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河走了。
他没有办法劝服乔峰，只能选择接受。开始筹划逍遥派势力收缩，转入天山。
静室只剩乔峰和秦真两人。
“秦兄，依你看，此次黄河决堤，是何动机？”
“线索太少。不过最终的结果，一定指向朝廷内部。”
“确实。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黄河大堤掘开，引起黄河泛滥。没有从上到下的利益集团，绝对无法办到。”
“乔兄，其实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哦，细说。”
“朝廷最近的大事，无非是少林的钱粮充入国库，以及边境和大辽及西夏的战争。此时黄河决堤，一定与这两件事脱不了干系。”
“你是说，朝中得了少林的钱粮、丐帮的兵源，试图发展军力，一雪前耻。而有一股暗中的势力，为了破坏此事，于是谋划黄河决堤，将朝廷储备的钱粮消耗一空，阻止战事的爆发。”
“乔兄知我。但我分辨不清的是，这股势力谋划此事，是单纯觉得打不过、想维持明面的和平？还是另有所图。”
“这一点并不重要。”
“为何？”
“谋划路线的正确性，不能掩盖行动的罪恶。不论这股势力出发点为何，掘开黄河大堤，造成百万生民流离失所，已有取死之道。”
这一点，乔峰有亲身经历。
无论玄慈截杀萧远山一家的出发点如何伟光正，始终无法掩盖他将错就错、残杀无辜的虚伪和残忍。因此，对于此类事情，乔峰深恶痛绝。
“也好。那你我即刻出发，是非曲直，一探便知。”
“等等，秦兄。救灾之事，是否需要逍遥派参与？”
“你说的是，姑苏王家，以及逍遥派招收弟子么？”
“嗯，我确有此意。”
“乔兄，以往那些年，每到这种境况，丐帮是否都会大扩张?”
“不错。”
“那这样吧，王家事务，由王师妹母女自行决断。至于招收弟子，让函谷八友去一趟吧。”
“这样安排也好。那我们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山下会合。”
......
经过一日一夜的长途跋涉，三匹快马，踏入了汴京城。
来人两男一女，气宇轩昂，一身风尘气息，也不掩英气。正是乔峰朱辞夫妇，以及秦真。
踏过城门洞的那一刻，已是四月二十一日未时。
休息半日之后，子时，两道黑衣蒙面、唯露一对眼睛的身影，在汴京城内突兀出现、飞速跳跃，避开巡查士卒的视线，目标直指宫城。
宫中守卫很多，但偌大的宫城，总有守卫松懈之处。
尤其是，十丈高的宫墙，面对当世绝顶高手的秦真和乔峰，亦是形同虚设、如履平地。
很快，二人轻车熟路，来到御书房外。
感受到御书房四角，流露出的四道先天三重天气息，乔峰也不禁感叹，不愧是皇宫大内，果然卧虎藏龙。
微微泄露出一丝气息，很快，御书房出来一位红袍大太监，将周围守卫撤走。
待人都走远，秦真露出真容，从藏身之地走出，跟着随侍太监，走入御书房。
没错，这就是秦真的计划。直捣黄龙，直接问皇帝是否知晓真相，再不济，也能得到皇帝的支持，调查真相。
一炷香后，秦真从御书房走出，无人相送，也无人关注。只有已经消失许久的守卫，再次各归其位。
秦真和乔峰会合，面对乔峰询问的眼神，秦真晃了晃手中的册子，示意先走。
两人隐入黑暗，原路返回。
身后的御书房中，传出几声呢喃。
“老师，这位的真气极具生命力，居然可以强行补充生命本源，治愈朕体内的阴虚之症。他的身份来历，可有眉目？”
“陛下，江湖上新冒出一个逍遥派，极其神秘，但实力强大，可直面少林。此人应当就是逍遥派中人。至于实力，深不可测，至少不在老道之下。”
“怎么可能？您可是上代天师的有力竞争者？”
“陛下，这世间有些人，就是如此不讲道理的强大。”
“嗯，朕明白。”
御书房内，随侍太监仅是数步之隔，却从始至终没有听到当代官家的话语。足见暗中之人的实力。
官家更是深知自家老师的实力，放弃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都说皇帝是真命天子，九五之尊。可朕，也有做不到的事，得不到的人啊。”
一声叹息，有感而发。随侍太监听在耳中，却无人敢于附和。
......
