通关，就放了白隐；若是我通不过，我随你处置。”
赵烈眯起眼睛，打量着林烨 —— 他早就想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之前在灵市入口被灵市卫拦下，没能动手，现在林烨主动要闯试炼场，简直是自寻死路。长空试炼场有三关，分别是 “权欲幻境”“灵力压制”“心魔考验”，就算是有灵力的修者，也有一半以上通不过，更别说林烨这个没有灵力的凡人。
“好，我跟你赌！” 赵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凡种怎么通关。若是你通不过，不仅白隐要被废灵脉，你也要被逐出灵市，永世不得踏入青冥域半步！” 他转头对高个子弟子说，“把白隐带回去，关在柴房，等这凡种失败了，再一起处置。”
高个子弟子应了一声，拿出灵绳，再次缠住白隐的手腕。白隐看着林烨，眼里满是担忧：“林烨哥，你一定要小心！那试炼场的第二关会压制灵力，你本来就没有灵力，肯定会更难受……”
“我知道。” 林烨打断他，从怀里掏出凡心符，递给白隐，“这个你拿着，能护持你的初心，也能帮你抵御灵绳的束缚。等我通关，就来接你。”
白隐接过凡心符，指尖刚碰到符篆，就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指尖涌入体内，灵绳带来的刺痛瞬间减轻了不少。他看着林烨，重重地点了点头：“林烨哥，我等你！”
赵烈看着这一幕，心里更不屑了 —— 一个破符篆也想改变什么？等林烨死在试炼场，他不仅要废了白隐的灵脉，还要把那枚凡心符抢过来，看看是什么玩意儿。
“走吧，别浪费时间。” 赵烈转身朝着长空宗的方向走去，“试炼场在宗门后山，你最好快点，别到时候吓得不敢去了。”
林烨跟在赵烈身后，回头看了一眼被带走的白隐，又想起屋里熟睡的三个孩子，心里充满了决心。他知道试炼场很危险，没有灵力的他通关的可能性很小，可他不能放弃 —— 放弃了，就等于放弃了白隐，放弃了孩子们，放弃了他坚守的凡心道。
夜风吹过灵田，青冥果的清香飘来，林烨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胸口的初心锚点。锚点泛着淡金光，像是娘在为他加油，凡心符虽然给了白隐，可符篆里的温暖还留在他的心里，提醒着他 “修道非求长生，乃守人间烟火”。
长空宗的山门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威严，黑色的匾额上刻着 “长空宗” 三个金色的大字，匾额下方的石狮子泛着冷光，像是在审视着每一个进入宗门的人。赵烈带着林烨穿过山门，沿着石板路往后山走，路上遇到的弟子都好奇地打量着林烨 —— 一个穿着粗布衫的凡人，竟然能跟着内门弟子去后山，还是去试炼场，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前面就是试炼场了。” 赵烈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座圆形的建筑，“看到那扇石门了吗？进去之后，三关都会自动开启，每一关都有时间限制，若是在规定时间内通不过，就会被试炼场的灵阵自动淘汰，运气不好的话，还会被灵阵重伤。”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嘲讽，“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头，说你错了，我就放你走，也饶了白隐。”
林烨看着那扇刻着复杂纹路的石门，石门上泛着淡淡的灵压，让他胸口的初心锚点微微发烫。他摇了摇头，声音坚定：“我不后悔。开始吧。”
赵烈冷笑一声，不再多言，抬手对着石门打出一道灵诀。石门缓缓打开，里面传来一阵淡淡的白雾，白雾中隐约能看到第一关的景象 —— 那是一片熟悉的灵田，像极了凡域的青禾村，却又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林烨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石门。石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将赵烈的嘲讽和外界的声音都隔绝在外。他站在白雾中，胸口的初心锚点泛着淡金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通关，救白隐，守护孩子们，守住凡心道。
白雾渐渐散去，第一关 “权欲幻境” 的景象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 —— 青禾村的灵田泛着绿，娘站在灵田边，笑着对他招手：“小烨，快过来，娘给你煮了灵米糕。” 不远处，陈石头正举着铁锤，对着一群混沌傀儡挥舞，阿牛则在灵脉泉边射箭，保护着村民。
“只要你愿意，就能永远留在这里。”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是混沌主君的低语，“你可以成为凡域的主宰，让所有人都听你的号令，再也没有混沌侵袭，再也没有生离死别。放弃凡心，就能拥有这一切，你愿意吗？”
林烨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泛起一丝动摇 ——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画面，娘还在，陈叔还在，青禾村还是原来的样子。可他很快就清醒过来 —— 这是幻境，是对他初心的考验。他想起娘说的 “修道非求长生，乃守人间烟火”，想起白隐和孩子们的期待，摇了摇头，声音坚定：“我不愿意。真正的守护，不是活在幻境里，是面对现实，守住初心。”
话音刚落，眼前的景象瞬间破碎，白雾再次升起，将他带入第二关。这一次，他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周围没有任何景象，只有一股强大的灵压从四面八方传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 这是 “灵力压制” 关，会最大限度地压制进入者的灵力，对没有灵力的林烨来说，这一关更是难上加难。
林烨握紧胸口的初心锚点，闭上眼睛，在识海中回想守道碑的 “道不在力，而在守心”。渐渐地，他不再去抵抗灵压，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初心上 —— 对娘的思念，对同伴的守护，对孩子们的责任，这些情感像一股暖流，顺着他的灵脉蔓延，让他渐渐适应了灵压的压制。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漆黑空间渐渐散去，白雾再次升起，将他带入第三关。这一次，他站在灵市的入口，看到赵烈正举着灵刃，对着白隐和孩子们挥舞，李老栓和丫丫挡在前面，却被赵烈一脚踹开。
“只要你放弃凡心道，投靠我，我就放了他们。” 赵烈的声音带着诱惑，“你可以成为长空宗的内门弟子，拥有强大的灵力，再也不用做一个凡人，再也不用守护这些累赘。”
林烨看着眼前的幻境，心里没有丝毫动摇。他知道，这是心魔的考验，是对他信念的最后一次测试。他举起手，胸口的初心锚点泛出耀眼的金光，声音坚定：“凡心道不是累赘，守护也不是负担。我不会放弃凡心道，更不会放弃我的同伴和孩子们。就算没有灵力，我也要守住初心，守住人间烟火！”
金光瞬间笼罩了整个幻境，眼前的景象彻底破碎。当林烨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站在试炼场的出口，石门缓缓打开，赵烈站在外面，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 他没想到，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竟然真的通过了长空试炼场的三关！
林烨走出石门，看着赵烈，声音平静：“我通关了，按照约定，放了白隐。”
赵烈脸色铁青，却又不能食言 —— 试炼场的灵阵已经记录下林烨通关的信息，若是他不认账，传出去会被其他宗门笑话。他咬了咬牙，冷哼一声：“算你运气好！我会放了白隐，但你记住，别以为通过试炼场就能在青冥域横着走，以后最好别再让我看到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连多看林烨一眼都不愿意。
林烨松了口气，胸口的初心锚点也渐渐恢复了平静。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赵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以后的路还会更难走。但他不后悔，因为他守住了同伴，守住了初心，更守住了他所坚持的凡心道。
他朝着柴房的方向走去，心里充满了期待 —— 很快，他就能见到白隐，就能带着青冥果回去给孩子们治病，就能继续在青冥域走下去，守护那些他想守护的人。
夜空下，长空宗的试炼场石门缓缓关闭，却在门后留下了一道淡淡的金光，那是凡心的光芒，是初心的力量，更是林烨在青冥域留下的第一道属于凡心道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