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眼殿的玉床上,苏辰指尖的莲光忽明忽暗,像风中摇曳的烛火。胸口那片净海莲瓣的震动越来越频,莹白光芒里竟渗出丝极淡的黑纹——不是魔浊,而是莲心对周遭邪息的预警,像一根细针,反复刺着他的灵识。他刚想凝神探查,殿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落灰宗弟子跌跌撞撞冲进来,脸色惨白如纸,手里的水囊摔在地上,清水泼洒出来,竟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变成了墨黑色。
“苏……苏前辈!”弟子捂着喉咙,声音发颤,“后山的泉眼……水变成黑色的了!几个师弟喝了之后,现在浑身抽搐,连灵脉都动不了了!”
苏辰猛地睁开眼,灵脉的痛感瞬间被抛在脑后。他撑着玉床起身,快步走到弟子身边,指尖蘸了点地上的黑水——指尖刚碰到,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黑水顺着指缝往灵脉里钻,被莲光及时挡住,才没酿成大祸。“是魔主的‘浊水术’。”苏辰沉声道,掌心凝出莲火,将指尖的黑水烧尽,“他用魔息污染了水源,只要弟子们接触,浊毒就会顺着毛孔钻进灵脉,瘫痪灵力,比蚀脉蛊更狠。”
墨尘刚从光盾那边回来,听到这话脸色骤变:“落灰宗的泉眼是三宗弟子唯一的水源,现在水被污染,我们撑不了多久!得赶紧找到解毒的办法,不然不用魔主进攻,我们自己就先垮了!”
“解毒的法子有,就是要冒险。”苏辰走到殿门口,望向后山的方向——那里已经飘起淡淡的黑雾,显然是浊水蒸发后形成的毒雾。他摸了摸胸口的莲瓣,眼神坚定,“净海莲的莲蕊能解百邪毒,但要取莲蕊,必须将莲心的灵力引到极致,可我现在灵脉未愈,强行引动,怕是会让之前的伤复发。”
“那俺们去找新的水源!”齐天扛着金箍棒冲进来,刚从巡逻的地方赶回,脸上还沾着尘土,“落灰宗附近有座青雾山,俺之前路过的时候,看到山里有瀑布,说不定那里的水没被污染!俺现在就带几个弟子去看看!”
“不行!”苏辰立刻拦住他,“魔主既然敢污染泉眼,肯定在周围设了埋伏,你现在去,就是自投罗网。而且青雾山离这里太远,一来一回要两个时辰,弟子们的浊毒等不了那么久。”
雷雪这时也赶了过来,手里捏着一片从泉眼边摘的叶子——叶子已经变成黑色,叶脉里还缠着丝黑浊。“我用雷力试过,解不了这浊毒。”她语气凝重,“刚才去看了中毒的弟子,他们的灵脉已经开始发黑,再拖半个时辰,灵脉就会彻底坏死,再也救不回来了。”
苏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没了犹豫。他走到镇地晶旁,双手按在晶石上,胸口的莲瓣瞬间亮起,莹白的光顺着手臂往晶石里灌——镇地晶的蓝光被莲光染成淡金,整个殿内的温度都在上升。“墨尘,你帮我护法,用阵图稳住我的灵脉。”苏辰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灵脉的痛感开始加剧,“雷雪,你守在殿外,别让任何人进来打扰。只要取到莲蕊,就能化解浊毒。”
墨尘立刻点头,双手结印,青纹从掌心涌出,缠上苏辰的手腕,像两道青色的带子,稳住他灵脉的波动。雷雪也转身往外走,雷鞭握在手里,银辉在鞭身上流转,警惕地盯着周围的动静。
苏辰深吸一口气,开始引动莲心的灵力。莹白的光从莲瓣里渗出来,在他头顶凝成一朵小小的莲苞,莲苞慢慢展开,露出中间淡金色的莲蕊——可就在莲蕊快要摘到时,他后背的灵脉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之前没清干净的黑浊再次作乱,莲光瞬间弱了下去,莲苞也开始收缩。
“撑住!”墨尘大喊,将更多的灵力灌进阵图,青纹紧紧裹住苏辰的灵脉,“我已经用阵图压住了部分黑浊,再坚持一下,就能取到莲蕊了!”
苏辰咬着牙,额头的冷汗滴在镇地晶上,蓝光泛起涟漪。他猛地发力,将自身仅剩的灵力全部引到莲心——莲苞再次展开,这次的光芒比之前更盛,淡金的莲蕊终于被摘了下来,落在他的掌心。可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雷雪的怒喝:“谁在那里!”