客栈，身着夜行衣的两人，和翘首以盼的朱辞会合。
“乔大哥，来喝点酒，暖暖身子。”
朱辞自然而然接过乔峰手上的蒙面巾和头套，顺势递上一壶温酒。
直看得秦真眼角抽抽，只得视而不见。同样拿起一壶茶，就往嘴里倒。
一壶茶很快下肚，秦真掏出那本随侍太监给的册子，三人一同观看。
册子不过十数页，除了前三页的介绍，后面十几页，都是人名、地址、特点、官职，以及多串数字。
“呼~”
三人齐声长出一口浊气。
“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乔峰和朱辞夫妻有些震撼。
“秦兄，这册子中所记载，以兵部侍郎王和为首的极端保守派集团，故意谎报黄河大堤年久失修，实则暗中故意破坏，以致引发水灾。甚至，还有他们各自的家产数量。这是否可信？”
“我觉得可信。”
“为何？”
“因为给我们册子的那个人，没必要为这些人隐瞒。这些人阳奉阴违，如果能借我们的手除去，想来那位会很愿意。”
秦真冷笑，“更何况，大‘送’走到今天这一步，朝堂上的那些人，都杀了肯定有冤枉的。但隔一个杀一个，肯定有所遗漏。”
“所以，这份册子上的人名，一定已有取死之道。而那些家产，就是最直观的证据。最多，那位隐瞒了一位大头领或几个小喽啰。”
朱辞也是点头。“乔大哥，不必忧虑。有了这个作为引子，我们完全可以自己查。以这些读书人的秉性，一道生死符下去，基本能问得七七八八。”
“那好，明天我们分头踩点，认认路。顺便打探一下这些人的官声。”
......
一夜无话。
四月二十二，三人分两组行动，对册子上记载的人名，进行了简单的查探。
结果不言而喻。
当夜，秦真和乔峰联手，潜入兵部侍郎王和家中，亲眼目睹此人进入密室清点宝物，当场被拿下。一道生死符下去，激发之后，不想王和竟是这般心志坚定之辈，生死符如同隔靴搔痒，毫无作用。
乔峰当即改变主意，以加强版生死符卸下王和的心防。秦真则以真气打入王和脑部经脉，制造幻觉。
这一点，是秦真在开脉境打通全身经脉之时，无意间发现的小窍门之一。
果然，王和的意志，还没有到可以操控肉身的程度。被两人一通操作，撬开了防线。
据王和所言，此次黄河决堤，起因是官家自从有了钱粮兵马，就想先行平定西夏，再谋求与大辽决战。
朝中各个利益集团达成默契，将这一批钱粮消耗掉，打消官家不切实际的想法。
黄河水灾，只是开始。若是不成，后续就是蝗灾、旱灾、瘟疫。总之，地方上的灾情由地方官员说了算。官家总不能自己去看。届时，谁家出的主意，朝廷下拨的赈灾款，也归该集团瓜分。
乔峰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强忍着一掌拍死王和的冲动，两人一问一记，将实施黄河一事的人员一一记录。就连谋划其他各类灾情的利益团体，也做了记录。
二人走后，王和府上失火。
四月二十三日，兵部侍郎王大人，醉心公务，为抢救机密文件，身陷火场，不幸亡故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朝堂上一片赞许之声。官家捏着鼻子，追封王和为金紫光禄大夫，方才揭过此事。
当夜，秦真再次入宫，将审讯结果送上。却没有任何回复。
至此，一切已经明朗。秦真和乔峰，成了官家清除异己的一把刀。
偏偏，这把刀，他们还心甘情愿地去做。
四月二十四，夜，小册子上的十数位官员暗中聚会时，离奇失踪，成为汴京十年内一大奇案。即使有些聪明人猜到一点端倪，也不敢轻举妄动。
四月二十五，秦真再次行动，将王和招供的那几位明确谋划旱灾、蝗灾、瘟疫的官员，伪装成在花楼喝酒之时不幸落水，溺亡。
也算是，对于官家布局的一点，小小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