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蹲在床头柜前，指尖拂过蓝色药盒，是上次给傅斯年准备的胃药，盒盖缝隙里夹着张浅黄便签，边角已经泛卷。她小心抽出，上面是自己当初的字迹：“斯年，胃药饭后吃，别空腹，我熬了小米粥在保温桶里”，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是她当时怕他嫌唠叨，特意加的。
指尖摩挲着便签上的太阳，苏晚眼眶发涩。那是傅斯年上次胃痛前一天写的，后来他胃病发作，她送他去医院，回来后这张便签就夹在药盒里，被她忘了。现在再看，那些用心的叮嘱，像根细针，扎得她心口发疼。
“苏晚姐，你在找什么？”林薇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端着杯牛奶走进来，看到苏晚手里的便签，脚步顿了顿，“这是什么呀？是你给斯年哥写的吗？”
苏晚赶紧把便签塞进药盒，合上盖子：“没什么，旧东西。”
林薇薇却故意走上前，伸手想拿药盒：“旧东西也让我看看嘛，我也好学学怎么照顾斯年哥。”她手一扬，牛奶杯“不小心”脱手，滚烫的液体泼在药盒上，蓝色盒身瞬间洇开片奶渍，里面的便签也湿了大半。
“啊！对不起对不起！”林薇薇赶紧拿纸巾去擦，却越擦越乱，“我不是故意的，手滑了，苏晚姐，药盒没坏吧？”
苏晚看着湿透的便签，指尖泛白。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没事，不用你管。”
“怎么能不管？”傅母的声音突然传来，她刚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一幕，立刻皱起眉，“薇薇好心给你送牛奶，你还摆脸色？药盒湿了就湿了，多大点事，你至于这么对薇薇吗？”
“我没有对她怎么样。”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疲惫，“是她自己打翻了牛奶。”
“你还敢狡辩！”傅母上前一步，指着苏晚的鼻子，“我刚才在门口都看见了，是你故意推了薇薇一把，她才打翻牛奶的！斯年怎么会娶你这种蛮不讲理的女人！”
苏晚张了张嘴，还想解释，就看到傅斯年走进来。他刚从公司回来，看到地上的牛奶渍和林薇薇泛红的眼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又怎么了？你就不能让妈和薇薇省点心？”
“斯年哥，不怪苏晚姐，是我自己不小心。”林薇薇拉着傅斯年的胳膊，眼泪掉了下来，“你别骂苏晚姐，要是让她不高兴，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你看看薇薇多懂事！”傅母在旁边帮腔，“再看看你，除了惹事，还会做什么？这药盒要是坏了，斯年胃痛了怎么办？你担得起责任吗？”
傅斯年看着苏晚，眼神冷得像冰：“苏晚，跟薇薇道歉。”
苏晚看着傅斯年，突然觉得很可笑。他从来没问过事情的真相，从来没看过她的用心，只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让她道歉。她慢慢站起身，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没做错，不道歉。”
“你还敢顶嘴！”傅斯年的火气瞬间上来，伸手想拉她，却被突然进来的陆泽拦住。
陆泽手里拿着个文件袋，看到客厅里的阵仗，气得把文件袋往桌上一摔：“傅斯年你是不是疯了？我刚才在门口都看见了，是林薇薇自己打翻的牛奶，你凭什么让苏晚道歉？”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药盒，抽出湿透的便签，递到傅斯年面前：“你看看这个！苏晚给你准备胃药，还写了便签叮嘱你，你呢？你除了指责她，还做过什么？上次设计稿的划痕，我给你的证据你看了吗？你就是个瞎子！”
傅斯年捏着便签，指尖触到湿软的纸页，上面的字迹虽然模糊，却能看清“小米粥”“饭后吃”的字样。他想起苏晚上次送他去医院的样子，想起她熬粥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下，疼得厉害。
“斯年哥，你别听陆泽哥的，他就是误会我了。”林薇薇赶紧拉着傅斯年的胳膊，眼泪掉得更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苏晚姐也知道的。”
傅母也跟着劝：“对呀斯年，陆泽就是被苏晚骗了！你可别信他的话！”
傅斯年看着便签，又看了看林薇薇泛红的眼眶，心里的愧疚和烦躁搅在一起，乱得像团麻。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看到苏晚已经转身往房间走，背影落寞得像株被风吹蔫的芦苇。
“苏晚！”傅斯年想喊住她，却被陆泽拦住：“别喊了！你现在喊她有什么用？你伤她伤得还不够吗？傅斯年，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好好看看这张便签，想想你之前是怎么对她的！”
苏晚回到房间，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湿掉的便签还在药盒里，那些用心的叮嘱，现在看来像个笑话。她走到衣柜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把药盒和之前的烫金文件袋放在一起，慢慢关上抽屉，她已经不想再期待了，老夫人明天回来也好，不回来也罢，这段婚姻，她撑不下去了。
“少夫人，老夫人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明天早上九点的车，十点就能到。”福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点急切，“老夫人让您再等等，她这次回来，肯定会帮您把所有误会都解开。”
苏晚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月光洒在地上，像层冰凉的霜。她知道，老夫人回来或许能解开误会，却解不开她心里的伤，那些被轻视、被误解、被冷落的日子，已经把她对傅斯年的期待，磨得一干二净。
客厅里，傅斯年还捏着那张湿便签，指尖泛白。陆泽看着他，叹了口气：“傅斯年，你醒醒吧。苏晚不是你的附属品，她也会累，也会失望。你再这么下去，早晚把她彻底推开，到时候你想后悔都来不及。”
傅斯年没说话，只是慢慢把便签放进兜里。他看着苏晚紧闭的房门，心里第一次有了种清晰的恐慌，他好像，真的要失去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