苏辰心里一紧,刚想抬头,就见一道黑影从殿门外闪进来,手里握着一把骨刀,直刺他手里的莲蕊!“是魔修的探子!”墨尘立刻抽出青铜剑,青纹裹着剑身,往黑影砍去——黑影却很灵活,避开剑刃,转身就往殿外跑,显然是想夺走莲蕊,破坏解毒的计划。
“别让他跑了!”苏辰忍着灵脉的痛,指尖引动一丝莲光,往黑影的后背射去——莲光击中黑影,他惨叫一声,速度慢了下来。雷雪趁机甩出雷鞭,银辉缠住黑影的脚踝,将他绊倒在地。齐天这时也赶了过来,一棒子砸在黑影的背上,将他彻底制服。
“说!魔主还有什么阴谋!”齐天踩着黑影的后背,金箍棒抵在他的后脑勺,语气凶狠。黑影却只是冷笑,嘴角渗出黑血——显然是服了毒,没一会儿就没了气息,尸体化作一缕黑浊,消失不见。
苏辰握着手里的莲蕊,松了口气。灵脉的痛感让他站不稳,靠在镇地晶上,脸色比之前更苍白。“快把莲蕊碾碎,泡在清水里,分给中毒的弟子。”苏辰对墨尘说,“莲蕊的解毒力有限,只能解已经中毒的弟子,剩下的弟子,暂时只能用莲光净化过的雨水解渴,得尽快想办法解决水源的问题。”
墨尘立刻接过莲蕊,转身往外走。雷雪看着苏辰苍白的脸,皱眉道:“你现在的状态太差了,得好好调息,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行。”
苏辰点点头,回到玉床上躺下,开始闭目调息。可刚闭上眼,胸口的莲瓣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莹白的光芒里,黑纹越来越多——这次的预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猛地睁开眼,望向天空:血月的红光里,竟开始凝聚无数道黑浊,像无数条黑龙,在血月周围盘旋,散发出的压迫感,让整个落灰宗都在微微颤抖。
“不好!魔主要来了!”苏辰大喊,挣扎着从玉床上起来。殿外的弟子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抬头望向天空,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
雷雪和齐天立刻冲进殿内,脸色凝重:“天空的魔息越来越浓,像是有无数魔兵在凝聚!比上次魔主分身来的时候,还要多!”
苏辰走到殿门口,看着天空中凝聚的黑浊——那些黑浊正在慢慢形成魔兵的形状,个个手持骨刃,身上的魔息浓得化不开,显然是魔主用自身魔息凝成的“腐骨魔兵”,比之前的蚀骨魔兵更强,而且杀不尽,只要魔息还在,就能不断重生。
“墨尘呢?让他赶紧加固光盾!”苏辰大喊,灵脉的痛感再次袭来,他扶着殿门,才没倒下去。
“墨尘已经去了!”雷雪说,“他让我告诉你,光盾现在只能撑住半个时辰,要是魔兵真的攻过来,我们怕是挡不住!”
苏辰沉默了片刻,突然抬头,眼神坚定:“既然挡不住,那就主动出击!”他摸了摸胸口的莲瓣,“莲心虽然消耗很大,但还能引动一次莲火,只要我们能毁掉魔主凝聚魔兵的魔息源,就能暂时逼退他。”
“主动出击?”齐天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好!俺早就想跟魔主好好打一场了!苏辰,你说怎么打,俺们就怎么打!”
雷雪也点点头:“我会带着雷泽宗的弟子,用雷阵掩护你,只要你能靠近魔息源,我们就算拼了命,也会挡住魔兵!”
苏辰看着两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深吸一口气,引动胸口的莲瓣,莹白的光再次亮起,这次的光芒里,带着一丝决绝。“好!我们现在就准备!雷雪,你让弟子们把雷阵移到光盾外,形成第一道防线;齐天,你带着擅长近战的弟子,守在雷阵后面,挡住冲过来的魔兵;墨尘,你留在阵眼殿,用阵图稳住光盾,同时帮我盯着莲心的状态,一旦有异常,立刻告诉我。”
“明白!”三人同时应道,转身各自行动。
苏辰站在殿门口,望着天空中越来越浓的魔息,掌心凝出一丝莲火。灵脉的痛感还在,但他知道,这次不能退——一旦退了,三宗弟子,甚至整个玄骨大陆,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天空中的腐骨魔兵已经凝聚成型,密密麻麻,像一片黑云,往落灰宗的方向压来。血月的红光,此刻也变成了黑色,整个天地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来了!”雷雪的声音从光盾外传来,雷阵的银辉瞬间亮起,像一道银色的屏障,挡在魔兵面前。
齐天也扛着金箍棒,站在雷阵后面,身后的弟子们个个手持武器,眼神坚定,没有丝毫惧色。
苏辰深吸一口气,纵身跃起,往天空中的魔息源飞去。莲火在他掌心燃烧,像一盏明灯,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一场比之前更惨烈的战斗,就此打响。